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天还在老地方,你就还能跟我撒娇胡闹
董妮早上给莫棋做十种杂粮谷物的豆浆,中午给他榨十种果汁,晚上给他榨十种蔬菜汁,她坚持不懈地做,但莫棋未必喝。董妮总是给莫棋剥花生瓜子无花果等壳裹着瓤儿的东西,确实因为怕他懒得自己弄而没有补充到营养,更是因为她无法把心掏给莫棋看。男人从不缺少女人照顾,他们自生下来就有妈妈和母系亲属的照顾,女人对男人的照顾其实并不是吸引一个男人的关键,他想照顾她才是让他感兴趣的所在。
晾衣绳上有内裤,袜子,厕所纸篓里带血的卫生巾会散发别样的味道,这就是真实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让日子格外清淡,生活藉此得以专诚。和莫棋在一起的每一天,董妮都感恩且珍惜。不怕某天这样的生活不再,而是怕自己的心境不再。早上起来面对鸡蛋,思想是吃白水煮蛋,荷包蛋,煎蛋,煎蛋是放盐还是放糖,都能让她无比快乐。看着莫棋的衣服在滚筒中欢快的翻着跟头,闻着衣服晾干之后柔顺剂的味道,这种家常的幸福滋润着董妮的心。她最喜欢一天结束后,挎着莫棋的胳膊背着环保购物袋去超市买菜,她真的能蹦蹦跳跳如小女孩。
董妮喜欢莫棋在她面前像一个刚来住宿的疲惫旅人,再光芒万丈的人也需要黑暗来休息。想想莫棋楚楚谡谡的老者状她都能笑出声来,爱得醉醺醺,固执一生,年逾花甲也自顾自地沉浸,她是真爱他。因为爱他,她总觉得他应得到更好的,最好的,但她自己是那样的不好。她懦弱地以为他不嫌弃她已是他的皇恩浩荡,自己不仅不该有付出之感反而要感激他。让他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她的心,不是他有多优秀而是她有多爱他,多么错爱于他。
她为他喷香水,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奶奶给他扑痱子粉,颈项,腋下,手腕,温柔无处不在。
“我不是小孩子。”
“我喜欢你像小孩子,小孩子犯错后会立刻承认错误,求得原谅。”
“和你在一起越久越觉得你没有脾气。”
“我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对你没脾气。”
某早晨,董妮去上课,莫棋赖床,课间董妮给莫棋打电话,嘱咐说:“不要起床就抽烟。”
“掐掉啦。”
“豆浆机里有磨好的豆浆,你记得喝。”
“已经喝完啦。”
“我把面包抹好乳酪了,你自己放进烤箱。”
“已经吃完啦。”
一直以来,董妮给莫棋的安全感如抽不完纸巾的纸巾盒,扔不满烟蒂的烟灰缸。她能准确无误地给他扣表链,比他的手腕还熟悉手表的扣眼儿,悉心是展示女人温柔的最好平台。
莫棋以前从不下厨,这两天他想弥补董妮便有心情要折腾几道菜。他刚要做洋葱,发现董妮上次切一半就放在地上箱子里的洋葱剖面烂掉了。完整的洋葱可以放很久,他以为切开的洋葱也一样。看来下次要把剩一半的洋葱贴保鲜膜放进冰箱,莫棋没有触类旁通地想到人心与此相同的道理。若剥离撕裂一个人的心一定要彻彻底底,否则毁一半留一半,伤得火候不上不下程度不高不低,那半碎的心愈合也不是彻底坏掉也不是,to be or not to be,在存亡间挣扎徘徊最是煎熬。
“至少你没当着我的面和那些嫩模们打情骂俏,虽然也许在背后我不知道,但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我还以为你在送给我的手表中安装窃听器了呢,所以一直没敢和别的女人多说一句话。”
“我好怕。”
“怕什么?”
“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你,我真怕哪天在路上碰见她们时,你不自觉地放开我的手。”
“我已经有你了,再好我也不要了;我已经有一个你了,不想也不能再多了。”
“我多希望你让我原地不动,你开着满载你之前之后女人们的绿皮火车经过我,让我有幸将她们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当我转身掩泪时你能从车上跳下,让那列车径直奔进火葬场。”
“你是她们的噩梦。”
“我做过一个噩梦,梦见你的前女友们说要划花我的脸。”
“我也做过一个噩梦,梦见家里遍地都是兜裹孩子屎尿的尿不湿,我无处立足。”
“你若抛弃我的话,别找个离家太远的垃圾堆。我扁平足,怕你最后还得把我背回来。”
“我不想让你的口红难受,但我实在太想吻你。”
他吻她,像把氧气喂入她的肺中。
“傻姑娘,刚才接吻时为什么睁着眼睛?”
“你一直闭着眼睛的啊,怎么会知道?”
“怕我跑掉?”
“不。”
“怕不是真的?”
“不。”
“那怕什么?”
“怕自己再也睁不开眼睛。”
最犄角旮旯的心情,旁门左道的浮想,乱七八糟的猜测,因那气若游丝的敏感,命悬一线的押宝,都被苦恋的人体会个痛快。只有你想不到的无病呻吟,没有苦恋的人感觉不到的千愁万绪。不仅自己,就连对方的三千烦恼丝,都在失眠的时候数过无数遍了。想他已不止是思维定势,更成了一种惰性。他就是自己的大局,沉溺其中,没有难关,甚至不需要个奔头。无论日夜黑白,都安定,哪怕痛苦,也有归属。没有他,生活变得十分艰难。不仅因他实实在在参与了自己的生活,更因为他是她的定心丸。在他身边,自己既没落后于日常生活节奏,也未快于日常生活节奏。
我的杯子习惯了你的唇纹,我的每样物品,我的身体,都习惯了你的指纹。你第一次扛起我后把我摔到了床上,以后你再扛起我时我就不再害怕了。即便眼睛看着你,心也思念你,而且越见你越想你。夜晚睡到中途醒来像现在,比入睡前和天明彻底醒来后更想你。夜里醒来看见熟睡的你,比白天看见醒着的你更想你。我是要有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