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厅上在坐的老太爷子,一听了纸鸢的话,就更来气,眼见要大发雷霆。这时金明溪的小厮双喜儿上前:“老太爷,小的有事要禀!”
金茂林见来人正是幺子的人,忍了火气道:“你有什么事?快说!”
“前儿个七爷让小的学习管账,只是小的愚笨,学了许久也不见成效,便一样一样的整理了,却不想,让小的发现了这个东西!”
只见双喜儿神色凝重的从怀里掏出一叠簿子,上前,恭恭敬敬的捧到太老爷子面前:“这原是账房老管事留下来,前个把月他老人家刚去了,留下这些东西,正巧着被小的翻到。就上交给了七爷,七爷说没凭没据做不得数,让核实了再说!现今日正好查明了了,且上头的记载均一一属实!”
老太爷子翻看了两页,又迅速的将整个簿子看完,翻阅的速度一篇比一篇快,末了干脆“啪”一声整本合上!重重摔到吕良面前:“你看看,这就是你十几年来干的好事儿!”话儿不轻不重,盯着吕良的那双眼睛却如一把利剑,让人见了心里发颤!
吕良见那簿子,看也没看,连连磕头:“老太爷,请您念在小人十几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过小人这一回吧,小人今后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如今跪在院中,狼狈犹如丧家之犬的模样,与去岁初见时候的大管事判若两人。香泠心儿个暗暗叹息,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且看如今的吕良,也是一个可怜人。
就听老太爷子又道:“改,晚了!你犯下这等重罪,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绝不可能再姑息养奸!”一面又道:“来人,将这厮押下去痛打一百杖,打死不论!”
就见上来四五个大汉,将吕良拖下去执杖,一人在廊上宣读那厮罪行,一一告知众人知晓。只那一声闷响,一声惨叫,每一下都让人心悸,哪还有那心思听旁的!
金仕濯见了不忍,上前道:“祖父,不管怎么说,他总在孙儿手下做过事,看在孙儿面上,能否轻减……”
“你如今也知他做了什么事儿,如何轻减?前个不提,就他私吞的那些银两,只怕你一辈子也赚不回来!这些年我叫你管理家业,你就是如此给我管的?养个奸险小人在身边儿,可着要将家败光了不成?我看你这家业,也不必管了!”未等说完,就得来老太爷子劈头盖脸的一通骂。金仕濯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祖父,孙儿知错了,请祖父责罚!”
老太爷子一手执拐杖,一手放在扶手上,似又老了十来年岁,叹息道:“罢了,罢了!这次便先记着,不处罚你!”
良久,才又转过头,问道:“下月便是老七及冠礼了罢,如今你便将这掌家之权交给他,若再如此下去,这个家业都会被你们毁尽了!”金仕濯听了一时呆坐在地。
金明溪上面,抱拳,端正严谨,沉敛道:“孩儿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一句话,竟是满口答应下来!
香泠跪在院中,将众人态度瞧了大概,见老太爷子前后变化,心道:“这一前一后,一升一降一罚,又赶在及冠礼前交付家权,可不是为那人造势么?且如今这判若两人的态度,之前必不见得多清楚吕良犯下的恶事,不过就是借了个由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