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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们背着妈妈失恋失身受情伤,背着妈妈像个小魔鬼

董妮回到家,爸爸妈妈三个哥哥,弟弟,侄子侄女都在,只有爱你的人看你变老了变丑了变憔悴了才会心疼,不爱你的人看你变得糟糕会笑话,厌倦,嫌弃。董妮不敢表现出丝毫的憔悴,她怕家人担心,更不想家人卷进她的情伤中,爱情这东西毕竟是男女双方的事,没有办法判定是非。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把莫棋甩了,因为我终于发现你们是对的。”董家人皆大欢喜,为浪子回头而开香槟庆祝。人前越是装作若无其事,一人独处时就会加倍痛苦。

作为姑姑,看着侄子侄女们在家人呵护疼爱中成长,想到他们以后会遇到糟蹋爱情的人渣、受情伤,纵使千万过来人告诉他们经验道理,不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就不会懂,想到这,董妮替他们感谢生活,坦然地将他们交给命运,不坦然也没有办法,人有时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更何况别人的。她的长辈们若得知她的爱情故事,看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董妮看见小侄子不听话惹奶奶不高兴,他犹豫地低着头磨蹭着脚步想接近奶奶却是不敢。犯错的小孩不敢接近大人,胆怯、自责、害怕、可怜的小内心异常需要呵护与原谅,那颗脆弱的小心灵当时好像没有大人的认可与再爱就要世界末日了一样。惹莫棋不高兴时,董妮就是这样的姿态,而且未必是她错了他才不高兴,莫棋是只要他不高兴就可以不高兴。看着小侄子被奶奶抱起后哇一下大哭了,奶奶笑着说哎呦我的孙儿怎么这么小孩子脾气奶奶来哄哄不哭不哭……董妮自己躲进了卫生间。

董妮在妈妈身边却没有办法进入女儿的角色,她满脑子都是莫棋,时而是莫棋的女友身份,回忆起他们在一起快乐的时光;时而是他前女友的身份,再次陷入失恋的痛苦,分析失恋原因他是怎么想他爱不爱她的纠结中……看着毫不知情的妈妈对她微笑,对她呵护备至,董妮就想,莫棋在她身边的时候就像她在她妈妈身边的时候吧,同床异梦,心里装着的是别人。因为亲情,董妮对妈妈还有负罪感,但没有血缘关系只有性关系的男女,不会真正的良心不安。一想到莫棋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就像自己的心思不在妈妈身上,董妮为自己的受骗自怜起来,莫棋身在曹营心在汉时肯定也不舒服。分手是明智的,那就祝福他吧。

董妮以为他们第一次时他也是出于爱,现在她才明白,那不过是一个男人的本能,不过是他藉着她满足了他的性冲动而已。慢慢的,他连这种冲动都嫌弃、厌倦了。发生过性关系不等于做过爱,做爱一定是要有爱。

一想到妈妈还把自己的女儿当冰清玉洁的处女,董妮的心就剜着疼。她不敢告诉妈妈,妈妈知道这些后会比她更痛。董妮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如果她以后有女儿,她自己的女儿被男人糟蹋后抛弃了,她的心情会怎样?董妮不敢想。这就是爱的代价,原来如此沉重,沉重到让人想失忆。

一想到妈妈爱自己比自己爱莫棋要超出千万倍,莫棋和自己狡辩时自己的心都会痛,董妮就知道了自己惹妈妈生气不孝顺时妈妈会有多难受。董妮特意对她的弟弟董懂说千万要听妈妈的话,好好爱妈妈,因为妈妈是世界上最值得爱、应该爱的人。

一想到莫棋伤害了自己,而爱自己的家人因为心疼自己的痛苦从而间接受到莫棋的伤害,董妮心中就又有了忿忿不平,要知道,莫棋是不够资格也是没有机会能伤害到像她父母哥哥们那样的人的,并不是因为钱财的多少门户的悬殊产生的等级分化,而是诸如董妮的哥哥们比莫棋重情重义在某些层面上高于莫棋,董妮为自己制造出了让莫棋侮辱他们的机会异常自责。如果不是碍于董妮的面子,董家人是会因为瞧不起莫棋而能对莫棋造成伤害的,当然莫棋也可以选择不受伤,只要他不在乎他们的话。想想自己因为那卑微的爱所给自己和整个家庭造成的无形的伤痕,董妮就知道自己交的学费过于高昂,如果不能学到比交了普通学费所学到的知识更进步、智慧,那她就赔了。

一看见自己家人的高贵,美丽,可爱,才华横溢,董妮就想给莫棋发一条短信说:去给你那些傻大个的前女友们做奸夫吧!抑制冲动后,董妮发现刚才的自己又骄傲了。莫棋的名字一在心里出现,后面就跟着骂他的脏话或者让他去死。董妮回到自己屋子到阳台上,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机狠狠地向地上摔,然后再捡起来摔,重复了大概10次她才觉气消了。这部iPhone5是莫棋送给她的,是他用奖学金买的。董妮向来不接受除她爸爸和哥哥之外男人送的东西,但为了在莫棋面前低下头有个小女人的姿态,董妮非常甜蜜地收下了并且视为至宝。事实证明,iPhone比Nokia抗摔,可能是没有人舍得怎样摔iPhone才以为它弱不禁摔吧。屏幕碎得比蜘蛛网还密集,前置摄像头掉了,Home键摔飞了,机身裂了缝,这时屏幕仍开着,显示温度过高,仅限紧急呼叫。机身滚烫滚烫,她把手机放到窗外降温,一个小时后再拿进来时手机才彻底报废了,董妮把它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这是至今为止莫棋送给董妮唯一非他设计的衣服的东西,董妮和他的全部回忆几乎都在这个手机里,照片,备忘录等本身不是珍贵的,珍贵的是她的真心。盯着垃圾桶里遍体鳞伤的iPhone,董妮心疼吗?心疼,隐隐地疼,被她摔破烂的手机像是她终生不能忘记的耻辱。董妮看那手机可怜,它是那么无辜,每个iPhone都是有生命的,于心不忍,董妮把它拣了出来,拿出SIM卡将它锁进了保险箱。闭上眼,那个可怜又无辜的手机的画面代替了她的眼泪,董妮攥起了拳头。在她内心有苦毒恼怒怨恨等负面情绪时,魔鬼正站在一旁讪笑,董妮不能再侮辱她自己。人都已经嘲笑她看她笑话,她不能再让魔鬼来糟蹋她。不能怨恨,爱上仇敌之后魔鬼就不能用仇恨来伤害自己了。

当我们年少无知也好,一时糊涂也好,鬼迷心窍也好,犯下了巨大甚至致命的错误,确实只有自己能为此负责,但只有家人能陪着我们一起承担这巨大的代价。欠了赌债的,家人帮我们还;肇事入狱的,家人替我们东奔西走慰问受害者。真的,那些和我们一同犯错犯罪,我们为之犯错犯罪的人在我们出事时只会出于人性的自私离我们而去,只有家人与我们一同面对残局。当我们不计后果去爱非家人时,比如恋人,梦想,我们要考虑我们所付出的代价,值不值得深爱我们的家人为此锥心泣血。如果不值得,那就不要羞辱家人那高贵又不容侵犯的尊严。

妈妈并不真正知道她的孩子有多不乖,脑子里总是想一些不该想的,偷偷摸摸做一些不该做的,真的,我们心知肚明我们有多阴暗,但妈妈真的不知道。当我们看见被蒙在鼓里的妈妈仍旧为我们提鞋捡袜洗洗涮涮时,我们的良心无法安宁。其实,即便妈妈知道我们所有的不堪,所有的肮脏败坏,我们是杀人犯是魔鬼,妈妈也一如既往地爱我们,荫庇我们,保护我们。无论自己多受伤,仍旧无条件爱我们的人,只有妈妈。

父母是怕我们在未来某日被淋湿,才不厌其烦叮嘱今日带伞的事。我们不耐烦地说路上卖伞的有都是,下雨了再买也不迟。他们却觉我们买伞的钱可以换些粮食,更何况远方的伞本没有家里的结实。

曾经,我很爱自己,自己也很爱我。虽然偶尔也有小摩擦但我和自己也算相安无事。直到某天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你,自己也发现我爱上了你。我开始恨自己,自己也开始恨我,我不爱自己了,自己也不爱我了。我和自己两败俱伤,也许我好好爱自己,自己好好爱我,也不至于让你瞧不起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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