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羡鱼随着陆如也去了书房。
“那个姜公子跟清儿是怎么回事?”陆如也让羡鱼同自己一起坐下,开口问道。
“姜公子和师姐曾经被一伙匪徒掳去,后来一起跳河逃脱了。”羡鱼如实回答,“但具体是并不清楚,师姐也支支吾吾不愿多说。不过我看姜公子对师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他只同师姐说话,对别人都颇为冷淡。”
陆如也点点头,道:“也许清儿好事将近。”
“爹,你是说……”羡鱼惊讶,略一思忖又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也对呀,姜公子只对师姐笑,还会捉弄师姐,师姐一在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师姐也是,姜公子在的时候就别别扭扭的。”
“你娘也可以不再烦心清儿的婚事,如此甚好。”
“但是……”羡鱼迟疑,“姜家只怕不会同意师姐嫁入姜家,师姐真嫁过去了,江南那么远……”
“他姜疏桐既已是姜家的当家人,若是成亲的事还不能自己拿主意,那么清儿不嫁他也罢。”陆如也道,“清儿既是临渊山庄的养女,身份也是能配上姜家的。嫁得远不远无妨,过得好才最重要。”
羡鱼点点头,想到娘亲舒眉亦是从江南嫁到中原来的,爹爹对娘亲那么好,若姜疏桐也能如此待姚清儿,那么嫁得远与不远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
“鱼儿,你一直想知道舅舅的事情吧?”
羡鱼点点头,看着陆如也,等他开口为自己解开疑惑。
陆如也道:“舒家是做木器生意的,所做的木器诸如桌椅柜子窗户屋梁都极为精细,因此生意兴隆,在杭州可以算得上是首富。舒家也会设计制作一些巧妙的器械,又颇善布置机关,加之舒府当家人与人为善,遂在江湖中颇有名望。但是不知道为何三十年前舒家突逢厄难,遭到灭门。你舅舅那时候被人护着进了舒家的密室之中,才免遭于难。”
羡鱼疑惑:“既然有密室,为何只有舅舅幸免于难?”
陆如也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你舅舅对这些事情不透露半字,你娘甚至不知晓舒家曾遭灭门。”
“舅舅说娘不是他的亲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陆如也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细微的变化,他垂眸道:“你娘是被人遗弃的孤儿,你舅舅遇到你娘的时候你娘在路边乞食,你舅舅动了恻隐之心,就将你娘带回舒家当做亲妹妹抚养。”
“带回舒家?”羡鱼问,“我听姜大哥……姜大公子说过,似乎如今舒家在杭州也颇有地位,莫非是舅舅重振了舒家?若是舒家有仇家,舒家东山再起,仇家怎么会放过舒家呢?”
“的确如此。”陆如也点点头,“你舅舅重振舒家似乎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想弄清楚仇家是谁,后来也的确有仇家对舒家动手了。你看舒府如今就那么几个人,可能想到曾经舒家雇佣的下人比临渊山庄还多?”
羡鱼沉默,思忖不出什么头绪来。
陆如也继续道:“你舅舅为了保护你娘,什么都不曾对她说,甚至不许你娘学武,不愿你娘涉足江湖。你娘哪里愿意,常常离家出走。那年我逃婚到了江南,遇到了你娘。你舅舅查了我的身份,逼着你娘嫁给了我。”
羡鱼惊讶得说不说话,娘与爹如今恩爱万分,是如何也不像是被逼婚的。
陆如也也知羡鱼惊讶,微微一笑道:“你舅舅觉得我是一介书生,临渊山庄家大业大,又甚少涉足江湖中事,觉得你娘嫁给我就可远离江湖恩怨。但是你娘却嫌我手无缚鸡之力,你娘崇拜你舅舅那样武功高强刚毅的男子。”
“所以娘嫁给了爹,仇家再来对舒家动手时娘才免遭于难,娘也误以为舅舅在这场厄难中遭遇了不测?”
陆如也微笑着看着羡鱼,语气却有些慨然:“鱼儿你聪明,但聪明并非什么好事,对于舅舅的仇家之事你不要太好奇,今晚的对话也不要对你娘说起。”
羡鱼点点头。
陆如也又道:“回房休息吧。”
“是。”
自书房出来,羡鱼沿着回廊缓缓往房间走。
陆如也让她不要太好奇,但是不好奇又怎么可能。舒家若在十多年前又遭逢了厄难,何以舒家的生意至今还是那么兴隆?仇家稍加打听定会知道舒略还活着,那么怎么可能会放过舒略呢?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舒眉却还是被瞒过去了,这其中又有什么因由?
还有舒家既然与人为善,那么为何会遭到灭门?舒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又怎么会没有人助舒家一把?
除非……
羡鱼有些不敢再往下想,若是舒家的仇家在江湖中名望甚于舒家,那无人帮助就可以理解了。只有舒略一人被藏入了密室幸免于难,舒家又精于机关布置,那么仇家应该是舒家的熟人,在舒府无人防备之时动了手,舒家只来得及将舒略放入密室。
羡鱼摇摇头,又推翻自己的猜想。
仇家若是舒家的熟人,在来舒家作客之时动手,那么舒略怎么会不知道仇家是谁呢,也不会为了得知仇家是谁而重振舒家。
仇家在十几年前又对舒家动手了,舒家有诸多伤亡,那么仇家应该至今还活着。可看舒略云淡风轻的模样,也不像记挂着仇恨的。
还有姜辙,她刚才想着舅舅舒略的事情,忘了问姜辙同爹娘是如何相识的。姜辙提到当年之事的神情,显然是有另一个故事的。
姜辙说日后有机会会告诉她,但今天又为何不能是那个机会呢?
思及此,羡鱼调转步伐往西院走去。因怕舒眉疑心西院为何会住了人,遂陆如也安排了姜辙与姜疏桐都住到了西院。
羡鱼穿过几个回廊,就到了西院的小门。刚要推开门,忽然听见了姚清儿与姜疏桐的声音,似乎是正往这边过来。想到这两人的事情,羡鱼勾唇一笑,隐到了暗处。
姚清儿似乎是被姜疏桐拉着过来的,声音里满是不乐意:“你到底带我来你住处做什么?”
“睡觉。”姜疏桐回答,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和你睡觉?”
“反正也不是没睡过,以后更是要天天睡的。”
姚清儿挣开姜疏桐的手,姜疏桐想再去拉她,她轻巧躲开了。“你今天没跟老爷说提亲的事情吧?”
“没有。”姜疏桐道,见姚清儿放松了戒备,又去拉她,“我聘礼都没带来,怎么敢提亲。”
“我不想嫁到江南去。”
“那我就在洛阳置一处宅院。”姜疏桐将姚清儿的手放置唇边轻巧一吻,“你只说不想嫁到江南,却没说不想嫁我,说明你是愿意嫁给我的对吗?那么我们睡觉去吧。”
“……”姚清儿无言,被姜疏桐拉着进了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