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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知不知道我在找你

夏汐的伤势比她所想象的严重。

两只手连开门锁、扭毛巾洗脸的力气都没有。左手的关节和右手手肘、关节仍然不灵活,吃饭端不了碗,夹菜抓不紧筷子;双腿的膝盖上堆积着的淤血看起来触目惊心,一周来的治疗仅仅消了肿。

赵兰清旅游去了,与黄肚皮一起。

她嘱咐许之宁负责夏汐的三餐饮食,不理会她的抗拒。

夏汐问她为什么不跟那个她喜欢的男人出游,赵兰清不答话,怪笑的模样让夏汐想起电影《巴黎圣母院》的男主角。

赵兰清,她掩埋着的心事或许比她还要多,还要深……

静静的午后。

夏汐用伤得不那么要紧的左手砌着一幅拼图。她在一堆纸片里找月光女神的最后一缕金发。最近,她又把砌好的图弄乱重砌,仿佛这样也可以减缓想念某个人时的痛苦。

本来,她想听一听《独上西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盒《淡淡幽情》的CD却莫名地播放不出声音。仿佛她摔伤了,歌碟也跟着伤。薄小的金属圆片运转在播放器里,悲欢皆默默。

桌面的报纸头版上,突兀的依然是那则寻人启事。不变的字体,变的是加上了一行字:我现在不在中国,但手机绝不关闭。

原来他已经走了。

不知道他如今做着什么呢?继续逐个国家逐个城市地寻找桑妮吗?

她看看药酒擦过后的伤痕,游移在皮肤表层的血块犹如飘流的地球板块,青的蓝的紫的红的,像陆地像海洋像山脉,地图似的,看久了竟觉得很美丽。

原来,研究自己的伤痕也可以当成一种享受。

独步高楼于她而言是仿佛朦胧至极的镜花水月,为什么欣赏一种虚幻却那么痛苦?独步高楼,他是她不该遭遇的爱恋。

她打开久未开机的手机,呆呆地看着显示屏幕,然后缓慢地拨号给秘书台——

她竟有六百二十三个来电未接!

这六百二十三个电话竟然同样来自一个号码:13第8章 xxxxxxxx!

而几乎是同时地,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13第8章 xxxxxxxx。

不知道该不该接,夏汐犹豫不决。十多个数字在手机屏幕上闪动,她可以由此推测自己心跳的频率,很准,可她怕,听见他的声音会乱了气息。

好吧,都认了吧,他仍那样让她心惊肉跳。

她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夏汐!”独步高楼的声音急促而激切,还有点难以置信。他每天都试打好几十遍她的号码,他没想到终于有拨通的时刻。

夏汐抖动着双唇,发不出任何话音。心瞬间空空的,如行走钢丝的人失去手中的平衡木,张牙舞爪地寻求平衡与实在,而脚下是悬崖。

她是该立即挂断电话,还是继续听他说话?回头不是岸,终场太遥远。她找不到平衡点。

“回应我一声好不好?!请你说说话,夏汐,别不理我……”话筒那头,独步高楼几近是恳求的语气。

“我是。”

她缓而慢的话语让他更加着急,“夏汐,告诉我你究竟住在哪里,告诉我你在S市的具体地址,我这就飞过去找你。”

“你——在哪里?”夏汐的声音幽幽的。

“悉尼。”独步高楼连声道,“我在澳洲悉尼工作。夏汐,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你,你看报纸了吗?知不知道我在找你……”

“你不用找桑妮了吗?”她打断他的话。

“找桑妮?”

“你的太太——你不再找她了吗?”

“我的太太?”独步高楼愣了愣,“夏汐,我那晚对你说的话,关于我和桑妮的,你听进了多少?告诉我!”

夏汐没有答他,灌给自己满满的一杯冰水,将嘴角的眼泪也一同吞进肚子里,咸而冰凉的口感,是苦的。她以为咖啡很苦,原来泪比咖啡苦。她想,《薰衣草》中的调香师一定没有喝那杯有泪的清水,因为泪最苦。

她也不会要一杯有泪的水。

眷恋地望了眼寻人启事的某些字眼,她低低地问他:“你会不会记得夏天的潮汐?”

“我记得。”

“永远吗?”

“永远。”独步高楼肯定地回答。

“我不相信永远,永远太遥远。这是一句歌词,你知道歌名是什么吧?”

“是什么?”

“相见恨晚。”夏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也顺带地关掉手机。

是的,相见恨晚。在某一个地点某一个时间,有些事情有些人总是迟一步。爱情常常是这样的无奈,不是来得太早就是来得太晚。

不是吗?

她与他本来就不该相遇。因为有人迟了一步。遇见了,到最后也只能是憾事。

就让遗憾慢慢将心腐蚀吧,也许蚀烂的心可以从此淡忘了他。短暂的爱情,连同记忆也是短暂的。时间,会教她忘记他。当然,他也会忘记她。

她相信时间。

“喂?喂、喂……”独步高楼握着电话,颓丧地滑坐于办公椅上。原来!原来她真的什么都还不知道。原来他所说的事,她一件都不了解。

该死的!他那晚为什么要带她去喝酒呢?他为什么不在彼此都还清醒的时候,就将事情讲清楚!

他重新拔号,然而她又关机了。

他有个预感,她的这一次关机是永远的关机。

她说她不相信永远。

她说相见恨晚。

他与她的相见,是迟了那么的一小步,可是,怎会恨晚呢?

“楼!”办公室的门外闪入一颗脑袋,是卓艾妮。她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老头子叫你明晚回家吃饭。明天是周末,有家庭聚会。”

家庭餐宴。卓老头真的认定他是卓家成员之一了。

独步高楼揉揉额角,许久才道:“我明天晚上不过去了,得飞中国一趟。”

“为什么?你不是才从那里回来吗?”卓艾妮不解地问道,“公司在中国的各大分部都运作得好好的,哪需要你连续跑几次。”

“我这次去是因为私人的事。你跟你父亲说一声。”独步高楼说着,便按响座机叫秘书订票。

“不干。我会给老头子训死。要说你自己说。”卓艾妮撒娇,俏美的模样跟桑妮一模一样。

独步高楼看着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桑妮的样子,然后竟又与夏汐的身影重叠。

“好。那回来后我再跟他说,包括我跟你之间的事。”他正色道。

“嘻嘻,我们之间哪有什么事嘛!老头子真是好玩。”卓艾妮调皮地吐吐舌尖,咯咯地笑着,伸手去揉弄独步高楼的头发。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处理公事了。”独步高楼说道,双眸专注于电脑屏幕上。

“郁闷!”卓艾妮啐了声,又是蹦蹦跳跳出了门。

见她走远,独步高楼继尔打开电子邮箱,反反复复地看着夏汐那时写给他的信,虽然只有一封。

可是,我仍旧不能忘记你。我最突出的优点和最可怕的缺点就是记忆力太强,我将你铭记得太牢实了。

在家里休养的每一天,都会接到许之宁的电话,可是我想听到的只有你的声音,却又不能给你打电话。中你的毒太深,找不到解毒的酒,我只好任毒素一点点蔓延在我的体内,终于变得对爱麻木。

许之宁,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心底里放着一个你。

我已经是惯性失眠了。每当夜晚来临时,便开始畏惧着夜之漫漫。

心理的失眠是没有药方的,如果我不能忘记你,也许就会一直失眠着。我好害怕,不知道从此会不会无止境地失眼。

我的床罩是水蓝的蓝,帘子是月白的白,看上去很美,躺上去很舒服。空调开在低度上,盖上轻盈的棉被,这是享受夏天的另一种方式,应该有个安眠的好梦。但,无论多么的享受多么的舒服,我仍是睡不着。

你知道吗?无以安眠的时候我就吟诗咏词。这是我新发明的催眠方法。数绵羊的方法太老土了。我专门背诵一些有“楼”字辈的诗词,觉得可以助眠——

“红藕香残玉箪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烟柳暗南浦。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

“楼外夕阳明远水,楼中人倚东风里。”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柳外画楼独上,凭栏手然花枝。”

“金陵城上西楼,倚清秋。”

“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唯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更添,一段新愁。”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鸳机新寄断锦,叹往事、不堪重省。梦破南楼,绿云堆一枕。”

“永夜婵娟未满,叹玉楼、几时重上。”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楼,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小楼西角断虹明。栏干倚处,待得月华生。”

“楼上几日春寒,帘垂四面,玉栏干慵倚。”

“斜阳独倚西楼。”

……

将“高”与“楼”写进词里的我也记得一些,要是背完了“楼”仍旧睡不着的话,我就会顺便背一次——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你读过这首词吧?初遇你时以为你的名字源生自于此。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你说这是你事业追求的境界。原来!原来你是错记古人词。

还有很多以“高楼”一同入句的诗词,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

“犹疑望可见,日日上高楼。”

“楼外翠帘高轴,倚遍栏干几曲。”

“绮罗心,魂梦隔,上高楼。”

“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栏倚。”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江汉西来,高楼下、葡萄深碧。”

……

其实,那些诗词中,我也只记得有“楼”或“高楼”的那部分而己,其余的,一个字都没去背。就好像,在这些年所遇的男人中,我只愿意记取你——独步高楼,其余的,只当是身边过客。

我不希望你也成为我生命里的过客啊,可你却是,一个我想留也不能留的路人。

“你有过痛苦的爱恋吗?”夏汐问依旧“奉旨”前来照料她的许之宁。

他给她买了一幅新的拼图,它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花之恋事”,绘着各种鲜花和一个身上缀满花朵的年轻女子。

图画很美,故事却令人心碎,印在千重万片花瓣里的文字读来尤其使人落泪。

“有。我的痛苦从两年前的某天延续到现在。”许之宁端给她一杯温开水,然后目光专注地望向她。

“没有停止过?”接过水杯,夏汐避开他的眼睛,凝视拼图上的繁花绽放。

“没有。”

“哦。”夏汐不敢看他,翻弄着另一堆纸片。

这些日子,她仍旧是拼砌着《月光女神》。砌好又弄乱,乱了又重砌,反反复复,没有终止。这似乎是她想念独步高楼的另一种方式,也是减缓想念之苦的一个无言姿态。以前每次把图拼砌完整一次,她就在日历上做一个标记,而现在,她已经将这幅拼图砌合了十七遍。

“你肯帮助我吗?”许之宁的头俯下来。

夏汐闻到他并不均匀的气息,有口香糖的甜味。赵兰清曾说,男人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总会保持口气清新,因为他随时随地都想吻她。

“帮助你吃完香口膏对不对?”她侧了侧脸,故作天真,扮出一派无邪的表情。她并不矫情,更不做作。可是,现下若不努力装扮幼稚,用天真的语气,她怕许之宁会说出让她无法接受的话。

“是——的!”许之宁把一片绿箭香口胶放在她的掌心,“我喜欢你,夏汐。”这是他自从追求她以来的第一次面对面的表白。

夏汐以为自己会不知所措,但是没有。她听见自己静静地说:“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她是看着许之宁晶亮的眼睛说的,她希望让他能看清她诚实的双眸,她用同样晶亮的眼睛告诉他,她不是在说谎。而她也突然明白,原来自己除了不会对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说“我喜欢你”外,也不会对一个无法倾心的男人说“我喜欢你”。

谁知许之宁却说:“夏汐,我不会放弃你。”

原来他是个固执的男人。

她低头不语,心不在焉地砌图。

“夏汐,给我一个机会吧。”许之宁突然单膝跪着,犹如求婚的姿态般,眼光炽热如窗外的日光。

她惊愣地看着他,有点手足无措了。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现在的局面太突然。

许之宁继续道:“下个月底,我就要到外国去工作了,公派性质,期限五年。本来是调职至澳大利亚分公司的,但是我争取了加拿大。你知道为什么吗?”

“呃?”

“我想让你跟我走,夏汐——”许之宁无数遍地说着,“跟我走好吗?我喜欢你那么久那么久。”

这是任一个女孩子都会心动的话吧?夏汐很奇怪,为什么她竟没有心动?似乎是遇上独步高楼后,她便失去了动心的勇气了。才多久呢?不到一个夏天。

“跟你到加拿大去?”

“是的。兰清小姐说你喜欢加拿大,对不对?”

“你这是——在定义我们的未来吗?”可是夏汐想,她和他并没有多少未来。虽然赵兰清不断地提醒她要抓紧他。抓紧一个不喜欢的人?除了独步高楼,她不想抓住任何人。

可惜,她想抓住的人不能去抓紧,不存在心底的人却在她身旁。爱情,为什么就这么的无可奈何呢?

“你接受这个概念吗?”许之宁小心翼翼地问。

夏汐回视着许之宁,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双肩的手炙热得惊人,她低低地、有些许怅惘地问:“你为什么不选择澳大利亚呢?”

“什么?”

“哦没什么。”她别转头,不看他。她不会告诉许之宁,有个她很喜欢的人就在澳洲。

“你说什么?澳大利亚?”许之宁追问。

“我说,澳洲的阳光很好,我喜欢那里的阳光气息。”呼吸着澳洲的气息就等于呼吸着独步高楼的气息吧?夏汐傻傻地想。她大抵是想他想得有点神志不清了。

“哦……”

“我觉得——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加拿大。”夏汐静静地说,然后看着许之宁惊跳起来。

“不要太早拒绝我!夏汐!”极端慌恐的声音。

他的眼里盛装的是痛楚吗?一时间,夏汐有一种不忍,可是无能为力,“我一直都在拒绝你,已经两年了,不是吗?”许之宁的出现比独步高楼早两年,为什么她可以长久地忽略他的存在,却不能抵挡独步高楼无形的入侵?

“两年零三个月又十七天。”

她不禁讶然,“你记得很细很清楚。”

“关于你,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许之宁一字一顿地说,“不要拒绝我,请你!虽然我们已认识两年,但你都没有试着接受过我。夏汐,我并不差,相信我,和我交往,你会发现我的许多优点。”

“我……”夏汐无言以对。她当然相信他,并且了解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优秀男人。但,有什么办法呢,她爱不起来。

“夏汐,答应我。”

“我……需要时间。”夏汐最后说。

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毫不犹豫地作出和许之宁共度今生的决定?夏汐茫茫然地游晃于街头。从来没有一个时候会像现在这样,让她觉得人生缈缈。

刚刚的一场太阳雨,将闷热的空气洗得新而透丽,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双脚仿佛有它的方向似的,不知疲倦地一直不停地前行,待发觉眼前竟是一片海水时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她与住所已经隔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距离。

这是独步高楼告知她的,城市浅海。

她对他的想念是何其的深浓啊!连行走的意识都受他把控。她听着海的声音像一首没有和弦的老歌,几乎没落泪。急雨之后,傍晚的天空,晚霞红得胜火,如果生命里的每一天都可以这般热烈、火红该有多好。

夏汐在海边坐了好久才搭计程车回去。

已是入夜时分,热闹的街,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来,她打算在市区闲逛一会儿再回家,于是在一间音像店前下了车。

“点点痕”——真是个奇怪的店名。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她要的《淡淡幽情》呢?

她走进去一问——

“没有了,最后一盒刚刚卖完了。”那个长得不食人间烟火、看似店主的美丽女子如是说。

夏汐觉得两只受伤的手突然痛得厉害。原来她又迟了一步。她想起陪赵兰清购买旅游用品的那个超级商店,那里应该能够买到吧?但如果去了,得到的是一句“没有了”,那么疼痛的恐怕就不仅仅是手吧?

她一脸落寞地走出店门。

“噫?夏汐,我正要找你。”迎面一辆车子停在跟前,夏汐抬起头,看见许之宁愉悦的笑容,“你怎么也在这里?真巧。”

是真的巧。夏汐在想,她曾经无数次转身看到独步高楼时,独步高楼也对她说“巧”。曾经,她以为那是命定的。不过现在看来,这种被她以为的所谓的命定的巧合,原来也会发生在她和许之宁之间。

她望着许之宁,没有问他为什么找她,关于他,她还没有学会去关心。虽然心底里曾经思虑过是否该与他开始一场恋爱。

许之宁隔着挡风玻璃看着她,双眼被街灯映得发亮。他下车,突然就将她拥入怀里。

夏汐吓了一跳,但又极快地镇静下来,双手在空气中停顿数秒,终于决定两两交握于他的腰间。

她突然的热情让许之宁愣了愣,“夏汐?”

“我有点怕。”她其实想去其他地方找那盒CD的,又害怕去后会是“最后一盒刚刚卖完了”的结果。迟一步,之于她,是如此的感伤。

“晚上不要一个人上街,最近治安不好。”许之宁却会错意,搂着她上车。

其实关于她的心,他知道得太少太少。夏汐咬着手指。她和他,算不算是恋人?如果是,为什么对他的怀抱没有半点感觉?如果不是,为什么被他这样亲昵地拥着?

她都不愿去想。

她只想快快回家去听一曲《独上西楼》。

车内的空气有点暧昧,许之宁单手把持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想搂抱夏汐,她轻轻地推离他,说:“专心开车。”

许之宁颓然地松开手,双眼专注于前方。

“你找我什么事?”隔了许久,夏汐打破沉默的气氛。

“哦,是因为这个,”许之宁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唱碟放在她手上,“你要的《淡淡幽情》。”

“什么?”夏汐愕然,借着车子的灯光看到许之宁一脸的释然。

“前两天去了你家,见你老是对着一盒已经坏了的CD发呆,我猜你可能非常喜欢它。刚才在音像店里头,偶然看到,就卖下了。”许之宁笑逐颜开地,“真的,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告诉你这事呢。”

夏汐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

她能说什么?面对一个对她如此用心和细心的男人,她却不爱他,又可以回予何种言语?

“夏汐?”许之宁敛起笑容。

“谢谢你。”她对他说道,而后让嘴角的笑纹清清淡淡地漾开去。如果她是喜欢他的,也许她会用“我喜欢这张碟”来表达。然而她不,所以只能致谢。

“只要你喜欢!”许之宁握紧她,沉稳的语调像起一桩誓言,那么地执着,“只要你喜欢,夏汐!”

可是她如何能喜欢?夏汐不着痕迹地抽离他的手,面颊贴住车窗玻璃,看路旁的事物在夜色中暗的影。

地处南半球的悉尼,六月份正值冬季。这个海港城市气候清爽宜人,然而行走于外,冷的风呼啸扑面。

独步高楼开着车子,在市区兜来转去。过去的好长一段时间,他也常常这样驱车于繁华的城市中,一遍遍地回味与桑妮共处的甜美往昔。

可是今天,他的车子一一经过AMP望塔中心、悉尼歌剧院和海港大桥。他还去了达令港(Darling Harbour),去了岩石区(The Rocks),去了乔治街(George Streer)。距离市区稍远一些的,他去了野生动物园和奇趣乐园。曾经——应该是两个月前吧,他在这些地方思念桑妮;现在,念的人竟是夏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已经深入到他的内心深处了?

不知是否因为初遇她时的天气和现在差不多,一样冷的风,一样的霏霏细雨,他看到街边的游人就不由地想起了温哥华的种种。

在达令港,他想的是与她一同走过的渔港;在岩石区的环形码头(Circular Quay)边,他想的是与她一同听海的情境;在国家海事博物馆(National Maritime Museum),他想的是与她在展览中心的种种;在英皇十字区(Kings Croos)的酒吧和迪斯科舞厅旁,他想的是她在POBO CLUB纵情摇摆的动作和他与她一同醉酒于酒吧的那夜;甚至在悉尼歌剧院,他想的也是与她在S&H音乐厅一同欣赏的那场钢琴音乐会……记忆那么多那么多,超越了他的想象,覆盖了他全部的身心。那个夏天的潮汐,他原本就已经爱上了啊。

失去了曾经的所爱,他不愿意连她也失去。

方向盘一转,独步高楼驱车驶往机场——

赵兰清旅游回来了,出游使她看起来更加神采飞扬。

对比赵兰清的容光焕发,夏汐的样子更显萎靡。但她心里知道,是独步高楼使自己憔悴。

“美人,你的伤如何了?我旅游期间,你和喜之郎发展得怎么样了?”

“哪有什么发展。”夏汐嘟浓道,慢慢地揉着淤伤。赵兰清对她和许之宁之间发展的紧张程度常常让她困惑。她和许之宁,能有什么发展呢?平行的两根线罢了。

就像她和独步高楼,是两条交错穿行的轨迹,不会有交集。

“喜之郎的速度真是慢!”赵兰清笑道,然后审视着夏汐,“你看起来怎么老是病恹恹的?我觉得你应该是缺少爱情的滋润。”

“是吗?”

“缺少爱情的女人最可怜。像你,一朵枯败的花。”

“你是新鲜的玫瑰吧?”

“当然!”赵兰清笑得灿然,“你也可以变成美艳的玫瑰哦,喜之郎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园丁。可你就是不理人家。”

“我喜欢做野生的玫瑰。”夏汐闷闷地道。她吃过好些玫瑰花瓣,人育玫瑰甘美,野玫瑰涩苦。她想她是一片微涩微苦的叶芽,因相思而萎败。

“喜之郎不好吗?都这么久了,你到底拒绝他什么?”赵兰清敛色问道。

夏汐盯着赵兰清,“既然他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我是指许之宁。”

“美人!”赵兰清突地惊叫,神色骤变。

“许之宁,他或许是很好,可是爱情不存在于我,如此而已。”眼睛看着茶几上的报纸,夏汐酸涩地想,有些爱,即使存在于两人之间,相遇的时间不对,也只能作罢。

“放弃他你肯定会后悔。”

“不会。”夏汐答得淡然。可是放弃回应独步高楼的寻找她会不会后悔?会。她不想后悔。然而却不得不后悔。“真的这样认为?”

“……真的。”夏汐不胜悲喜,走近赵兰清,把头俯在她肩上,酸涩地道:“让我靠一下,我的胃不舒服。”

有时候,她的胃就是她的心。

她的心与胃向来相通,相约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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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前“黎缓缓是吧民政局结婚吧”“什么?相亲就是这样子?”“废话多赶紧的我很忙”……婚后“黎缓缓跟你说过多少遍脏衣服不要丢我衣柜内衣内裤不要放我内裤一起卧室不是你的猪圈请你保持整洁嗯哼?”“放一下要死啊早知道你这人这么怪癖多就不跟你结婚了”“再说一遍”“哦没什么相公说的真对小娘子我都听”……再后来“小缓缓来跟妈妈一起念臭高策”“妈妈爸爸说过你再教我念臭高策他回来撕烂你的嘴”“你不跟爸爸讲妈妈不就没事了”破门而入“黎缓缓你想死”“没有你听错了吧”撒腿就跑“给我站住几天没收拾你了”“不要啊我错了相公大人……”
  • 地球最后一个灵农

    地球最后一个灵农

    阴阳之主,化五行,建万千法则。轮回之主,定轮回,建前世今生。时间之主,开时间,建四季变换。空间之主,立时空,建昼夜之分。生命之主,散生命。建亿万生灵。五主为五灵,维护宇宙次序,为超脱,五主陨落,次序蹦碎之时。少年自祖地走出,得生命之主传承,踏上未知道路,重建次序,争超脱,立永恒宇宙,留下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