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我与母亲独自住在薇薇街的一幢大宅子中,薇薇街是一条老街,在市区外的一个小镇子上,房子一律都是独门独户,没有几家合起来的情况。各家都拥有一个小庭院,墙是暗红色的砖墙,蔷薇花的花枝缓缓垂下,远处的夕阳西斜。。
我们家的那一片花园一直都荒废着,唯一有的一个植物是一个繁盛而年岁已老的桂花树。春末,树开满了粉红或乳白色的花,有时风儿姐姐“呼呼”的飘过,她们便随着风儿纷纷飞走,十分美丽。
那种不起眼的小小的桂花,有着极其清淡的香气,让人不易察觉。桂花还可以用来做食物。张姨每次都会捡起一些收藏起来,在煮粥或泡茶的时候总会放一些进去,味道便会更加好,回味悠长。
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用桂花做的桂花糕了,她洁白如玉,清甜爽口,细腻化渣,桂香浓郁。配料独特,油润不腻,入口不涩,吞咽酥滑,甜中有咸,香里带凉。每每张姨做给我吃时我都会吃好多。即使吃完了还会有香气,久久逗留,不易散去。
张姨是我家中的保姆,已经步入中年,她最小的儿子还比我大两岁。她是一位非常慈祥易亲近的阿姨,对待我与母亲都像自己的亲人一般。她服侍我母亲一家整整一生了,她是看着母亲长大,离开,让后带着我回来的。
“你母亲小时候与你一样,长得非常漂亮,但是她比你活泼了好多,她很爱笑,爱唱歌,更爱跳舞。每每家里有客人来,她就会主动表演,赶都赶不走。”张姨常常这样对我说。
然而,在记忆中。却想象不出来张姨说的母亲的样子。因为印象中的母亲,实在无法与活泼这一名词联系在一起。她并不怎么爱讲话,神情也总是淡的不易察觉。当然,她很美。然而却并不容易亲近。还记得小一点的时候常常拿自己认为已经画的很好的画拿去给她看,总是渴望得到她的几分夸奖,但她总是看一眼便走,不说任何话,回卧室洗澡,然后换上裙子再出来,去客厅听唱片。
这般,久而久之,我便再也不拿任何东西去给母亲看了,因为我知道她并不会说什么话,更不会夸奖我。虽然心中是希望她夸奖的。
家中有那些极旧的唱片机,仅靠一根小小的磁针摩擦唱片而发出声音。她听得大多数都是老歌,姚燕尾、单启月的歌。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西洋歌曲。如果平时没有工作,她可以在窗前的那张很旧的椅子上坐上一整天,动也不动一下,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走进来看她,眼睛却是正开着的,那是我还差点以为她像鱼儿一般是睁开眼睛睡觉的了呢。她的目光,忽欢喜、忽哀愁、忽悲伤忽空洞、忽绝望的。好像是在回忆着以前的往事。
会是怎样的往事呢?悲伤?欢乐?绝爱?孤单?亦或者是关于父亲的事儿?我不知道,她也亦不会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