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水，让让，小心开水，麻烦让让！”
一个满头流油的胖子举着一个大号的旅行袋，艰难的在拥挤不堪的列车车厢里穿行，看样子要想杀开一条血路，够他忙活一阵的了。
李青在座位上津津有味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见到那个胖子的表情，忍不住捅了捅身旁的李爸爸，笑着说“爸爸你看，那个胖子，好有意思，明明举着个旅行包，却在喊开水开水的，呵呵……”
车厢里充斥着一股怪味儿，说不清是汗臭还是尿臊、亦或是脚气？反正闷得李爸爸直想吐，闻言没好气的骂说：“明年就要上初中了，怎么说话做事还是象个孩子？要是你没了座位看你还能这么悠闲？这次回老家去给我表现好点儿，别疯得没边了，小心我大耳刮子煽你。”
“怎么说话的，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得变味儿？儿子又没说错什么，那儿碍着你了？自己心情不好，别乱拿孩子出气！”一旁的李妈妈立刻开始护犊子。
“老子骂儿子，天经地义，骂两句又少不了他几两肉，你瞎激动个啥！你忘了他上次回去折腾得掉茅坑里的事儿了？我这是给他提个醒、敲敲警钟。”李爸爸不忿的哼哼。
“就你能扯，我看我儿子就没啥不好，再说那家的男孩子不调皮？要我说，只要学习好就成，”说着说着李妈妈伸手疼爱的在李青的脑袋上摸了摸。
这孩子长得真快呀，几年前还是个黑黑瘦瘦的小屁孩儿，一转眼个头串得比她都高了，看上去白白净净、斯文秀气的，任谁看了都得说——是个读书的料。
李青缩着头郁闷的翻了翻白眼，每次都是这样，他爸爸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任何事情任何话语当成教训他的借口，而他妈妈则继承了农村妇女的优良传统，又十分的溺爱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这样的戏码几乎天天都要上演。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回老家过年的路上，坐的是从省城发出的加挂车厢，车厢里沙丁鱼似的塞满了回家过年的旅人，过道上、走廊中，甚至座位下全是人，真是让他头皮发麻。
幸好他们准备得早，托熟人买到了座位票，要是真象李爸爸说的那样，站十一个小时回去的话，真是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李青就见到车厢里有人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歪斜着身子金鸡独立似的一只脚站着。
列车缓缓的驶进了一个站台，列车员却连车厢大门都不敢开，站台上的旅客只能从各个窗户里翻进来，有那歹毒的旅客就干脆连窗户也不开。
李妈妈心地善良，还是做主把他们身边的窗户给打开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好心却办了坏事儿。
这回从他们这扇窗户里翻进来的是几个十分年轻的女孩儿，有两个领头的，打扮得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其余几个大概是乡下姑娘，穿得土里土气的，神情里还有一些羞涩。
那两个领头的不开口的时候看着还好，可开了口就把周围的人给吓了一跳。
“真*累人，差点就上不来了，早叫你去做飞机了，你偏要图省这几个小钱，连个座位都没有，****！”其中一个高个的摇着手挥着汗，猩红的嘴唇开口就是“*”，浑若无人的对着另外一个年轻点的大爆粗口。
“妈比的，你说得到是容易，别说买得到飞机票不，单是这回的几个妹子加上你和我，得花多少钱拉？老娘我叉着腿挣钱容易嘛我？”年轻点的接口说着，瞟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眼睛落在了李青的身上。
“小弟弟，往里面挪点，给姐姐我也座一下，”
话还没说完，这个年轻点的妖治女郎已经把身体靠在了李青身上，吓得李青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似的朝里面挪了挪。
那个女郎“呵呵”的笑出了声，顺势就坐了下来，大概还想伸手在李青的脸上掐一把，还好被李青给挡了下来。
李青从小到大那见过这种阵势，这样的人，脑壳里一阵发懵，眼睛不由自主的朝自己的父母看了过去，瞧见李爸爸正在给他打眼色，大概是叫他忍一忍。
而他的妈妈则凑到他耳根下轻声的说：“这两个女的不是好东西，别和它们吵，吃亏的是自己，等会我和你换个座位，现在先不要动。”
其实快上初中的李青已经懂了很多，大概猜到了这两个女人的身份，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妓女，不过他真的没想到真实的“鸡”会是这种样子，没见过绝对想象不出来，好奇心驱使下，他又忍不住偷偷瞟了这帮“鸡”几眼。
那几个乡下姑娘大概就是还没入行的未来“鸡”，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心里直乐。
那两个领头的女人谈话还在继续。
“又没叫你去叉腿。”高个儿的女郎指着那几个乡下姑娘继续说：“羊毛出在羊身上，以后从它们身上扣不就完了？
此时她也用同样的方式占得了过道对面旅客的半张座位。
那几个被她用手指着的乡下姑娘一个个都埋着头羞红了脸，看得李青心里一阵不忍心。
“害羞个什么劲儿，把头抬起来，这次是带你们去南方挣大钱的，等有了钱，回家盖栋大房子，看谁还敢说闲话！”
李青身边的女郎肆无忌惮的骂道，她从坐下后就没消停过，屁股扭来扭去，又把李青朝里面挤了挤，这会儿正对着一面镜子补装。
“怎么说话的，大闺女，这里老人孩子的这么多，你这样影响不好，出门在外的大家都客气点儿不行吗？”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过道对面座位里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人开了口。
“哟，这儿还有管闲事儿的，我又没说你，你老人家着的那门子急？我们一不偷、二不抢，按说吃的也是青春饭，为社会做了贡献的，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拿钱不多管事儿多！”
李青怀疑干她们那行的是不是嘴皮子都这么厉害！突突突的好象机关枪一样。
“无药可救、无药可救！”
对面那个白发老年人看样子象个老学究，此时气得直哆嗦，说出的话反把周围的人惹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