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生死都能看破,却看不破名利
韦诺,莫棋,Edward这三个同一时代的男人终会在各自领域横空出世,那时他们会因为出现在同一本杂志里,同一个评奖名单上而对彼此有所耳闻,即便未曾谋面,但他们会见证彼此成名的轨迹。
真正的高手,不是让所有人都想赢你而是都愿意输给你。甘拜下风是个迷人的词语,也体现了失败者的谦逊和胸襟。你把什么样段位的人当对手和知己,你至少是有资格能朝那段位努力的人。最大的人格魅力是让人相信你能化腐朽为神奇,和你并肩作战是无尚的荣耀,你的善心和意志所形成的场,让人感到你能让人绝处逢生。
韦诺在人际交往中不仅谨慎而且挑剔,但他把我当好朋友。有次我们聊天时我说:“当我对一个导演说我出版过一本书大学退学了时,他对我非常质疑,因为某个高中没毕业的有代笔传闻的作家是他的朋友。我说人与人没有可比性,不同命运的环节和岔路口逼人所做的选择也不同,我不过是内心底有太多的压抑和思考想要爆发出来,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在该时代不同的心路历程。我尊重他人对我的否定,礼貌地一笑了之。”
韦诺说:“泽京,你有想过成名吗?”
“说实话我在20岁时想过,那时我觉得名利双收近在咫尺,我有真才实学,我笔耕不辍,我不找人代笔我也没有抄袭,甚至我都是给别人做枪手,出自我手的作品都署了别人的名字。我的才华中有很多荆棘与蒺藜,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我曾经非常焦虑,恐惧,孤独,压抑,经历种种事情之后,我灵魂渐渐安息了,就没想过成名与否的问题了。”
“如果名利让人无法圣洁,那名利就不是祝福;如果名利不能让人平静,那名利就不是恩典;如果名利让人卷入是非,那名利就是捆锁;如果名利让人陷入堕落,那名利就是毒药。对有些人来说,名利是咒诅。”
“是啊,曾经我虽然知道人活着都不容易但我非常有道德优越感的去论断,甚至带着审判的意味去谈论那些女明星女主持人之类的八卦,觉得她们龌龊,不洁,下贱,觉得我杨泽京的私生活光明磊落洁白无瑕,不是我有个能让我衣食无忧的老爸,而是我骨子里的独立和坚强让我曾理直气壮地觉得那些参加饭局交际应酬要结识权贵大佬的女人很无耻,我很瞧不起她们。但后来读经听道多了,我的心柔软了。我怜恤人的苦难之后,发现我最大的变化就是认识到自己的无知,包容罪,不去自以为义地评价别人对错,接纳每个人的活法。后来我想,如果万一哪天我成名了,有各种身份的男人来巴结我,我要是不给面子我就会被封杀,就是一旦当碰见我不敢得罪的人让我做违背我原则和底线的事时,我会不会妥协?我会怎么选择?我不敢想。一想到这,我就很佩服那些为了生存而坚强求生的女人,我从此就闭上了我的嘴。一看娱乐新闻有带着编辑感情色彩的标题时我都会心生怜悯。像蓝洁瑛那般可怜的际遇让人深深哀恸,我真的好怕。人在追名逐利时,最难控制的是本性的恶;人在爱慕他人身上的光环时,最难控制的也是本性的恶。名利场影视圈是最要能适者生存的地儿,我没有金刚钻,我觉得不成名挺好,惹不起麻烦就要躲得起麻烦。”
“你把自己变得又老又丑又胖就好了,那样就没有男人找人你了哈哈哈。”
“我在网上见过我当初开发布会的照片,简直是丑死了,像个不入流的乡村傻妞儿,甭提我开发布会前前后后的纠结和痛苦了,总之妆、衣服都糟糕无比。那阶段和家里关系最糟糕,我每天靠吃很多东西来减轻压力,上镜时胖得不得了。面对记者时也不会说话,语气急促眉头紧锁。有时我开玩笑说,不成名也好,这要是成名了,被人翻出来恶搞,那我就真是糗成翔了。”
“很多朋友都说你像朱莉,肥胖版的朱莉,其实你可以很美的。”
“谢谢你的过奖,我照我的女神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总想减肥,奈何我这人比较拼命,每天坐在电脑前码字吃零食,皮肤、体重、视力等都顾忌不上。”
“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是,一雕塑起来人就非常拼,生死都忘了。”
“说实话,我特别怕我成名后别人把我中学时代的学生照翻出来,简直是胖得人神共愤。”
“不至于吧。”
“我本是学霸级别的高考生,是可以不在乎体重舍弃美貌两耳不闻窗外事备考的人,当时从未想过去一所艺术类大学,自幼以为自己会上清华然后步入仕途,后来我和我家长开玩笑说,我人生走了多少弯路啊,早知道我会去传媒大学,我就不那么拼命学习,把自己吃那么胖眼睛近视了,早知道我会从事写作,我何苦钻研数理化题海战术到没有我没做过的习题册的程度,就每天跳舞、健身、看书、练琴,把自己皮肤养得白白的,头发好好的,身材高挑的。”
“泽京,你知道我这么多的故事,也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很多很多,你想听哪方面的?”
“就听你是怎么走上文学这条路的吧。”
“有点啰嗦有点长。”
“我有耐心。”
“小学六年间,我几乎是班级第一名,作文方面在学年颇有名气,我出版第一本书之后听小学同学说当年她进语文老师办公室,看见我语文老师特别生气,因为作文评奖的评委不相信我的作文是一个小学生写的,以为是家长写的。我曾经就读的初中、高中在全省都是最好的,吉林省的人都知道。初一学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结束时,我以另一个学校年级第一落年级第二名三十多分的成绩转学到吉大附中。转学后没几天就期末考试了,因为学习内容不同,我没记错的话,我在那次考试中名列班级第8年级100多名。这让我父母非常不满,我爸给我极大的精神压力。一个假期再开学后,我考到了班级第2年级第17名,班里有两个人并列第1名,只高了我0.5分。从此我几乎没出过班级前三名,最好名次年级第二,和年级第一差0.5分,而且老师还误判少给了我2分。我初一的时候真有好多男生喜欢我,校长书记家的孩子对我都是热情有加。转到吉大附中后,我一个月胖了四五十斤,精神压力大到内分泌失调,体重从110斤到160斤。我记得那时刚有太子奶,我妈怕我营养跟不上,每天我能喝三瓶太子奶。吉大附中高手如云,我总有不进则退的危机感,我每天能做完一本练习册,在年级是有名的“绝不放过你”,遇见老师就要问问题。因初二的坚实基础,我在初三几乎就不怎么学习了。中考前所有成绩综合大排名中,我名列第29。
中考成绩不理想,没做状元,但我考上了吉林省最好也是全国最好的高中之一,东北师大附中。我本来以为自己考不上实验班的,因为我没学过竞赛。不知怎么竟没心疼报名费,文理两科考试都报了名。理科实验班先考试,文科实验班迟一周再考。考完我也没报希望,以为自己肯定落榜。我妈非拉着我去看榜单时我还是从倒数向上查的。结果我妈在前面找到了我,不算一些直升的单独排名,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在年级考了69名,英语过90分的只有三四个,我92分,这几个数据现在是尽量精确的,我记不太清了。因为要从政我本想学文的,但理科实验班是最好的班,出成绩的第二天便提前上课了,从此我误打误撞学了理科。我高一的成绩非常好,一次一百零几名,两次年级二十几名,一次七十几名。我们学校每年都有八十个左右的学生能考取清华北大,也分别有二三十人能考取复旦同济人大浙大等高校,能去国外的也有几十个。我是能考取清华北大的种子选手。
高二一年是我人生转折性的一年,那一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让我对人生无比失望,可能也是曾经学习太猛了,异常厌学。我无数次想自杀,不学习不听课,总向附中旁边南湖跑。爱上了杂志,成了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也将我的叛逆发挥到了极致,所以我对青春的残酷、热血、梦幻、迷茫等都有着异常深刻的感受。我是化学课代表,理科实验班提前开学时学年只有我一个人是化学满分,但高二一年我有机化学根本就没学,不听课不写作业,每天背回家的书包都是空的。因为有底子,高三跟着复习效果还可以,成绩像荡秋千。最后一次摸底,我没记错的话我考了670多分。
以上赘述,为了以下触目惊心的命运转折。小时候常听因天灾人祸耽误高考的故事,我以为那是借口托词也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2009年6月7、8日这两天是我高考的日子。6月6日,高考的前一天,因为我和我最好的男生朋友分到另一个区的同一个考场,我妈非让我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干嘛一起去看考场。他说他要去做高压氧问我去不去。其实我6月1日就知道他在做高压氧,但那时没留意。我问他那能干嘛,他说睡眠充沛精神好,就是怕我只有机会做一天效果不明显。因为我在6月4日和我爸大吵一架,休息有些不好。他说,杨泽京你和我去呗,正好我们舱7个人今天有个一个人没去,你补空。我问我妈我要不要去,我妈说去吧。
做高压氧一共100分钟,中途我的耳内疼得要死。我朋友说是正常现象他们开始也疼。后来我才知道,那时我的骨膜就已穿孔了。当我出舱时,我妈傻眼了,我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我体内的压强已和舱内高压一样。看完考场,我说妈我疼得要死,我多一步走走不了了。到医院看急诊,急性中耳炎导致鼓膜穿孔。医生以为我是用埋助听器等邪门歪道手段了,对我们翻着白眼。当时我妈说她都想跳楼了。在家楼下的小诊所打完消炎针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那晚我没有退烧仍旧迷迷糊糊,考试时我大脑处于空白状态。我们考区的带队老师和同学见到我那无法走路,身上都是淌出的耳药水的样子都很震惊。我妈特别怕我猝死在考场,当我蹭着小步慢悠悠出来时看见她总是在流泪。我妈特别怕我漏考一科成绩下60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