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楼下优雅的音乐缓缓响起,一时间觥筹交错,谈笑声汇杂。
各大有些头面的集团头领不厌其烦地交谈着该年接手的项目交易。表面的风轻云淡掩盖着私下里见不得人的阴谋和交易。
这场打着生日旗号的宴会,成了商业界风云变幻的关键。似乎顷刻之间就会爆发危机。谁也无法预料接下来的变故。
被这样的气氛围住,不得不让人时刻提起精神,难以喘气。
梯台倒是个赏外滩夜景的好地方。
随着一阵阵凉丝丝的小风,让人一下子清醒不少。
她远远地站在梯台的那一端,不得不承认尚阮娇的美丽是毫无瑕疵的,行为举止都流露出优雅端庄。
尚阮娇身影微颤,像是刚刚回过神,许久转身,露出一种很自然的笑,她说“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和尚阮娇站在一起,她的气质把自己比得只剩下自卑,一直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杂乱的头发遮住她一小半的脸,也懒得用手去整理。
像是过了很久,沉默着,能感受到彼此微弱的呼吸。
尚阮娇酝酿着,话还没说出口,嘴里就有了些苦涩。
她说得有些猛然。
“我和苏邵里……确实有过这一段过往‘
媒体上流传的果然是真的,也许她也是值得那个男人爱的。那男人见她的神情。顾橦看得出他对她的怨恨,有恨就有留恋,能让他恨的女人,可想而之当初他是多么爱她,在乎她。呵,那是他真心爱过一个人。
嘴角抽动,涩涩地苦笑,说:“只是你们之间的感情也好,恩怨也好,应该都跟我这个局外人,甚至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的人有什么牵连?”
尚阮娇眸底一黯,问了句:“你不爱他?”
她好笑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会爱他’
“你就没有动过心吗?”
“我不是你“她抬眼,眼神失了哀伤:“我有自尊,更有自知之名明”
后来她听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个故事能给她带来什么,改变了什么,她心里没底。
原来她和那个男人是在上大学时认识的。尚阮娇对他一见如故,她对他说她有一个梦想就是想进演绎圈。
可他的家人不允许未来的儿媳是戏子。
后来她放弃了专修,陪他考上金融学业硕士,在最好的年龄错过了在绎演绎圈斩露头角的机会。
她从来不后悔,因为在他毕业那天她终于等来他的那句:嫁给我。当他单膝下跪给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她落了泪。
只是后来他的父亲,那个叫苏过的男人见了她。
他的那段话直到如今,她还印在脑海里:如果你觉得自己有资本嫁给他,你可以光明正大进我们苏家的大门。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身上肩负的重任只能需要一个
有同等地位的女人才能帮助成就一番大事业。
在这之间没有什么你情我愿,只有互相的利益,这才是真正的商战。如果他出生在一个低级的家庭,或许你可以成为他最合适的妻子。只是你们生来的命运不同,以人生的道路还有很长,经历的也会更多。如此,各自散了,免得牵扯是非。尚小姐是个明白人,应该懂我说的道理。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居然会是上海商业界最有说话主权苏董事的少爷。
命运果真那么好笑,她接受了苏过的五百万,不告而别,去了英国两年后,她海外回归,正式踏入了演绎圈。
她换了名,也从此走上了她的梦想之路。
她原以为会忘了他,没想到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取消对他的关注,而现在从他眼神里,分明只看到他对她的厌恶。
尚阳娇顿了顿咽喉,眼眶里有些干沚可这么多的滚打摸爬,她己经很久没有体会到眼泪的感觉。
她的眼神里有片刻的温柔。
她说:“我看的出来,他在乎你。
顾槿的心忽然颤动,久久不能平复。
却忘不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无论如何我们都改变不了代琮祎是他未婚妻的现实,如此,何苦还去尝试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希望你不要再走我
的前路”
当顾橦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神情有些晃惚,若不能一手扶着栏杆,怕是脚下一不留神儿就摔下来。
迎面走来一个人,眼前却一片模糊,直到那人近在咫尺,看清这人是谁后,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可能是太累了。
代琮祎看她脸色难看,想着可能不太适应这种上层阶级的交流活动,也没在意那么多,只是一手从旁边的服务生手里接来两个新盛了大概两三口的红酒杯,递给顾橦,轻轻地碰了一下杯沿,笑道“一直很想敬顾小姐一杯现在才有机会,先干为敬”
顾橦道了声谢,一饮而尽。
“邵里在阁台上等你”
之后她只听见代琮伟对身边的人交待了句带顾小姐过去,就匆匆离开了。
她鬼中使神差地跟在那个服务生后面,穿过一层层走廊,才到
阁台,只是开了阁门后,就离开了。
头顶的水晶灯,灯光四射,照只是不大的阁台光芒耀眼。
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飘忽。她隐约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她。
疲惫到睁不开眼,眼前一片旋晕。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她在意识中感受到那个男人急切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声音很大,她很想答应,却失去了知觉。
阅台的动静很快就传到楼下,在那个男人第一遍喊她的名字的时候,刚停了车从车里走出来的苏邵里就听到了,他站在
远处抬头,
一眼就看出来他们的动作,眸间闪过片刻疑惑。
己是凌晨,离外滩最近的那家医院灯火通明,急救室的大门缓开启,又缓缓合上,一切都悄无声息。
这场宴会还在继续,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而接下来的事情也确实是按着苏邵里料到的结果进展,像规划书一样井然有序,不容任何差错。
晨曦微泛,极其平淡的俯视着这个城市,离中心地带偏远了些,少了往日的喧杂,异常沉寂。
她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长的足足演了一个世纪,梦长的让人悲伤,梦长的无法回头。
手指神经上好像有些感觉,弹动了一下。喉间干涩的难以下咽。徐久,弥漫的光晕温柔地打在她的脸上,像落了只轻盈的蝴蝶,趴在脸上痒痒的。
艰难地缓慢地睁开了眼,只是有些乏了,刚刚睡了一觉而己。她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只是为什么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晕晕沉沉……
弥漫着消毒气体的味道,让人有些作呕。
房间的门开了开,又啪嗒一声轻轻掩上了。他一手提着温煲,默不作声地拉了个靠椅坐在一旁,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很舒服。
看她目光呆滞还没缓过神儿不由地好笑“醒了?吃点东西”
像是命令的口气。
安律北让东西放到桌子上,弯下腰把她轻轻地扶了起来,顺手拿了个靠枕垫在她的背后。
她看他忙着整理被褥,头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问:“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宴会……”,“是食物中毒,没什么大碍,以后注意点儿”
居高临下的神情,眼中布满了血丝,是一夜没合眼吧。
她仿佛觉得有一团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有些难受。
他被她们盯的有些不自在,就慌忙把目光移到窗外,那棵杏树把枝桠延伸到窗前,零零散散开了那么几朵。沉默,喉结
动了动,艰难地开口“中午就能出院,手续办完了。宴会就不用去了,我让强送你回去。
“还没结束“
“快了,下午有场定婚仪式,结束了就完了。”
她目光一滞机械般地点点头。
“代我祝福他“声音小的柔弱,把身子倚在床头,不再说话。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愈渐愈远,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算了,我累了,让我再睡一会儿,哪怕一会儿也好。
在她合上眼的时候,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有遗憾,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但她也不于娇情到落泪,没什么理由可以大哭一场的,尚阮娇不过是说了真话,代琮祎也只不过得到了本就属于她的东西,故事的结局不过是毫无悬念,一人唱的独角戏,又有什么资格失落呢,有什么资本告诉他情愿呢,苏邵里,你又何必说
那些让人暇想的话呢,又何必做出虚伪的暖暖昧的行为。
一切都过去了呵,过去了,就只剩下一人痴痴伤心。平淡的不留痕迹的过去了。
午宴过了徐久,各位来宾都沉浸在舞池中央的歌舞旋律中,安律北一下车就瞥见远处的廖含,在朝他招手。
“顾橦怎么样?“
“无碍现在估计出院了”
“好端端的怎么食物中毒了?”
“不知道“
两人就站在梯阶上,你一句我一句搭着话,打发着漫长的时光,
在旁人看来两个人郎才女貌像极了思爱多年的情侣,说话的语气神情都像是经过岁月的磨合,默契的不像话。
其实廖含也这么想,看旁人投来羡慕的眼光,她能拥有个像安律北这样高挑外貌出众又优秀的男人度过余生,什么集团千金都去见鬼吧,她也懒得参加这种应酬。
苏邵里这种男人她是不大喜欢的,难缠,冷若冰霜,隔他几米远就能感觉到他的寒气,也不知道代项城的女儿是怎么接近他的,反正是个麻烦人。
人群中开始有人朝台阶上缓缓走去,每走一步嘴角的弧度都会更深一些。
这么多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刻。苦心多年栽培的棋子,不论这颗下的是否绝妙,随时都可以舍弃,因为它只是一颗没有布局就毫无用处的棋子。
多少双眼睛时刻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们翘首以待。像是俯视着可笑的人儿,愚昧的你们。眼角的鱼纹更深了,他在笑,发自内心的嘲笑,
马上他将会宣布,证明在他才是真正不费一分一毫的赢家,
他的声音压的很高,又提了十几分贝,像是主宰宇宙的宙斯庄重的宣布世间人类的生死。
激动人心,势目以待的盛大庄重的定婚仪式!
有人欢呼有人皱眉,更有人顶着虚伪的笑脸鼓掌、道贺。
有人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联姻...苏代两家的联姻意谓着什么,怕是没有余地挽回。
某人在内心冷冷一笑,小丑般的演戏。
“够了!”如雷轰鸣。
所有的掌声戛然而止,诡异地在一瞬间收起笑容,齐刷刷的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
站在高处的主宰者,美丽端庄的新婚佳人失了花容,黯淡无光
醒了醒了,梦该醒了.戏结局了,心复燃了,它在燃烧。
那个从梦境里醒来的人,终于看透了自己的心,他明白究竟想要什么了,一向从容高贵的赢家,他此刻目光坚定,不再逃避,那几个字从喉间一字一顿蹦了出来,所有的人都听见了,清醒了。
他说:我不同意。
疯了,他一定疯了。迷茫,所有的人都这么想。
未婚妻落了泪,她不相信,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是谁勾引他的心呢?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吗?
可是你对那个女人的感情难道还不抵我们十几年了爱吗?不可能,一定不会。
有人笑了,他们在想。苏过怎么就生出了个情种,果真是个败类。
有人慌了,他们在想。故事的发展事与愿违,如何收场。
没有人注意到在拥挤的人群后从车上徐徐走下一个人。那个人的步子很沉稳把皮鞋踩的嗒嗒响,银灰色的英式贴身针织内罩,打着同色的领带,他的气息压镇于在场所有人。
他就是能挽救这场闹剧的人呐。
他的出现再次让在场所有人浑身一颤。那个站在高处的主宰者依旧保持快被吓僵的脸瑟瑟发抖,他不该回来,不该回来。
他把目光落到那个“疯”了的人身上,两个人的对势面部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诧疑,只是逗留片刻,便擦肩而过。
耳边只有他留下的话,久久荡漾。
“这件事由不得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