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右驾马来到顾府门前,门房的下人一见他这獠牙鬼面的装束,哪有不知他是谁的理。两股颤颤的走上来迎接:“不知鬼面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朱右来顾府只带了乌头一人,其他人都押解僧人回去了。
他翻身下马,将马鞭扬手扔给门房下人,张狂道:“小崽子,去禀你家老爷,我鬼面右使朱右来访。”
“右使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太师去了东宫尚未归来,不过大爷在家,小的立即去禀告大爷。”说完就慌慌张张地跑去传信。
须臾间,顾家大爷出来迎客,“稀客稀客啊,右使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朱右翘着修长地尾指挠了挠鬓角,一双柔美地丹凤眼中含笑,“哟,顾大爷在家呢。正好,本使来府上办点事。”
尖细地公鸭嗓子一开口说话就叫人起鸡皮疙瘩,顾大爷这是第二次见鬼面军右使,每每见着那柔美地丹凤眼、点绛唇,都惊艳万分,可一听他开口就跟太监似的阴阳怪气,堪堪将了格调。
顾大爷心里腹诽,面上却热情至极,“哎哟,也不知道右使大人要办何事?这么大老远地,怎敢劳烦大人亲自上门,只要大人派人来吩咐一声,文尘自当用心为大人办了就是。”
朱右踏进顾府的门,伸出食指摇了摇,“不不不,这件事还是得本使亲自带人来办才妥当。”说罢,对身后的乌头使个眼色。
乌头会意,向顾大爷抱拳一礼,“得罪了。”气存丹田,双腿屈膝一跃,人就如箭簇般射进了府内大院。
顾大爷脸色一变,莫名其妙地盯着朱右,“右使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朱右双手负在身后,身姿挺拔地立在廊上,半眯着眼眺望着半空中盘旋的黑鹰,幽幽道:“顾大爷,实话告诉你吧,前几日,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地纵火案已经由本使接手调查。本使查到,你府上有人与此案件相关,所以带人前来捉拿。”
“这不可能!”顾文尘毫不迟疑地驳道。
“可不可能,等本使缉拿到嫌疑犯再论。”听到前院传来打斗声,朱右拂袖,寻声而去。
顾文尘目露不悦,却又碍于他是国师座下右使,不可得罪,便也甩着宽袖跟上去。
朱右领头,走过水榭木桥,穿过半月拱门,只见一座小院内,乌头与一个黑衣人交上了手。
那黑衣人武功极高,身法飘逸难以琢磨,武功招式又迅捷如豹动若脱兔,手中一柄长剑载着凛凛风雪,招招逼人要害。
然而,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是乌头地对手。双方交手数十招,就被乌头一脚踢中腹部,直接将人从半空中踢落在地。整个人似一坨煤球,在雪地里滚了几圈,直接滚到朱右脚边。
朱右朝左边让了一步,露出身后地顾文尘。
顾文尘一见黑衣人,大吃一惊:“剑二!”
剑二是顾二爷顾清尘地暗卫,武功极高,是太师府中所有暗卫里排名第一的人物。今个儿却被朱右手下一个不起眼地人物几招就打败了。难怪众人都说国师身边的人都深不可测!
只区区一个跑腿办事的人都如此厉害,由此可见,其他人也不是善茬儿。
站在书房中,隔窗而望地顾二爷也面色凝重,忌惮地看了立在对面屋顶地乌头一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只是朱右手底下的一个仟户,而鬼面军中,如他一般的仟户不知凡几!
天空中,一声鹰唳划破长空。黑鹰绕檐低飞,利爪上一枚护身符耀眼夺目。
黑鹰爪子一松,护身符从书房敞开地窗户中飞进。顾二爷伸手一抓,将飞来的护身符握在手中,脸色阴沉至极。
朱右漫然踱步至书房门前,看着里面长身而立地顾清尘,笑道:“顾二爷,物归原主。”
顾清尘回首,鹰隼般的目光冷冷盯着他,“什么物归原主?朱右使怕是搞错了,这东西不是我的。”扬手将护身符扔还给他。
朱右伸手接过护身符放入怀中,笑容丝毫不减,“我的小乖鼻子灵得很,岂会弄错。”
站在屋顶的乌头身形一动,瞬息便出现在书房中,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清尘,“顾二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顾大爷闻言,脸色又是一变,急声道:“朱右使,就凭一只畜生就断定我二弟是凶手,这也太荒唐了吧。”
顾清尘也冷哼一声,淡定地在房中坐下,不徐不疾地道:“想要在我顾家拿人,朱右使还是得拿出真凭实据才行!”
朱右翘起兰花指,弹了弹光滑圆润地指甲,语气颇为轻狂,“要证据,本使将你拿回去就有了。”严刑逼供一番,就是与媳妇行房事最常用的姿势这么私密的事儿也能问出来,更何况区区犯罪过程。
顾清尘端起热茶啜饮一口,威胁道:“我顾家虽然不比国师大人在朝中有影响力,却也出过三朝太师,受天下学子推崇敬戴,可不是随意任人欺凌之辈。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如果传出右使仗势欺人之类的谣言,只怕,即便是国师大人权倾天下,也不好对诸多学子交待!”
被人威严,朱右不怒反笑,脾气极好地说道:“行。那本使就先回去找证据,等证据找着了再来请顾二爷。乌头,我们走。”
二人一鸟相继离开顾府。
待人走后,顾清尘再也绷不住脸,疾步跑到院中,将受伤的剑二扶起来,也顾不得顾文尘在场,着急问道:“事情调查得怎么样?那人是何来历?是否是与夺灵玉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剑二吃痛地捂住腹部,吸气回道:“主子,属下查探清楚了。那女人是跟着冷家三少爷和小郡王一起护送灵玉入京的人,绝对不是与夺玉之人同伙。”
“好!好!好……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啊!”顾二爷仰头狂笑。
原来,在乌头闯进来之前,剑二受命于顾二爷前去查探沧笙的底细。剑二回来正要禀报时,恰好遇上乌头闯府拿人,于是二人就打了起来。
顾大爷听得稀里糊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夺玉?什么同伙?”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抓住顾清尘的手臂,凝眉问道,“难道你真的跟纵火案有牵连?!”
顾清尘推开他的手,“大哥,这件事一时也说不清楚,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人去武阳侯府请神医来给素娘治病。”一旦确认宋沧笙的身份不是与夺玉之人同伙,他便毫无顾忌。
“什么神医?弟妹的病能治好了?”顾大爷头疼,到底是怎么了,睡一觉醒来,他怎么就跟不上节奏了?!
顾二爷没时间理他,转头问起剑二的伤势:“你的伤要不要紧?”
剑二摇头,“那人手下留情了,属下并无大碍。”
“没事就好。”顾二爷松口气,随后嘱咐道,“你去传我的话,让玉簪跟你一起去武阳侯府把神医请来。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她安全带过来。用尽一切办法,也要让她治好素娘的病。”
“属下遵命。”剑二领命而去。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顾二爷这才回过身来面对一脸懵逼地顾大爷,“大哥,速速派人去东宫把爹请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
“哦?哦哦!”顾大爷傻傻点头。
先不提顾大爷如何“萌萌哒”,就说另一边的顾玉簪。
顾玉簪考虑了大半晚上,最终决定还是不听他老爹的,早早就穿戴好衣饰、领着礼物跑去武阳侯府找沧笙救母。
不过,还是去晚了一步。
在他到达之前,一个不速之客先一步到了娇客轩。
那会儿,沧笙正在跟冷季坐在厢房讨论学习骑马射箭的事。
一个苍青色身影骤然出现在房中,吓得冷季手一抖打碎了一盏茶盅。
青鸾见到沧笙,就跟见到救苦救难地观世音菩萨一般,扑过去,激动道:“姑娘!救命啊——我家尊上偶感风寒!”
啪!
沧笙也吓得打碎了一盏茶盅,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你你你…你说说说谁偶感风寒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