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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那些共同拥有的回忆(9)

最后这一学期,老师为了增加大家的紧迫感,在教室后面放置了倒计时牌,每天翻一页。看着彼此敖红的眼睛,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拼搏了,赵晓娟依旧挑重要的课来上一上,越来越多的时间在家复习,摊开厚厚的习题册,她硬着头皮也要写完。

关于那些没上的课,本来她还想蒙混过关,后来她索性模仿妈妈的笔迹写自己肠炎犯了,必须在家休息,然后拖周斌给老师。老师看赵晓娟成绩并没落后也不多管她,而这学期更多的学生选择回家复习,有的甚至一整天一整天不来学校,老师也不太约束。

只是在此期间赵晓娟将妈妈给惹毛了,她妈妈一天中途回家却看见赵晓娟没有去上课,才从床上爬起来,顿时有些生气的问她为什么没去上课,赵晓娟编了一个理由,说自己难受,在家休息,她妈妈没问太多,赶紧又回店里去了。这一天赵晓娟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第二天赵晓娟的妈妈又忽然回来了,赵晓娟自然又得编一个新的理由,她妈妈也没说什么走了。到了第三天,赵晓娟想我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天天妈妈都中途回家,正收拾床铺,准备起来做会儿题的赵晓娟又遇见了妈妈。赵晓娟妈妈当即发火,在屋里把赵晓娟训了一顿,赵晓娟本来想争辩一下,但是看见正在气头上的妈妈,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赶忙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她最后只记得妈妈狠狠把家门摔上的声音。

赵晓娟那几天心情都不好,妈妈也不跟她说半句话,她知道自己彻底的惹火了妈妈,这时候赵晓娟知道自己只能拿月考成绩说话了,如果成绩退步,那自己就真的完蛋了。

她上课跟周斌传纸条大吐苦水,周斌先是嘲笑她,没有一个人会像她这么倒霉,连着三天逃课在家都遇上中途回家的老妈,然后又帮她分析写道这只能说明她老妈是专门来抓她的。

赵晓娟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是,平时也没见自己妈妈中途回过家,还是连着几天回家,她叹口气给周斌写:哎,我已经暴露了,以后再也不能逃课回家了。

周斌帮她想了个好主意,如果不能回自己家那就回别人家,周斌的奶奶一向对这些没什么概念,而且自从他小姑再婚后,他奶奶总是一个人待着,如果赵晓娟想去的话,可以平时去那边。

周斌不在,赵晓娟哪里好意思还跑去他奶奶家,只能节节课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干自己的事情,赵晓娟由于最近考试成绩都还不错,所以座位一直靠前,有些想坐在前面听课却无奈成绩靠后不受老师照顾的学生乐得跟赵晓娟换位置,坐在后排的人大多在一堆厚厚的书后面睡觉。赵晓娟则躲在书后面做自己想做的卷子,想做的题。

但是这感觉还是不如自己在家自在,坐久了,脖子也疼是背也疼,而且有时候老师讲课气氛总是一惊一乍的,忽然教室陷入一片安静之中,不知道老师在干什么,这时候赵晓娟觉得很烦,要是待在家里就不会这样了。

倒计时的牌子催促着他们每一个人,赵晓娟被妈妈说了那一次之后,母女俩似乎又陷入冷战之中。赵晓娟不敢跟妈妈说话,害怕被唠叨。不知从何时起本来无话不谈的母女心中像是隔了一道厚厚的墙,两个人都神经过敏,一向好脾气的妈妈现如今似乎也变得十分紧张,像颗定时炸弹。

周斌在长期抗战之下也显出疲态来,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父母看得很紧的他,现在觉得自己这些年简直过得太悲惨了,正盯着书本的某一页发呆,妈妈殷勤的端了水果进来,让他吃点儿。然后周斌陷入更长时间的发呆,现在这是周斌晚上的常态,坐在卷子前,然后开始东想西想,等回过神来,已经很晚了,然后再集中精力突击学习。

过了半个小时,妈妈还会再进来,看看周斌杯子里有没有水,水果吃完了没有,生怕有什么疏漏。偶尔还会问一句,你的书怎么还翻在这一页。这句话让周斌神经紧绷,看似不经意进出自己屋子的妈妈,其实也是在看自己的学习进度,这让他很反感。他有些不耐烦的说:“老师说了这页是重点。”忽然有一天他的运气极差,那页正好是前言,妈妈满腹狐疑的看着他,然后他只能再次不耐烦的说:“说了你也不懂,我还要做题呢,快出去吧。”然后把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妈妈及时的赶出屋去。

所幸的是,周斌的学习成绩一直都保持的很好,所以这些小事妈妈也不会太过纠缠。

高考前的他们不仅知识像填鸭一般,死记硬背也要放在肚子里,连饭菜也是如此,每天家里都煮一堆有的没的的营养餐,有时候周斌回家看着桌上的饭菜都觉得腻的慌,但又不能说出来,毕竟是家长的良苦用心。

考试一天天逼近,有些觉得被压力压的透不过气来的同学索性每天让同学帮自己把卷子收到抽桌,三五天来取一次,然后又消失不见。还有些同学几天不见就给自己脑袋上了色,原本学校是不准学生染发的,但是现在这个时期,老师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所以同学也变得自由起来,偶尔出现在学校拿卷子的时候,穿过操场更是有种威风凛凛的感觉,低年级的不敢染头,他们不但染了,还大摇大摆的在学校里走动。

最后一个月赵晓娟也消失了,她跟妈妈说了自己想法,还跟妈妈说现在好多人都不上课了,拿了卷子在家看就行,不会的晚上补课问老师,或哪天去趟学校问老师就行了。赵晓娟妈妈是总看见几个跟赵晓娟一届的总上课时间在她家店儿这边晃,也就信了她的话。

之后赵晓娟每天自己安排时间学习,就像给自己放了一个大寒假,偶尔周末周斌过来给她私下传达一下学校的事情,把平时考试的卷子给她,如果赵晓娟有不懂的题也会顺便问问周斌。周斌特别羡慕赵晓娟,他可以想象如果他跟家里说自己要在家复习,爸爸的眼睛得瞪得多圆,他最终的结果只能被臭骂一顿。

不够赵晓娟倒是跟他说如果哪天不想上课了可以去她家找她,反正她家没人,到了放学的点儿周斌再回去就行了。

之后周斌也时有时无的逃课出去,赵晓娟家成了他的小据点,他乐滋滋的每天去学校待烦了就跑了,有些同学一看第一名都逃课,那我们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然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开。林雪从来没想过周斌会逃课,他爸爸一向管他管的严,他这回去到底是去哪儿呢?

林雪无暇顾及其它,教室后面的倒计时牌只剩二十天了,她都咬牙坚持了这么久,可不能最后功亏一篑。

周斌下午待在赵晓娟家,还不知道他今天要倒大霉,他妈妈因为有事儿提前从单位回来,正好要去赵晓娟家那边,一脸轻松走出单元的周斌正迎上妈妈急匆匆的从远处走来,两人距离很近,周斌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叫了声:“妈。”周斌妈妈第一反应是上课时间他怎么在这儿瞎晃,然后又马上想起来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说现在好多孩子看着每天是背着书包上课去了,走进学校没一会儿就溜出去,不知道去哪儿了。

周斌妈妈火气一下上来,说:“你今天是不是没去学校,看我回去不告诉你爸爸,快高考了,别人都在使劲学,你还给我到处瞎晃。你现在赶紧给我回家去,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周斌耷拉着脑袋,像泄了气的皮球,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周斌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慢悠悠走回家,他边走边给自己想理由,他不知道妈妈今天去哪,如果正好是去赵晓娟家,他俩人说辞万一不一样,那自己只能更惨,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只能碰碰运气,没有什么比现在的自己更倒霉了。

回到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爸爸正在厨房做饭,还跟他说:“快放下书包准备吃饭,今天就不等你妈了,她出去办点儿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你赶紧吃了去写作业。”

周斌不敢正视爸爸的眼睛,赶忙放了书包,低着头端了饭菜上桌,一个劲的往嘴里扒拉,他爸爸忽然抬头看眼周斌说:“你今天怎么吃饭吃这么快,也不怕呛着,你小子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儿了?”

这一声问让周斌心底一颤,他忙低着头说:“没,没有啊。我今天作业多,得赶紧吃完去写作业。”

这一晚对周斌而言分外煎熬,已经十点多了,妈妈还没回家,周斌一面做卷子,一面心神不宁的听着外面的响动,只要听见楼道有声音,他的心里就咯噔一声,这比当场来一阵暴风雨更让人胆战心惊。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有些困的周斌忽然听见家大门响了,之后便是妈妈进门的声音,跟爸爸在说些什么,然后周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屋里很安静,没有周斌想的暴风雨来临,再之后他听见父母回屋去了,这一晚竟什么也没发生。

他给自己想了一大堆的借口一个也没用上。一直到快两点的时候,周斌才安然的躺在床上,这事儿也许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妈妈也没提这事儿,周斌去了学校,想跟赵晓娟说说这事儿,但是她现在不来上课了,虽然妈妈再没说这事儿,但是周斌还是觉得不踏实,上午最后一节课他还是逃课了,他去赵晓娟家想问问昨天她妈妈去没去她家。

去了之后谜团才解开,原来昨天下午她确实是去找赵晓娟妈妈的,本来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但是当时看见周斌她的火一下就上来了,之后赵晓娟帮周斌编了个谎,说自己没去上课,周斌给她送卷子来了,她还问了周斌几道题。之后赵晓娟妈妈跟周斌妈妈聊起来,一直到很晚,所以到走的时候,他妈妈估计早就忘了这事儿了。

周斌送一口气,现在他再从这单元出来,都有心里阴影了,得趴在楼道窗户那看半天,确认没有认识的人,在赶紧拐到小路上,快速插回家去。

考前一周,同学们都回到学校,开始领准考证,照毕业照,然后老师把最后的一部分题发下去,最后三天让大家在家准备准备,然后就要正式上场了。

这么多年的辛苦,就在这两天了。大家各自怀着紧张的心回家,有的人觉得信心满满,打开书不知道该看些什么,觉得什么都会,有些人则相反,愈发的心情紧张起来。

走进考场前,赵晓娟再三确认了自己要带的东西,然后进了考场,本来想放松一下,但是太久没来学校,考卷刚发下来的时候,赵晓娟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之后她深呼吸了几口,渐渐缓了过来,这次的考题并不难,想要跟大家拉开分就不容易了。

考试虽然才两天,但是对他们而言却是最漫长的煎熬,考完之后,大家放松的在校门口聊了起来,有的人说自己回去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把所有课本都烧掉,再也不想看第二眼。赵晓娟也松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她看着周斌,似乎想跟他紧紧拥抱,但是她忍住了。

第五十七章各奔东西

成绩出来之前,大家还是为自己捏一把汗,各自领了志愿表回去填。赵晓娟基本上都报了北京的学校,她依旧想在北方上学,又不想离家太近。

很多人考完之后都报了家附近的学校,因为分数线不用太高就能上到比较不错的学校,没有太大风险。赵晓娟不知道周斌考去哪里,也不知道宋爽,林雪这些家伙打算去哪里。再相见时,林雪交了志愿表匆匆离开,并不打算跟赵晓娟多说什么,像两个陌路人一般,让赵晓娟心里不是滋味。

宋爽报了山东的学校,她妈妈是那的人,家里有亲戚在。赵晓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非要找个有亲戚或家很近的学校呢,上大学好容易可以自己独立了不是么。

所幸的是,周斌也报了北京的学校,但他还报了上海的学校,不知道会被哪里录取,赵晓娟心底暗自希望两人能在一起。

录取通知书还没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准备要复读了,赵晓娟从来不敢想像复读,三年的痛苦生活好容易结束了,如果要让自己再次陷入那噩梦中,赵晓娟宁愿去个一般的学校。

赵晓娟最后回学校看了刘铭,给他鼓了鼓劲,然后俏皮的做着鬼脸跟他说:“我可是彻底解脱了。”之后她又跟刘铭在学校操场上聊了一会儿,刘铭问她还记得最后一次告白么?他想听听赵晓娟现在的答案,赵晓娟说出了答案,刘铭笑了。他说:“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去北京找你,你可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啊。”

录取通知书下来,赵晓娟如愿以偿的去了北京,周斌去了上海,听说林雪也在上海,她小时候原本一心想去北京的,长大后她觉得自己当年的想法太幼稚,她的爸爸早就不要她跟妈妈了,她何必再去追寻童年旧梦呢,她讨厌北京,因此选择了上海。宋爽顺利的上了山东的学校,周斌跟林雪考在了同一个地方,这让赵晓娟心里有些不舒服。之后又是漫长假期,赵晓娟跟周斌约定好一定要常联系,对于没能跟赵晓娟在同一个城市,周斌也觉得很遗憾。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跟赵晓娟说,他还有很多事想跟赵晓娟一起做。

大学开学的时候,大家拖着行李箱各奔东西,这是赵晓娟第一次离开家这么远,也是第一次跟妈妈分开,跟朋友分开,不知道有什么在前面等着自己。一切都是由兴奋跟未知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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