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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手上路

炉火镇虽然地处寒冷的北域荒原人迹罕至的群山中,但是这儿与赛特瑞斯王国的任何一个大型的城镇相比都毫不逊色,甚至要更加热闹。利奥尼克推着一个躺着受伤的、虚弱无力的沃克的平板车,走进了炉火镇的大门。大门旁的守卫们一看到躺在平板车上受伤的守望者,便立刻放他们进去。

这里的房屋错落有致,有着枣红色的屋顶和灰色的砖墙,是那种典型的赛特瑞斯风格,这不禁让利奥觉得倍感亲切,他已经数月不见人类的聚居地了,现在已经临近清晨,初升的太阳照耀着这座小镇,街道上孩童的嬉闹、小贩的吆喝声仿佛又把他带回了遥远的家乡。躺在板车上的沃克轻轻地打着鼾。利奥觉得等这个家伙好起来之后必须得叫他掏一次腰包吃点儿这里的特色美食,因为他现在肚子里正咕咕直叫呢,更烦人的是这儿的街道上居然飘着烤肉的香味,就是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他按照脑海里存储的沃克清醒时给他的信息,沿着街道,朝着整个镇子最高的那座建筑走。翻过几个小巷子后,这座所谓的“镇议厅”便出现在他面前,又高又尖的钟楼下矗立着这座有气势的建筑,与其他房屋一样,它有着暗红色的瓦顶和灰色的砖墙,一扇厚重的有两人高的橡木门敞开着,两侧各站着一名精灵守卫。利奥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守望者本来就是个精灵的组织,便也不再多想些什么。一个身穿厚的黑色毛皮斗篷、戴着一副粗大的银色项链的人类带着两名卫兵从门中走了出来,他的眉头紧锁,就好像他的家人在不久前全数离世了一般,脸上的皱纹显得憎恶可怖。

“你好,陌生人。”他说起话来也像是个活了几百年的黑巫师,阴森怪诞。“我们的人受了重伤,我想你应该知道些具体的情况。”他的脸看上去就像一张干枯的树叶那样老朽而没有生气。

“是的,我想我知道。”利奥谨慎地回答。

“那么,请你跟我们来。”他简单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身径直走进了大厅。两个卫兵从利奥手中接过板车,然后将受伤的守望者抱起来,他们小心地尽量放平他的身体,以免触碰到他的伤口,接着便也进了大门,利奥则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是一条不是很长的走廊,不过走廊两侧的石制墙壁上刻着一些浮雕,从上面的人物的长耳朵和各种武器来看他们应该是一些精灵,正在与各种各样的敌人战斗。其中有些是巨大的野兽,有豹子和熊,甚至还有龙;还有些则是一些人类,看上去应该是强盗帮派。

“那些是在战斗中不幸牺牲的守望者们。”沃克的声音突然从前方的守卫那儿传来。

“我的老天爷,我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利奥惊呼。

“是啊,是啊,我睡得是有点儿死。”沃克抱怨道。“但我可不想这么早就上那面墙。”

“哦?为什么不呢?那样也许你还能成为一个英雄。”利奥调侃道,“想想看,每一个进入这座建筑的人都能看到你,你也许会和这些浮雕上的人一样成为传奇。”

“你知道吗,我本来想请你尝尝炉火镇特有的葡萄酒来着。”沃克道。“烈焰峰蜜牌葡萄酒(1)。”

“本来?”利奥跟上前,从两位卫兵的身后的空隙里看着沃克,他正别扭地被两名卫兵抱着肩背和腿。

“哈,我欠你的,赏金猎人。”沃克笑道,“等我的伤好了再说吧。”说完他便随两位卫兵拐入另一条走廊,而利奥则继续跟着之前那位面容可怖的人沿着主廊向前走。

走廊的尽头是另一扇门,它和那扇大门的样式相同,只不过稍小一些,那面容可怖的人拉开门,请利奥进去,在他进去之后那人便关上门,然后便一动不动地候在门旁。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靠近门这一边的是好几排带着靠背的长椅,而最前方是一个类似于审判官的评审席一样的高台,上面坐着几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人士,看起来这里就像是一个审判法庭。其中坐在最中间的那位“法官”冲着利奥开口道:“欢迎,外来者,请你上前来。”他的声音比那位看门人要好听一些,带着和蔼、慈祥的感觉,但是依然能够辨别出他声音中的苍老气息。利奥按他说的走上前去,来到离高台前几步处,这下他才看清这三位“审判官”的容貌:他们都是精灵,中间那位年龄似乎要大一些,当然具体大多少他可说不上。这最中间的精灵的右脸颊上有一只显眼的、挥之不去的“虱子”,而且,他的脸上有不少皱纹,看得出来即使作为精灵他的年龄也相当大了,不过他的面容看上去的确非常亲切。

“我们听闻你解救了我们的守望者沃克.巴图。”这位慈祥的老精灵说道,“所以我们首先要代表整个守望者组织以及炉火镇感谢你。”他真挚地说道。

“我想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利奥回答,“我在巨松林与北域荒原的交界处那儿的山顶上遇到了他,他一开始以为我是个落单的强盗......”他把遇到沃克的过程以及后来发生的事讲给三个精灵听,其中不免有些与真实情况不同的地方,比如沃克一箭就射死了死亡之影的两个同伴中的一个,并且在他的帮助下,死亡之影与剩余的另一名同伴落荒而逃,而沃克也不小心在战斗中受了伤等等。三位精灵耐心地听完了这个故事,然后互相低语了些什么,由于他们用的是精灵语,况且他们的声音小到像是蚊子在飞舞,所以利奥什么也没听清。过了一会儿,等他们都不再交谈了以后,坐在最中间的老精灵便开口了。

“我们已经基本了解了事情发生的过程,利奥尼克先生。”他顿了一下,“但是其中有些细节我想我们还是有些困惑,例如你们是怎么遇到死亡之影和她的......两位同伴的,以及你们又是如何击败他们的。”他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略带怀疑的语气。“不过总的来说,我们认为你的行为是正义的、勇敢的,所以我们也欢迎你作为外来者来到这里,这个历史悠久的小镇永远欢迎处在困难和窘迫中的人。”他庄重而真诚地说道,“不管你是王子还是流浪汉。”他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接着便站起身,与其他三位精灵转身准备离去,留下利奥尼克一人有些惊诧地站在原地。

太阳渐渐西沉,利奥坐在了炉火镇的酒馆里,安然地享受着盘中的胡椒烤猪排和满满一大杯苹果酸乳酪,幸亏他的腰包里还藏着几枚金币,不然他可能现在还饿着肚子在大街上乱晃呢。与塞勒瑞克相比,这儿的物价居然没便宜多少,看来这个镇子上人们的生活还不错。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大块猪排,然后慢慢地啜饮酸乳酪,一股蜂蜜的甜味、苹果的清香、奶酪的酸爽和几颗软糯的麦粒混合着在他的舌尖上跳舞,他很久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不过,现在最吸引他的并不是眼前这杯酸乳酪,而是隔壁那桌几位客人的激烈辩论。

在这座酒馆的二楼坐着的都是一些带着身份的人们,从他们身上的长剑、十字弓、长弓、弯刀、短柄斧等等就可以看出来,再加上他们嘴里喊着的“几个松鼠帮的杂碎值不了那个价”之类的话语,他基本可以肯定这些人就是赏金猎人。事实上,整个炉火镇周边的治安与这些赏金猎人们息息相关,他们接受订单,然后杀死目标,最后拿到赏金。利奥觉得这是一项可以赚钱的工作,毕竟他的金币只够他撑到三天之后了。

隔壁的那桌人看上去都很亢奋。一个身体健壮、块头很大(大到抵得上普通人的两倍)的人吵得最凶,他戴着一个兜帽,遮着他的脸。“你们简直是一帮胆小鬼!”大块头愤怒地大喊,“我的舅妈都能把你们碾成人肉渣子!”他的嗓门大到震耳欲聋。

“但是那头龙能把你和你的舅妈同时毫不费力地烧成灰。”一个瘦瘦的、同样戴着兜帽的人说道,一缕奇特的红色头发从他的兜帽中露出来,他的武器是一把靠着桌子立着的手杖,手杖顶端有一个悬空的红色水晶,看来他是个魔法师。

“没错,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一点。”坐在法师身旁的一个身着锁甲、背着一把宽刃大剑的人类说道,他也有着一双健壮的手臂,只不过没有那么大块头,他的头发剪得短到一两寸,留着同样很短的胡茬。“这次我们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野兽。”

另一个身材精瘦、面容姣好的女人则显得信心十足。“不论如何,我们都能赢,每次都是。”她金色的长发和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显得精神抖擞。

“小妞儿又在说大话啦,哈!”另一桌的一个光头男人发出不屑的笑声。

“你上次被野狼咬掉的耳朵是谁给你治好的?光头小子?”女人冷冷地问道。光头男人灰溜溜地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低下头去。

“我认为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一直不说话的坐在女人和大块头之间的一位身着黑色轻甲、背上背着两把长剑的人说道,他也穿着一件带帽的黑色斗篷,在兜帽下隐藏着一双蓝色的会发光的眼睛。“五个人并不能对抗一头龙,即使以我们的水平。”

“那么我们可以再招募一些帮手。”寸头男人说道。“在这个酒馆中有不少优秀的赏金猎人。”

“你是又想让我埋更多的尸体吗?”大块头抱怨道。

“不不不,他是想让你多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法师风趣地答道。大块头无奈的闭上了嘴,看得出来他对并不敢得罪法师。

十几分钟后,整个酒馆的二层就变成了一个赏金猎人招募地,一些桌子和椅子被拉开,形成一个空地,供各位赏金猎人互相比试。甚至有些酒馆外的人们也敢来凑热闹,毕竟赏金可不少。人们不厌其烦地排着长队等候,然后接受技巧和体力的挑战。绝大多数人最终都失望地离开了,毕竟屠龙可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有些人是身上挂彩或是淌着血离开酒馆的。考验挑战者的是身穿黑甲手持双剑的男人和寸头男人。黑衣男人的双剑速度极快,左右手配合的天衣无缝,对手一般都毫无招架之力,不少人直接被抵在喉咙的剑锋逼得丢掉了武器;而寸头男人的大剑则让对手难以招架,巨大的锋刃甚至能直接劈断对方的武器或者砍穿坚硬的护甲。敢于接受挑战的都是水平较高的赏金猎人,其余的人则围坐在周围,或是站着观战,并不时随着战斗的进行高声叫喊着。几个钟头之后,挑战者们就差不多都放弃了,看来没有人能够与这五位高手较量。人们渐渐地回到他们的酒杯和烤肉中。

利奥一直静静地观战,等到最后一位挑战者无奈地捡起折断的长矛坐回自己的位子后,他站起身,朝着几位赏金猎人走去。“我想我可以试一试。”他对他们说道。

“哈!年轻人,我可以用双手直接把你扯成两段!”大块头笑出了声。

“你看上去还是个小伙子。”法师惊讶地说道。“你真的确定想要试试吗?年轻人?你很可能会受伤或者被弄残。”

“是的,我确定。”利奥回答。

“那么先给他个简单的。”寸头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酒,连续的十几场大斗并没有让他出多少汗。“让光头小子试试吧。”

“哈?简单的?”光头不屑地抽出他腰间的两把短斧,“我可以直接砍下他的脑袋吗?”他径直跳到空地中央,不停地比划着他的短斧。围观者发出尖叫,吵闹着。

利奥冷静地拔出腰间的生锈长剑,围观者见到剑刃上的锈斑便发出几声嘘声和嘲笑。不过他们并没能笑多久,因为没过几分钟光头就被剑身打到脑袋昏倒在了地上。利奥把长剑收回腰间,轻轻吁出一口气。

“现在我想我可以加入你们了。”他望向几位赏金猎人。

“你证明了你的能力,但是你还没证明你能屠龙。”寸头回答。他站起身,说道“接下来你来和我打一场,如果你能获胜,那么我们才能接受你。”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利奥说道。

两人拔出武器,摆好架势。利奥感到有些兴奋,毕竟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真正遇到强手。寸头率先出手,他的大剑由下到上切向利奥,他立刻侧身避开。这样的出招方式很少见,但是他还是勉强躲开了这一击,同时,他手里的锈剑直直刺出,直逼寸头的胸口。寸头有些惊讶地闪开这一击,同时撤回大剑摆在身前。利奥于是乘胜追击,他侧身砍出一剑,重重地砍在大剑的剑身上,就在这时,让人难以置信但又在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锈剑难以承受巨大的撞击力,硬生生地折断了。寸头见状便收回了武器。

“你证明了你的能力,小伙子。”他赞赏道。“你的剑术非比寻常,力量也比你的身板看起来要好得多。”

“看来我们多了一个可靠的帮手。”女人也笑着说道。

大块头则明显有些不满。“他的武器折断了,他很可能就会因此被轻而易举的干掉。”他不屑地抱怨道。

“然而他的武器折断时他明显占上风。”法师指出这一点。“他只是需要一把新的剑而已。”

“我想我也会投出赞成的一票。”黑衣人说道。

“好吧,我想我成了唯一一个反对的人了。”大块头隆隆地说道,带着些许沮丧。

“不,你并不是。”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的意见和你一样,大块头。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只会拖你们的后腿。”

利奥尼克觉得这个声音听上去非常耳熟,他转过头去看向声音的主人,果不其然,黑暗之影——莉迪亚.赛文莉娅正靠在墙壁上,饶有兴致地玩弄着她的匕首。

(1)烈焰峰蜜牌葡萄酒:炉火镇特有的葡萄酒,度数很高的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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