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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父亲的伤病 母亲的痛

五保户方一古突发心脏病死了,他死后留下三间土砖屋和一只老公猪。

方一古死后财产属生产队所有,三间土砖屋生产队可以利用,那只老公猪怎么处理,有人说卖掉,也有人说骟了杀肉吃。可是支雄启不同意,他要利用这三间土砖屋办种猪场,石家湖人就不要到外地买小猪崽了。老公猪也不让闲着,像方一古那样,赶着它外出配种,为生产队增加收入。

毛牛儿按照支雄启的想法,开始物色养种猪的人,毛牛儿问张三,张三摇头,毛牛儿选李四,李四摆手。就在毛牛儿一筹莫展的时候,父亲主动提出来去饲养老公猪。

母亲问父亲:“听说你报了名去养老公猪。”

父亲回答:“是说了这件事,我找了毛牛儿。”

母亲说:“你没听见有人说,养公猪是无儿无女,孤寡人做的事。你去干那种事,好说不好听。”

父亲拍了拍大腿,苦笑一声:“不干那种事,我还能干哪种事?!”

母亲不做声了。

父亲安慰母亲说:“事情总得要人做,要是没有人赶公猪,就不会有人养母猪了。如今新社会,赶公猪不是丢人现眼的事。”

方一古死后,老公猪关在圈里没人管,已经一天多没进食。母亲和我随父亲来到方一古的屋里,老公猪在圈里饿得团团转,不停地嚎叫,见了人就把前蹄抬起来,想窜出去。

母亲走到灶台前,揭开锅盖一看,里面还剩大半锅猪食,母亲烧火把猪食热了,用猪瓢舀了一桶倒进猪槽。

老公猪饿慌了,长长的猪嘴一直埋在猪槽里,吸食猪食时,头都不抬一下。

猪屋里比较暗,父亲找来铁锤,在墙上敲掉了几块砖,光线照进来,屋里就明亮了许多。

母亲找来扫帚,我跟母亲帮忙,两个人忙了大半天,才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

过了几天,支雄启和毛牛儿不知从哪里买来了一只成年母猪。

毛牛儿对母亲说:“支主任安排你到种猪场来做事,这只母猪和那只公猪就由你和湖儿他爹一起来饲养。”

母亲听说是支雄启的安排,当时就不乐意,说:“我连肉猪都没喂过,哪有能力养母猪,不行不行,你再找别人。”

毛牛儿说:“这是支主任的意思,养母猪对你也是一种照顾,不会可以学,养猪又不是做学问。”

母亲说:“反正我不养,你去找别人。”

毛牛儿说:“你不养你去找支主任说去,我管不了,这是他交待的事。”

母亲说:“我才不去找他呢。”

毛牛儿说:“你不找他,你就养。”

毛牛儿说养母猪是一种照顾,不管照顾不照顾,比生产队出工是要轻松一些,我对母亲说:“你要是在猪场,对我爹也有些关照,你试试看。”

母亲不做声了。

毛牛儿张嘴一笑,说:“相信你一定养得好。”他指着那只买来的母猪说:“它是外地引进的优良品种,繁殖率高,听说一窝能产下十七八只猪崽,多时达到二十只。你让它吃饱吃好,下个月就可以发情交配。”

这是一只花母猪,全身长着黑白相间的毛,猪身不长,腿脚粗短,肚皮松软下坠。

母亲为花母猪煮了食,在食里多添加了一些细粮,花母猪吃食不断地昂起头,左看看,右瞧瞧,可能是到了新的环境有些不习惯。

按照毛牛儿的交代,母亲对花母猪悉心照顾,一日三餐让它吃饱吃好,既怕它饿了,又怕它渴了。

猪屎猪尿及时打扫,圈里圈外干干净净,闻不到屎臊尿臭的气味。巴古今来看过几次,他开玩笑说:“湖儿他娘把花母猪的窝整理得比后山毛发子的屋还干净。”

天气冷时,到了中午,母亲就把花母猪放出来晒太阳。母亲蹲下身,用手顺着猪毛,从猪头摸到猪尾。花母猪感到很舒服,很快它就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花母猪躺在地上,四脚一伸,肚皮铺地,圆圆的****在太阳底下一晒,犹如一颗颗小红枣,亮晶晶的很好看。

母亲数了数母猪的****:十四个,其中有一个发育不好,又小又扁。

母亲担心了,要是如毛牛儿所说,花母猪一窝产下十七八只小猪崽,如何是好,喂奶时那不吃的吃看的看。

父亲站在一旁说:“都快一个月了,没有一点动静,它每天只知吃了睡,睡了吃,你不担心,生多生少还说不定。”

这期间,毛牛儿和支雄启来看过两次,称赞母亲把种猪场打理得好,花母猪也喂养得好,肥肥壮壮,很讨人喜欢。

花母猪是成年母猪,买回来一个多月不发情,毛牛儿着急了,说:“是不是它发情了,没看出来,试试看吧。”

毛牛儿从圈里牵出了花母猪和老公猪,把两只猪放在一起,这时,老公猪伸出长长的猪嘴,舔了一下花母猪的耳朵,花母猪吓得掉头就跑,老公猪也不去追它。

毛牛儿哭笑不得,说:“再喂一个月看看,要是还不发情,它就是有病。”

又喂了一个月,花母猪还是不发情,支雄启不耐烦了,说:“干脆把那肉猪婆杀肉吃,那肉猪婆比肉猪还肥。”

花母猪不发情,生产队社员议论纷纷:

六儿的爹说:“一公一母两只猪,还叫种猪场,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果儿的娘说:“哎,粮食白吃了,人工白费了。好牛好马不出栏,哪有下崽的猪婆会卖掉,十有八九是个下不了崽的烂货。”

菊儿的爷爷说:“哪有猪婆比肉猪还肥的,杀肉吃算了。”

巴古今说道:“我给出个主意,可以试试,他对站在一旁的毛牛儿说:”牛儿队长,你也听听。”

巴古今点燃一支烟,不紧不慢地说:“解放前,上屋刘家有一个名叫幺婆子的女人,长得膘肥肉满,白净净水灵灵。他先后结过两次婚,由于不生育,两个男人都跟她离了,第三次一个穷汉娶了她,一日三餐粗茶淡饭,饥一餐,饱一顿。几个月下来。幺婆子一身的肉不见了,第二年,他的肚子就鼓了起来。”

巴古今笑了笑:“花母猪一身的肉,要是像幺婆子那样减肥,说不定猪肚子会鼓起来。”

毛牛儿把巴古今的主意告诉了支雄启,支雄启半信半疑,说:“那就照巴古今说的试试看,让肉猪婆少吃些,把它饿瘦。”

毛牛儿通知母亲,说:“花母猪不发情,是因为身上的肉太多了,要让它少吃少喝,一日三餐半饥半饱。”

花母猪吃得半饥半饱,一天天瘦了下来,肥厚的肚皮,滚瓜溜圆的屁股看不到了。

一个月不到,花母猪发情了,与老公猪交配后,肚子一天天变大,奶包也鼓了起来。

母亲放心了,高兴地说:“铁树开了花。”

花母猪怀上了猪崽,支雄启和毛牛儿有事无事就往种猪场跑,围着花母猪指指点点,评头品足。

支雄启和毛牛儿如此重视花母猪,母亲生怕出现什么闪失,整日是处处小心,事事注意。

母亲听巴古今说过,“猪三狗四。”猪的孕育时间是三个月,母亲一天天数着日子,盼望花母猪下崽的那一天。

时间到了三个月,该是下猪崽的时候了。花母猪这时没有动静,母亲想了想,说:“时间没有错,有三个月了。”

过了一日,花母猪有了产崽的动静,母亲脸上有了喜色,说:“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母亲早已做好了准备,在猪崽的竹筐里垫好了旧棉破布。

花母猪躺在柔软的稻草上,身体不停的抽搐,还不断地发出嗨嗨嗨的哼叫声。

我们一家三口守在花母猪身旁,时间已是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得出母亲紧张的脸部变白了。她不住地用手抚摸花母猪的肚皮。

“看把你吓的。”父亲对母亲说:“你生湖儿都是自己接生,母猪下崽还能难住你!”

听母亲说过,我出世是在渔船上,没有接生婆,是母亲自己接的生。父亲把剪刀放到开水里一煮,母亲拿上剪刀就把脐带剪断了。

三个人寸步不离地守在花母猪身边,守到半夜,公鸡叫了头遍,第一只猪崽出来了,母亲双手托着它,像托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将它轻轻放入竹筐里。

一只二只三只……

花母猪像拉猪屎一样,小猪崽一只接一只地掉入母亲的手中,一连产下了十八只。

母亲站起身,在地下蹲久了,双腿麻木,腰痛得伸不直。

她看着竹筐里肉团团的小猪崽,兴奋地说:“前几个月怪它不下崽,如今一下就是一竹筐,十三个半****,十八只小崽,怎么办啊!”

听说花母猪产下十八只小崽,全队男女老少就跑到种猪场来看热闹,大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少,猪崽多,喂奶时那不吃的吃,看的看。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母亲准备了两只竹筐,把猪崽分成两批喂奶。前批吃奶时,后批就放入竹筐里,后批吃奶时,就把前批吃过奶的抱回到另一只竹筐。

花母猪一窝产下十八只猪崽,支雄启神气了,他以为是自己的功劳,举手投足总显示出扬扬得意的样子。

母亲很讨厌支雄启到种猪场来,他对母亲有事无事找话说,每次母亲都是不冷不热地搭理他,手上还不停地忙这忙那。

自从花母猪产下猪崽后,母亲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担心花母猪睡下时压到了小猪崽,每个晚上要到花母猪身边看好几次。没有休息好,人就瘦了。毛牛儿对母亲说了心里话:“母猪和猪崽让你****不少心,受了不少累,看你人都瘦了。”

母亲瘦了,饭也吃得少,成天闷闷不乐,无精打采。

我问母亲是不是病了,母亲说没病。我不放心,到大队医务室请赤脚医生支甜甜为母亲看看。

支甜甜自从炸伤了胸部后,支雄启托关系把她送到县卫校培训了三个月。回来后安排到大队医务室当了赤脚医生。

支甜甜问母亲:“你哪儿不舒服?”

母亲说:“人不想吃饭,感觉身上没有力气,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慌。”

支甜甜问:“月经怎么样?”

母亲羞涩地一笑:“还正常。”

“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还有就是晚上失眠,睡不安稳。”

支甜甜给母亲查了体温,血压,都很正常。她又让母亲张开嘴,看了看舌苔。

支甜甜说:“还好,只是人比以前清瘦一些,但脸色不差,嘴唇也红。”

支甜甜用纸片包了几粒安眠药给母亲,说:“每晚睡前吃一粒。”

母亲一个人在猪场,父亲赶公猪外出时,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没病都会憋出病来。于是我就抽空到猪场与母亲说说话,讲一些生产队和社员之间的事给她听,缓解母亲的寂寞。

一天,父亲赶公猪还没回来,我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屋里发愣,满脸的愁容。我问母亲:“吃了安眠药睡觉怎么样?”

母亲告诉我,吃了安眠药后,是容易睡,但睡了又做噩梦。总是和死人在一起,多次梦见外公外婆,外公外婆牵着她的手,满山满岭地跑,到处找不到自己的家,醒了就是一身汗,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母亲说:“一个人在种猪场,冷冷清清,人都快憋疯了,还不如下地干活。干活人多,有说有笑,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我说:“你要是去出工,我爹怎么办?”

“不是想到你爹,我早就离开了这鬼地方。”

我安慰母亲说:“你还等一些日子,等有了合适的时机,我找支雄启,让你和我爹回到渔船上去。”

又过了几天,我到种猪场看望母亲,走到屋角边,隐隐约约听到母亲在说话,我喊了一声娘,之后,我看到支雄启匆匆出了门。

我走进屋,看到母亲满脸通红。

母亲说:“你来了。”说完,就去忙她的事。

我跟在母亲后面,问:“支雄启来过?”

“来过,刚才走了。”

“你晚上还做不做噩梦?”

母亲看了我一眼,没有做声。

“支雄启要是再来,你就赶他走,不看见他,你就不会做噩梦。”

母亲看着我问道:“支雄启怎么不能来,他是大队主任,我做噩梦与他有什么关系?”

我低着头不做声。

猪崽快满月了,在出窝之前,公的要阉割。

巴古今挎着理发箱不请自到,他不紧不慢打开箱子,拿出一把旧剃刀,在魔石上嗞啦嗞啦地来回磨了几下,对我说:“湖儿,把刀放到开水里煮几分钟,消消毒。”

母亲走过来,对巴古今说:“毛队长交代过,公的母的各留一只做种,母的我早已经选好了,身段好,个头大,有十六个****。公的由你挑选,毛队长说你是内行。”

巴古今张嘴一笑:“不假不假,我是内行。不过也很简单。”

他随手抓起一只猪崽,说:“我就选肉蛋蛋大的做种,肉蛋蛋越大,性情就越浓。”他就用手去抓捏猪崽的两个肉蛋蛋。

巴古今把十一只公猪崽都抓捏了一遍,最后他选了一只全黑毛的,说:“就是它,它不光两个蛋蛋大,猪架子也大。”

母亲把挑选出来的猪崽放进了猪圈。

我把煮过的剃刀给了巴古今,他说:“去拿一只大碗来。”

我递给了他一只大碗。

他又说:“你负责抓猪崽,做我的下手。”

巴古今坐在凳子上,我抓着猪崽的两只后腿,头朝下,尾朝上,巴古今两腿一夹,洼洼叫的猪崽就不动了。

巴古今手法娴熟,左边一刀,右边一刀,两个鲜红的肉蛋蛋就扔进了碗里,他高兴地说:“极好的下酒菜!”他又问了一句:“湖儿,你爹呢,我前些日子跟他约好了,要用肉蛋蛋下酒,哥俩要在一起喝几盅。”

我说:“我爹病了,睡在床上。”

巴古今说:“迟不病,早不病,有下酒菜就病了。”

两根烟功夫,小猪崽的肉蛋蛋就割完了。

巴古今收拾好刀具,到里屋看望父亲。

自从父母到了种猪场,两个人也就吃住在种猪场。

巴古今进门就喊:“水和大哥,不知你病了,好些了吗?”

他弯下腰,伸出手摸了摸父亲的额头,“不发热。”接下来就坐在了铺上,询问父亲的伤病。

几天前,父亲赶公猪遇上了风雨,患了感冒,还摔伤了腿,老公猪也感冒了。

母亲熬了姜汤,老公猪喝了几次就好了,父亲喝了两天的姜汤,病情不见好转,赤脚医生支甜甜来看过,给父亲打了针,吃了些药丸子,也没有效果。

母亲把中饭弄好了,饭桌上摆了四碗菜,一瓶酒。父亲见巴古今在家吃饭,就硬撑着坐在了桌边。

巴古今给父亲也摆了一个酒盅,倒满了酒,他端起酒盅对父亲说:”你也喝一盅。”

父亲轻轻地摇头:“我不喝,不能陪你。”母亲给父亲盛了一小碗米饭,父亲端在手上,对巴古今说:“我吃饭,你慢慢喝。”

巴古今一口酒下肚,夹了一块肉蛋蛋放进嘴里嚼了几下,说:“嗯,有味,好吃。”接下来又夹了一筷放进父亲的饭碗里,说:“水和大哥,你也吃,蛮有味。”

巴古今用手上的筷子指着那碗肉蛋蛋,对母亲和我说:“你们两个也吃。”

母亲说:“我不吃那东西。”

我说:“我也不吃。”

饭桌上,巴古今又提到了父亲的病。他说:“山里有一位土郎中,用土办法治好了一些人,把他接来看看。”

父亲说:“我这整日睡着也不是事,有一句俗话叫有病乱投医,就请土郎中来试试看。”

巴古今说:“吃完饭我就去。”

父亲说:“那就麻烦你了,不应该呀!”

巴古今说:“应该的,当时我在女儿湖学打鱼,你都是手把手地教,把我当作你的老弟在对待,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呢?”

巴古今喝了两盅酒,吃了一碗饭,筷碗一放:“我去了。”就匆匆地出了门。

下午,土郎中来了,问诊把脉后,土郎中说父亲体内有热毒,要用放血疗法。开窍泄热,解毒化瘀后,经脉才能疏通,病就会好。

土郎中让父亲脱光上身衣服,打着赤膊,背对太阳,坐在凳子上。

父亲双手扶着桌子的边沿,抬头挺胸,土郎中把一只破碗往地上一摔,捡起一块有尖角的碎片,对着父亲的背,上下左右刺了七八下,接着又刺父亲的胸部,手臂,指尖,还刺了舌头。

锋利的碎片每刺一下,父亲疼得就哎哟一声。

巴古今说:“忍一忍,出了血就好得快,长痛不如短痛。”

母亲转过身,不敢看这惨不忍睹的场面。

父亲身上所刺之处,流出的血是暗红色,从身体的上端往下流,仿佛像一条条流水的沟渠。

土郎中用毛巾擦了擦父亲身上的血迹,说:“赶快穿衣,不能着凉,过几天就会好的。”

母亲帮父亲穿好衣服,我和巴古今搀扶着他进了屋,父亲进屋后就睡在了铺上。

父亲躺了两天,感觉身上的病好了一些。第三天早饭后,上屋刘家朱三婆搭来口信,说她家的母猪发情了,父亲一听,就要赶公猪出门。

我说:“迟不发情,早不发情。偏偏这个时候发情。”我拉着父亲,说:“朱三婆见你没去,他就会牵着母猪到猪场来的。”

“她要是不来,在家等呢?”

“她自己的事,她会来。”

“不行,这种事等不得,人要讲诚信。”父亲在墙上取下了雨伞。

母亲走过来,夺下了父亲手上的雨伞,说:“你的病还没完全好,去上屋刘家十几里,你看,天阴了要下雨。要去让湖儿去。”

父亲说:“他去!一个男孩子赶公猪,人家会怎么看他?”

我说:“我去。”我把母亲手上的伞拿了过来。

父亲说:“你赶公猪,你亲都没定!”

母亲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我。

“不行不行。”父亲把我手上的雨伞又拿了过去。

父亲早晨只吃了一碗稀饭,拖着病体,赶着老公猪,歪歪倒倒地上了路。

父亲走到半路就遇上了大雨,下午是朱三婆送他回来的。回来时,衣服都是干的。

母亲问父亲:“你没碰到雨呀?”

父亲没有做声。

朱三婆笑着回答:“怎么没碰到雨,人淋了雨,猪没淋雨。”

朱三婆看了一眼父亲:“他怕公猪受了冻,把雨伞遮在了猪身上。到我家时,猪毛都没打湿一根。公猪没淋雨,没受冻,趴在母猪背上,一鼓作气就把事情做完了。”

朱三婆扯了扯父亲的衣角:“他身上的湿衣是我烧火帮他烤干的。”

白天淋了雨,晚上父亲又病了,这一病就雪上加霜,身体失去了元气,人就病病歪歪的。后来赶公猪有两次昏倒在路上。

父亲是干不了农活才去种猪场的,如今公猪赶不了,怎么办?

母亲说,要让父亲回到渔船上去。

我找了毛牛儿,跟他说了父亲的病情,可是,毛牛儿做不了主。

我又找到支雄启,支雄启不同意,他说:“到种猪场来是你爹主动要求的,再说,赶公猪比生产队出工要轻松,这也是一种照顾。”

支雄启没有答应,母亲说她自己去找一次,父亲说:“不求他了,我这病病歪歪的身子还能支撑一阵,你两个放心。”

过了几天,母亲对我说:“你爹这样硬撑不是办法,要是哪天倒在路上爬不起来……不行,我要去找支雄启”。

又过了几天,毛牛儿突然到种猪场,说支雄启答应了父亲回到船上去。

父亲当着毛牛儿的面说了一句:“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

晚上,父亲问母亲:“你去找过他?”

母亲点了点头。

父亲说:“你糊涂呀!”

父亲见母亲不做声,又说:“你给我戴绿……帽……帽子……”

“你胡说!”母亲大喝一声。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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