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气无力：“十个人，十四瓶白酒，五十二度。”
她感叹道：“神仙啊。”
我纠正道：“是神经病才是。”
“昨晚在哪睡的？”她问我道。
我不想说，就反问她道：“找我什么事情？”
“目光躲躲闪闪的，昨晚失身了吧？”
“关你什么事，说吧，找我什么事。”
“单身男人啊，都这样，对吧？昨晚……做了几回？”她还厚颜无耻了。
“没做。”
“没做就成这蜗牛软趴趴的样？”
“我起码喝了有一瓶半，吐了好几回，钟老板带去开房，当时我什么意识都没有了，进去后躺下就睡着，醒来的时候，发现衣服和鞋子都没脱，被子枕头都没盖。”
“吹吧，继续吹吧。那个女的呢？”
“和我一样。”
“鬼相信。”
“你爱信不信，不信就别问。”
她笑了一下，说：“何英朗，那个单子我们两个人能有一人三万块钱的提成。”
“哦，那很好啊。怎么那么多啊？”
“提成直接按总成交价格的比例给的，不像别的销售部先算盈利再算提成。新制度你没看吗？”
我晃了晃发疼的脑袋：“你不说我还忘了。”
“晚上下班一起出去吃个饭，我有事情和你谈。”她约我道。
“哦。”
她站起来出去了，走到门口回头过来问：“吃过早餐了吗？”
“吃了，味道很好，你要不要吃？”精神好了点，我和她开起了玩笑。
“什么早餐？”
“朱圆圆啊。”
“恩？”她一脸疑问。
“秀色可餐啊。”
她笑了笑，走了。
秘书霍思思敲了敲门，告诉我总监找我。
郭辉那贱人找我，八成就没好事！
“昨天你们做的单子，为什么成交价和我们的报价相差了几万！？”郭辉啪一拍桌子问我道。
天天骂老子，老子天天为部门累死累活的，拉了好几个单子，没有我你这贱人能在这里吹空调吹得那么嗨，我急火攻心怒发冲冠：“报价本来就留了可以议价的余地！再说了，郭总监，我是个经理，业务员都有调价的权利，我做个单调个价还需要写申请报告让你签字同意吗！？”
“你什么态度！？你还把我这个总监放眼里吗？我是总监！我职位比你高，我就是要你向我报告！”
郭辉的声音比我还大，咆哮出来的。
整个公司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咆哮声，朱圆圆先进来了，把我推出了总监办公室。郭辉还在办公室里喊：“何英朗，我要你给我写个认错检讨，你这什么态度！我在北京上海那么多年，没一个下属像你这样的！做几个单子就敢和我叫板了！再给你干几天你是不是要抢我位子了！？……”
他骂我的声音一直没有间断，我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火嘭的又涌上来，马上冲回去要和他理论。朱圆圆拉住我的手，霍思思挡在我面前推着我回来，宁阳几个也过来帮忙把我推出了外面去。
抽了两根烟后，我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发火的时候，朱圆圆和霍思思宁阳几个人说了很多劝我安慰我的话，我一句都听不进耳朵里，脑袋嗡嗡嗡的，就想着揍那货。
“这事如果传到总部去，谁都别想好过。”朱圆圆说道。
“不好过就不好过！”
朱圆圆回去办公室，拿了一份材料，对我说：“走吧。”
“去哪里？”
朱圆圆转头和霍思思说：“办公室的工作你安排一下，我和何经理出去拜访客户。”
“是。”
朱圆圆开着车子，开进了繁华市区，然后到处转。
我抽了三支烟后，问道：“不是说去拜访客户吗？”
“还生气吗？”
“消了一些。”
“饿了吧？”
“饿了。”
“不是说我秀色可餐吗？”她问道。
“刚才一直没看。”然后看了她一眼，说：“又饱了。”
朱圆圆吃吃笑着问：“想吃什么，我请客。”
“肯德基。”
“肯德基？”
“近。”我指了指路边。
点了不少东西，我吃了两根薯条，就吃不下了，喝了几口可乐，点上一支烟被服务员叫灭了。
“怎么和他吵起来的？”朱圆圆端着可乐，问道。
“那神经病，说我们昨天做的单报价乱调。他就是一条疯狗，我们做了单他就嫉妒，怕我们和他抢总经理做呐！”我气不打一处。
朱圆圆抿了抿嘴，说：“也很奇怪啊，我们公司没有总经理，总部也不管。”
“哪懂，你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总不是不是想把郭辉拉上去，那以后我们的日子就更有意思了。”我真的是怕郭辉那家伙做了总经理。
“你现在和他闹成这样，岂不是自讨苦吃。”
“我是实在忍不下去了，这个贱人，他针对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就没见过他干过什么成绩出来，每天不停的骂人，草包一个！”
朱圆圆打开一个汉堡给我，我摇头：“看到就想吐了。”
“喝那么多，活该。拿啊。”
我接了过来，啃了一口。
朱圆圆说道：“听说总部想扩大我们公司，让我们结合其他设备合起来做。”
“听说，听谁说的？”
“忘了。”她瞪了我一眼。
看她那不高兴的表情，八成应该是听她那个集团高级领导的男朋友说的，我说道：“公司，还另外做其他？合起来做？牛头不对马嘴。干嘛合起来做？不会开分公司啊？你看我们公司，除了销售部其他的都成什么样啊？公司都没做好，就想着要搞其他业务，一口吞下一个巨无霸汉堡，噎死啊！”
“可能到时候，才会有总经理吧。”
“反正轮不到我。”
“还有个事情。”她递给我纸巾。
我接过来说道：“有就说吧。”
“你觉不觉得，于总老是在我们公司转，而且是围着大单子转，有没有问题？”朱圆圆小声问道。
没想到她也看出来了端倪，不过呢，现在形势，人心复杂，谁敢跟朱圆圆说实话呢？装傻说道：“有什么问题？那他介绍的，都是他朋友嘛，自然就他去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万一我们去了，人家不卖面子给我们，做砸了咋办？”
“你难道不觉得他做事，一点也不公开给我们知道，不觉得很有问题吗？还有上次那个单，才给了你一万块钱，我怀疑是不是他吞了你的提成。”
“不知道。”
“不止是这样，他安排来的那个许蕾，来了又不做事，每天迟到早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到底是来监督我们的还是来玩的？”
“这个得问郭辉那个贱人才懂了。”
朱圆圆笑了笑说：“如果是来监督我们的，郭辉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我叹道：“有后台就是好啊，哪像我啊。”
“你什么意思？”她盯着我的眼睛。
我之前的那句话含沙射影了她，难怪她反应那么热烈。我装道：“什么什么意思？”
“我知道，有很多人说我和哪个哪个领导，陪睡陪玩陪吃陪喝，我的车子房子经理位子都是卖身换来的。你也信吗？”
“我又没见过，我怎么信？见了我才信。”我巧妙的回避了她的问题。
“爱信就信！何英朗，你确实是挺本事，可你就是太过于锋芒毕露了，有些话，有些冲动，有些眼神表情，能忍就忍，学会做傻子。”朱圆圆谨慎的提醒我道。
“其实我现在也后悔了，我早上不该对他吼了那句的。让他骂骂本来就过去了，唉。”我有些后悔我自己的冲动。
“太有个性的人，棱角尖锐，别人不会喜欢。”
“我知道，可我忍不住，实在忍不住。现在吵也吵了，难道真的要写个认错的检讨给他？”
“写！”朱圆圆不假思索。
“啊？”我有些不可接受。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是一份检讨，如果你不写，郭辉下不了台，他还要和你闹下去，你说谁更吃亏？”
我低下头：“当然是我。”
“那就写。”
我叹气，接受了她的建议。
回了公司后，我写了一份检讨书，硬着头皮进总监办公室交给了郭辉，这个贱人，真恨不得抽他几嘴巴。
“郭总，这是我的检讨书，今早的事，对不起。”我说服自己开了口。
他看也不看便说道：“我现在没空，一会儿再说。”
没办法，站着等，等了十分钟，他埋头看文件理都不理我。二十分钟过去，我脚早就站麻了，三十分钟过去，我动了动僵硬的脚。他坐直，用笔点了点办公桌面，说：“念念。”
“啊？”我不知道他说什么。
“念你写的检讨给我听。”
我咬咬牙，念给他听了。
郭辉听完后，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也不想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总部下来查了我们两都没好下场。我现在还是就事论事，我不针对你，你听好了，以后五十万以上的业务，你都要向我汇报，不是成交了以后汇报，是确定目标客户没去谈之前就必须汇报。”
“这……”
“你怕我抢你单？”
“不是，我是觉得麻烦，没必要。”
“这是命令！”
“是。”委曲求全，委曲求全啊！
回到自己办公室，我靠在办公椅，点了一支烟。郭辉就像一条绳索，束缚着我的脚，让我无法自由的奔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