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心一行人来到何英姑摆擂地点,搭建的场子还未拆了去,林渊、陆雄与何英姑三人早已等在那里,何英姑看起来略微有些不安。林渊一见到秦楚心,上前把手一拱,笑道:“我道是搬什么救兵去了,原来把秦师兄请了来。秦师兄,许久不见,你好你好。”
秦楚心面带微笑,回礼道:“林师兄,你好。”语气冷冽。
林渊道:“想必秦师兄已知此事缘由,林某并非好事之人,只是我辈学武,侠义为主,功夫到是其次,那日见郁师弟仗着自身本事,行止不端,去欺辱这位何姑娘,于是贸然出手,伤了大家和气,也是林某不得已而为之。后来郁师弟约定今日再比一次,我便没有拒绝之理。秦师兄,你既来了,那就由你做主,今日我们怎么个比法?”
郁方怒道:“你装什么英雄好汉,也不过是个欺弱畏强之人,否则现在见了我秦师哥,怎么客气起来了!”
一旁的陆雄哈哈笑道:“姓郁的拐着弯儿的说自己软弱,这是还没打便认输了么?”
郁方转眼看着陆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斥骂道:“姓陆的不服出来,咱们先比划比划,干嘛图这口舌之快!”“唰”的一声,剑已出鞘,便要上前。
秦楚心抬手挡住,冷冷道:“你们前几天丢人还没丢够么?”
郁方自来都怕着这位性情阴郁的师哥,退了回去,依然怒目望着林、陆二人。
秦楚心对林渊道:“师弟们吃了亏,做师哥的不能不帮,林师兄,你我都是各自门下大弟子,这道理你也应该十分明白,是非曲折,那我们是管不着的。今日就你我比上一次,分个胜负便是。”
林渊深知秦楚心性傲,不愿人多欺负人少,若只自己和他过招,也免得多伤旁人,正合心意,道:“一切听秦师兄吩咐便是,久闻白剑门‘千嶂回岚剑法’的威名,今日正好领教,请!”
秦楚心道:“请。”
两人双双上了木台。
赵寻看了半晌,寻思:“这点叶派的人看起来都及正义,不像什么坏人,我却要去偷他们东西,惭愧惭愧。”又想:“那姓秦的武功我可是见识过,绝非平平之辈,那林渊看着眉清目秀的,不知打不打得过姓秦的,若是打不过,那岂不是又助长恶人威风?但愿点叶派的人不要输给白剑门的一群狼狈之徒!”想到此处又低呼一声,暗道:“那林渊如果能打赢秦楚心,说明点叶派的武功可比白剑门高多了,我却又如何去从别人身上偷那剑法秘籍!”一时间纠结不已。
台上两人静立如桩,台下众人围在台边凝望,一些路过市民见有好戏上演,纷纷围拢过来。
只见青光一闪,两人手中都多了柄明晃晃的长剑,头顶骄阳当空,剑身上反射出点点粼光,夺人眼目。忽地两人身形同时一晃,只听“叮”的一声,两柄剑已撞在了一起。“乒乓”之声大作,瞬息之间已过了十数招,身形之快,犹如鬼魅。
白剑门与点叶派在武林中都有赫赫名望,两派均以剑法为主,只是白剑门的剑招大多又狠又辣,而点叶派则轻灵飘逸。此时但见秦楚心频点长剑,朝林渊连连递招,林渊不停闪转挪移,屡屡遇险。台下郁方、巴杰和马化鹏三位白剑门弟子见了,均高声喝彩。对面的陆雄却微笑不语,他深知本门功夫以轻功见长,剑招之所以能随心舞动,皆因于此,入派习武,首先练的就是轻身功夫,才练剑招。此时看着大师兄只有躲避的份,对方的剑时时从身旁擦过,险象环生,其实却都始终毫发无伤,有惊无险,全仗着轻功老练,脚步扎实。
秦楚心攻了一会儿,见伤他不着,陡然间剑招一变,向林渊右肩劈去,林渊举剑来格,那剑还未碰着,秦楚心手腕翻转,剑尖突然斜挑,朝林渊面上划去,这第一下尽是虚招!林渊头往后猛地缩回,那剑尖从鼻端撩过,若他躲的慢了一点,就要给削个正着。那秦楚心第二剑又被躲过,手腕回转,第三剑便往林渊左胸劈落。这一招变的也迅疾异常,眼看林渊胸口就要中剑,他把腰身往后急仰,同时脚跟一点,身子已倒飞出丈余,躲过了秦楚心第三剑,可胸口衣服还是给划破了一个口子。
林渊站定后吁了一口气,神情肃然,道:“秦师兄这一手好漂亮!”秦楚心哼了一声,道:“你这身法也不差。”
原来秦楚心刚才所施展的剑招乃是“千嶂回岚剑”中的“三削奇峰”,他这下劈、上挑、再下劈,剑势如同三座临靠一起的千仞孤峰,故而起了这么个名字。这三下每一招都可能是虚招,若非交手之人技艺高超,无论如何都躲不开去。
只听林渊道:“千嶂回岚剑果然名不虚传,由秦师兄使出来,更是锦上添花,威力无穷,只不过咱们说好比试而已,秦师兄怎么招式都不留余地,如同要致我死地一样。”
秦楚心冷冷一笑,道:“要打就打个痛快,刀剑相向,却还顾人情面,未免让别人以为你瞧他不起。”林渊道:“好,那我就对不住秦师兄了。”言罢扑身而上,变守为攻,一招“落叶归根”朝秦楚心头顶砍去。
秦楚心横剑来挡,双剑相交,谁知林渊这一剑沉猛有力,秦楚心有些招架不住,忙举左手顶住剑身,林渊手中内力暗输,附在剑上,下压之力便多了几分,秦楚心有所察觉,也运起内力抵挡,两人相持一会儿,手臂同时发力,“咣”的一声分了开去,各自退后数步。
甫一站稳,林渊又即攻上,秦楚心毫不示弱,提剑直刺,两人打的越来越快,卷起一阵旋风,把台边众人衣襟带得飘飞不止。显是已斗到了紧要处,那可万万出不得丝毫差错。
赵寻看得两眼发直,一时都忘了任务在身,心中只叹道:“我若也有这身功夫,还当什么偷儿啊!”
秦楚心和林渊已过了百余招,仍未分出胜负,在台上胶着缠斗。白剑门和点叶派诸人均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为各自的大师兄担心不已。其余民众只觉比武的两人你来我往,如同杂耍一样,煞是好看,时时有掌声吆喝声响起。
又斗了数十招,双方仍然势均力敌,不分上下,林渊越打越是沉稳小心,秦楚心却已沉不住气,这人一向性傲,此时斗了半天,仍与人相持不下,虽然自己还未输,但面子上已说不过去。心中一急,剑法便不如之前缜密,破绽渐渐流于表面。林渊抓住良机,攻他短板,一时把秦楚心逼的不住退后,再喂数剑,秦楚心已退至木台边,退无可退之际,秦楚心瞥见身后赵寻,思得一计,他凝力在手格开林渊长剑,左手后抓,揪住赵寻衣领便往林渊掷去。
这一下出其不意,林渊见赵寻朝他飞来,只好侧身避开,谁知秦楚心隐在赵寻身后,跟着便是一招“危崖刺果”,往林渊喉咙刺去,林渊大吃一惊,才避开赵寻,便见一道白光指向自己咽喉,台下陆雄已惊呼出声,大叫:“当心!”
千钧一发之际,林渊剑尖往地下一点,借势跃起空中,秦楚心一剑刺空,追身出去,挥剑去砍林渊下足,林渊身在空中,已无任何凭借,看看就要被砍下双足,忽然他脚下一收,往秦楚心剑尖轻点,空中一个翻身,挺剑朝秦楚心胸口刺去!秦楚心剑尖受了林渊脚力,手臂同剑往下一沉,胸前门户大开,林渊这一剑是再也避不开去了,心下大骇。那剑鱼鹰扑食般戳到胸前,把他衣服挑开一个小口,便即停住。
秦楚心抬头望去,林渊正微笑看他,众人均知,若林渊把剑往前一送,秦楚心必死无疑,但他把剑收了回去,手握剑柄,剑尖垂地,拱手对秦楚心道:“秦师兄,承让了。”
这一次是秦楚心输了。
林渊这一招绝学正是“飘叶剑法”里最难的一招一一“点叶旋舞”,想把这招使好,轻功必须练到极顶,否则光是踩人剑尖这一手,那都无法轻易得手。两人过招,敌人的剑不可能悬着不动让你去踩,剑法稍快的,那剑更是一闪即过,所以身在空中却以脚去踩别人剑身,不光要准,而且下脚要快,可想而知练就之难。
秦楚心脸色木然,呆滞了一会儿,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巴杰、马化鹏也随后跟上,郁方待要转身走开,陆雄叫道:“郁方,前次赢了别人你就赖账,这次输了你还想耍赖皮?之前怎么约定的,怎地不带上何姑娘就要走了?”
郁方没好气的道:“你那么喜欢她,自己带上便是,何必强让于我。”
陆雄怒道:“天下无耻之徒甚多,但都不及你姓郁的下流。”
郁方哼了一声,道:“这次是我大师哥让着你们,小人得志,莫要猖狂,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再见。”余光扫了何英姑一眼,见她也望着自己,更不怠慢,急急走开。身后陆雄破口大骂:“姓郁的狗儿,老子在云南等你,随时恭候大驾!”
有一个少年身影,从人群中穿出,也跟了郁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