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闻绍瞪大眼睛,愣住。
羡鱼朝他渣渣眼睛。
“天啊!”闻绍哀嚎,“我没得银子赚了!”
闻绍的祖父同羡鱼的祖母是亲兄妹,这闻绍正是羡鱼的表哥。羡鱼的祖母在世时经常带羡鱼去闻绍家,后来,祖母去世,羡鱼便去得少了。如今两个隔了多年未见,都已经长大,相互之间都没认出对方来。
“小鱼,你去苏州有何事啊?”闻绍烧好水,舀了几瓢道羡鱼的铜盆里,边舀边问。
羡鱼心里一思量,便将临渊山庄的事情同闻绍说了,只是隐去了舒家的事情。
闻绍听后点点头,隔了一会儿又疑惑起来:“表叔,表婶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出来?”
“我……”羡鱼语塞。
“哦,情郎!”闻绍顿时嬉笑起来。
羡鱼脸红了,也不否认,反而问闻绍:“表哥你呢?听说你两年前逃婚了?怎么,倒如今没回去过一次?还是在苏州藏了相好姑娘。”
“哪儿啊?”闻绍说着,忽然正经起来,“我去苏州是有要事,你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这江湖上善用毒的人如今都往苏州去了,要在腊八节当天进行比试,看谁的用毒功夫能称得上第一。”
羡鱼闻言觉得毛骨悚然,用毒比试听着就怪渗人的。且这用毒在江湖上一直算是为人所不齿,怎么还比起用毒来了?
看出羡鱼的不解,闻绍便解释道:“这用毒的可不是只有阴险奸邪之人,也有用毒救人的,这回的比试啊,就是想给用毒者正名的。他们这回比的可是用毒救人的功夫。”
羡鱼闻言沉默。
闻绍朝羡鱼挤眉弄眼地笑:“小鱼,你想不想跟表哥去看看啊?”
羡鱼立即摇头,她要去找姜辙呢,还要去查探弄晴背后的人。
闻绍见羡鱼兴致缺缺,倒也没有勉强。在锅里留了些水,拿了面条扔进锅里去煮。闻绍的厨艺还算不错,羡鱼吃了一顿从荆州过来之后做好的一顿,虽然只是碗面。
夜里雪又大了,冷风呼呼地刮着,给寒冷的夜添了几分恐怖。
羡鱼赶路太累了,又因着隔壁住着许久未见的自家表哥,甚是心安,故睡得很熟。
次日羡鱼悠悠转醒,只觉得床在轻轻地晃荡,睁眼细看,却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但身上盖着的却还是昨晚上自己睡觉时盖的被子,甚至还穿着里衣。
羡鱼拥着被子去掀马车帘子,才一掀开,一股冷风顿时灌入进来,羡鱼缩缩脖子,疑惑地看着驾着马车的闻绍。
“冷着呢,别掀帘子。”闻绍说着,将帘子又给拉上。
“表哥,这……”
“那家店是黑店,偷了你银子,但没偷着我银子,便在晚上动手了。”闻绍不待羡鱼问完,便直接回答了,“你道那被子为何那么香呢?是迷香!你表哥我多有智慧啊,没给他们抢着。”
羡鱼闻言赶紧送了拥着的被子,但冷意紧接着袭来,羡鱼复又拥住被子。在马车内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又发现马车角落里有一袋东西,羡鱼打开一看,竟是银子。
“你别动那银子!”闻绍也未掀帘子,却已知道羡鱼在马车内做了什么,紧张地说着,“这可是我从黑店缴获的,我日后行走江湖有大用处的。”
“表哥,难道你没从家中带钱出门?”羡鱼疑惑。
闻绍轻嗤一声,道:“你甚少出门的大小姐哪里知道行走江湖的难处,我离家好些年了,钱早没了。哎,如今离了家,行走江湖了对钱财方有了重视啊。”
闻绍的轻叹引得羡鱼发笑:“不都说江湖人将钱财当做身外之物么?表哥你怎么反着来了?”
闻绍又一声轻嗤:“那是混出了名堂的人说的话,他们走哪儿不都有人请客吃饭什么的么,钱财于他们而言当然是身外之物。你表哥还没混出名堂来呢。”
羡鱼将银子放好,疑惑地问:“那家客栈的客房开价那么贵,老板娘已经算是赚了不少了,怎么还半夜偷钱呢?”
“你会嫌银子多?”闻绍反问。
羡鱼怔住。
闻绍也不等羡鱼回答,叹了一口气,道:“也对,我问的简直是废话,陆家银子大把大把的,你哪里对银子有太大概念啊。反正已经用不完了,哪里想过什么再多些。”
羡鱼撇撇嘴。
隔了好一会儿,羡鱼开口:“表哥,我饿了。”
“没得吃!”闻绍道,“忍着吧,已经行了很久了,这一路过来尽是些农田,想来不远处有农家呢。”
羡鱼只好摸摸肚子忍着。
闻绍猜的没错,没行多久便到了一处村落。因着是冬天,又刚下过雪,村落的每家每户的门都紧闭着。
闻绍在一家门口挂着腊肠的农户家停了马车,下车去扣农户家的柴门。
很快有人打开了屋门,自屋里探出头来问情况。闻绍问能否在农户家讨一顿饭吃,农户欣然应了。
羡鱼看着闻绍同农户交流心内感慨万分。闻绍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如今同农户说话一点倨傲也没有,言语中甚至多向农户亲近。
想来自己的一些毛病也得改了。
羡鱼这样想着,免不了又想起姜辙来。
农户自屋外取了腊肠,拿蒜苗炒了,很快端了上来。闻绍连连称赞农户的手艺,说得农户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羡鱼也连着吃了一碗多的米饭,对看着她笑意的笑着的农户的内人也投以同样善意的笑容。
吃过午饭,闻绍塞给农户一锭银子,又仗着自己会武功,轻巧地避开农户欲将银子塞回来的手,迅速上了马车。
闻绍缓缓地驾着马车,即使在相当滑的雪地上,马车也驶得很稳。
闻绍心情愉快,竟哼起调子来,不甚好听。
羡鱼打趣他:“表哥,你哼的什么?”
闻绍笑曰:“情调!”
羡鱼笑,也不再出言打趣闻绍了。
隔了好一会儿,闻绍开口问羡鱼:“感觉怎么样?吃进去的可消化了?”
“嗯,还好。”羡鱼应着,颇为疑惑。
闻绍道:“农家小菜做得难免糙了些,我担心你吃那么多,做马车颠簸会难受。如今既已消化完全了,那我可快马加鞭赶路了啊。”
羡鱼闻言脸红,她想着改掉自己的小姐毛病,强吃了许多饭,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有些难受的。不想一切闻绍都看在眼里,默默为她想着。
“谢谢表哥。”羡鱼感激地说道。
“哈哈哈哈。”闻绍笑了起来,一鞭打在马背上,马儿顿时加快了速度,闻绍道,“所以跟着表哥还是不错的吧,如今可想跟我去看用毒比试了?”
“若是在腊八之前解决了我的事情,我一定跟表哥去开眼界。”羡鱼由衷地道。
太阳日乌云里钻了出来,晒得人暖洋洋的,闻绍心情大好地道:“不若表哥帮帮你,让你早些解决事情?”
“如此甚好。”羡鱼掀了帘子探出头来,笑嘻嘻地对闻绍到。
乡间道路尚且稍算平坦,到了山路里,道路崎岖,且又多弯道,马车行得甚是艰难。
在农户家吃饭之时,闻绍向农户打听过,沿着山路行几里,便又大道了,沿着大道不消走多远,便能到苏州了。
山路旁有条小河,河岸的树上的积雪被日光消融,雪水落在河里,滴滴答答的声音倒格外好听。
羡鱼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一滴水恰好打在她的鼻尖上,冰凉的感觉让鼻尖有些疼。
闻绍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羡鱼被他取笑有些羞恼,便捏着粉拳作势要去打闻绍,闻绍也不躲开。
羡鱼索性便从马车里出来,坐到闻绍的边上。
马车外要比马车里冷上许多,闻绍一只手探进帘子里面,将车内的被子扯出来,让羡鱼披着。
羡鱼捏着被角有些犹豫。
闻绍道:“披上吧,被上的迷药早被你吸得差不多了,不会有事的。还是说,你疑心路上会碰见情郎,让他瞧见你披着被子的难看样子?”
羡鱼披着被子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