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聒噪的元勿成了她每天唯一的乐趣所在,那些他不厌其烦的讲解的事情,她听着听着倒也觉得有几分趣味。
原来,她在的这个庙叫寒光寺,至于为什么叫寒光寺而不叫其他别的寺元勿也说不清楚,只说香火以前很旺,自从在京城建了另外一座大庙,这里的香火就不那么旺了,当她问到那个庙到底有多大时他也说不上来,只说还建了12方金光闪闪的大佛。来看过她几次的白胡子公公是这里的主持,他每次来都帮她扎扎针,现在她越发感觉好了,元勿悄悄告诉过她最最敬佩的人是这个师祖爷爷,他想快点受戒,成为一个像师祖一样的人,每每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一定会说到元霖师兄,说他有多么聪明能干,说他最受师兄弟们爱戴,说他将来最有可能继承衣钵,除了元霖,他挂在嘴边最多的就是元一,元一做的豆腐包子好吃,元一做的素食比吃肉还好,元一做的粉条是天下第一的好,有一次她问元勿怎么知道元一的素食比肉好,元勿抓抓光头,说没吃过寺院以外的食物。婧彤老成的叹了口气,咂咂嘴“外面的食物还是很好吃的。”
等到婧彤饱受了元勿的折腾,她开始有力气挣脱元勿时,已到了落叶的时节。
又养了近半月,婧彤终于有力气下床了,这一天露蝉大师看过她以后,摸摸她的头,突然说“婧彤,待会和元勿去大殿吧!”
“哦”她乖乖点头,在一边的元勿却兴奋的很。
将她穿戴好,元勿就拉着她急匆匆的往大殿去。她想起今天还未见到元霖,问“元霖哥哥呢?”
“他今天是师祖的助手,很早就去大殿了,今天有受戒仪式”
婧彤点点头,天天听元勿说受戒,她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两人赶到大殿时,仪式正要开始,露蝉大师和十位功德长老已就位,殿下数位沙弥恭立在下方,元霖就站在露蝉大师身后。其余大大小小的僧人分别立在大殿两侧。
看到元霖,婧彤很是高兴,悄悄的挥手。
元霖本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表情,举着的手微微晃了晃,用眼神示意元勿和婧彤站好。
婧彤和元勿到的晚,现在殿后的小角落里,悄悄嘀咕,在念经文的声音里倒也不突兀。
“元勿,这就是受戒吗?”
婧彤好奇的打量,身边的僧人都分外严肃,也不理睬他们。
元勿嘘了一声,但还是小声给她讲解。“现在这些师兄们,已经成年了,自愿入我佛门,所以要受戒,剃度,经过仪式才算正式皈依佛门”
婧彤似懂非懂,受戒的过程不算冗长。也许是气氛太过庄重,她也沉浸在这种氛围里。待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还很懵懂,元勿拉着她的衣袖,两人站了出去,和另外3个差不多大小的小和尚走到殿前站立。
她站在队尾,看各个长老们给小弟子受戒剃度,她无事的在一旁发呆,看了眼元霖,他忙着递戒刀没空理会她,又看了眼露蝉大师,他一脸慈悲,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露蝉大师待各位师傅为小弟子们受完戒,这才招呼婧彤上前,他摸了摸婧彤的头,她圆圆的脑袋上长出了些绒发,柔软的就像她本身。
露蝉大师笑了笑,“孩子,你如今也没个去处,寒光寺虽算不上一个好去处,好歹能给你一个安身之所,你就暂且做我的记名弟子好吗?”
露蝉大师此言一出,殿下的僧人们都惊呆了,露蝉已许多年不再收弟子了,这个瘦瘦小小的一脸迷茫的孩童到底哪点打动他了?小和尚们则艳羡婧彤的好运气,能得师祖的亲身指点,是无上荣耀的事情。
婧彤对有着白胡子的露蝉大师本就有移情,她点点头,很是欢喜的同意了。
她等了等,没见露蝉给她剃发,看元霖似乎准备收拾器具,她脆生生的问“不给我剃头发吗?他们都剃的”
露蝉笑了,本是权益之计,然孩子大多都较真。元霖正要给婧彤讲俗家弟子的不同,就被露蝉拦住了,他亲持戒刀为婧彤落发。
婧彤头上本也没有多厚的头发,只感觉剃刀刮在头上凉飕飕的。
“新弟子们都从元字,你就叫元初吧!望你遵从本性,莫忘初心。”
“可是我是婧彤”
她还要进一步说明就被元霖打断了。“元初,这以后就是你的法号了,还不谢谢师祖”
“谢谢师祖!”婧彤依葫芦画瓢。
元勿扯扯她的衣袖,悄声道“是师傅”
婧彤眨巴眨巴眼睛,望着露蝉。
露蝉笑着拍拍她的肩,“元初,叫什么都可以,无需纠结”
“恩,露蝉公公”婧彤这下终于放心了,乖乖的任元霖作为。
众僧都笑了起来,这小娃有趣的紧。
婧彤牵线娃娃一般,跟着元勿,总算是完成了整个流程。
她以为这就是受戒的全过程,没想到,第二天天才刚刚亮,就被元霖叫起来,去念经听禅。因着她是露蝉的记名弟子,她的蒲团就在露蝉旁边。一路上过来,不断有人礼让叫她小师叔,这让她新奇又有趣。
她学着小和尚们双手合十,口中喊佛号。
大殿焚香,众僧人低声念经,她呆坐在露蝉旁边,完全听不懂他们在念些什么,悠扬的钟声,唱曲一般的念经声,在这般氛围里,婧彤只觉困意渐涌,一下下的打着瞌睡。
元勿念经文的时候眼神稍往她那边一瞥,一句经文差点念错,悄悄的移位往婧彤边上凑,捅捅她。“元初,醒醒”
婧彤挪了挪屁股,继续打着瞌睡。
元勿急死了,师祖在的时侯,元初也敢打瞌睡,他都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惩罚。
继续捅她。
婧彤睡的正迷糊,梦里梦外分不清楚,大喊一声“哥哥,别闹我,我要睡觉”
念经声嘎然而止,众僧都将目光放在婧彤身上。
婧彤一惊,直愣愣的望向元勿。
元勿一副我救不了你的表情。
戒律长老轻飘飘的道了句,扫庭院一个月。
念经声又起,婧彤撑着下巴想,元勿,一定是她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