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办理出院？”
从路边的长椅上站起来，郝嘉抬头望望天空，被楼宇切开的天空呈不规则的几何形，碧蓝如洗。早上的大风吹散了阴云，阳光多情地亲吻着世间万物，生活，在一瞬间的感念中竟可以这般美好。
郝嘉眯着眼，信手拽住了旁边柳树上一枝细而柔软的柳枝，柳枝发了芽，细嫩的小绿叶像刚出生的婴儿惹人爱怜。一时间，昨日一夜的困顿劳累仿佛都烟消云散了。可是，不知名的忧伤仍然隐隐地藏匿在郝嘉的心里，她不能也不想轻易对人提起……郝嘉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她松开柳枝，快步往家里走去。
上了楼，郝嘉从手提包里掏出钥匙，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郝嘉的父亲郝国兴穿戴整齐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爸，你这是干吗去啊？”郝嘉连忙往后退了退，从门上拔出了钥匙。
“你回来了？”郝嘉的父亲看到郝嘉后，并没有像郝嘉一样也露出笑容。郝国兴上上下下地扫了郝嘉一眼，“你这一夜去哪儿了？”
郝嘉一看父亲的脸色，并不敢多言，她往旁边躲了躲，从门缝里溜了进去，郝嘉回头看了父亲一眼，“爸，你要去超市，顺便给我买二斤大虾。我特想吃我妈做的油焖大虾。”郝国兴扭头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自己回来就不知道买去？小区门口那么大一超市呢。”郝国兴瞪了郝嘉一眼，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都是她妈惯的……哪像个三十岁的人……”身后，厚重的防盗门“砰”地一声关严了。
“嘉嘉，你回来了？”郝嘉的母亲尚新梅正在厨房里择菜，听见走路的声音，便高兴起来。她宠爱自己的女儿，郝嘉走路的声音很轻，像只猫咪一样。
“妈！我想睡觉，累了。”郝嘉换上拖鞋，往自己卧室走去。
“你过来！你先过来一下！”郝嘉母亲着急地吆喝着。
“哎呀，干吗？”郝嘉噘着嘴极不情愿地走到厨房门前。
“嘉嘉……那个啊……妈也没什么别的事……”尚新梅洗了洗手，把自己的围裙解了下来。
“哎呀，没事你叫我干吗，我累着呢，困得不行了。”郝嘉扭头就要走，她的母亲一把拉住了她。
“妈还没说完话呢……”郝嘉的母亲有些不自然地笑子笑，“妈就是想问问你，这一夜你去哪儿了？”
郝嘉挣了挣，可是她母亲拽住自己的手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郝嘉无奈地往餐桌前的椅子里坐下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有个病人，我去帮忙照顾了一下……”
“谁啊？什么病人？你说大半夜的，那人不上医院，找你一个开诊所的医生干什么？”郝嘉的母亲盯住郝嘉继续问着。
“哎呀，妈！你跟这儿审罪犯呢？”郝嘉老大不高兴地顶了一句。
“你看你这孩子，你这什么态度？”郝嘉的母亲把自己手里的围裙搭在椅子靠背上，“我是你妈，我就问不得你了？你一夜没回来，就得跟我说说去干什么了，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样任性，我可跟你说，以前啊，是妈不对，尽由着你自己的性子了，害你吃了这么大亏，这以后啊，说什么我也得给你把好关……”
郝嘉听着自己母亲在耳边唠叨，索性把两只胳膊搭在餐桌上，整个人对着餐桌趴了下去。
“我说，你听着没有？”郝嘉的母亲一看郝嘉这副样子，不免有点恼了，她拉开旁边的一把椅子，干脆一屁股坐下了。
郝嘉不得不抬起头，她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妈，我都听着呢，”说着，郝嘉示弱地咧开嘴，脸上堆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你既然知道妈想说什么，那你就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张晓彬了？”郝嘉的母亲突然严肃起来。
郝嘉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哎哟我的妈！你是诸葛大神现世不成？你怎么知道我找张晓彬去了？”郝嘉明显的一副抵赖的样子。
“哎，不是，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去那个小区的，那不是张晓彬在那儿住着，那是谁住在那里？”郝嘉的母亲用手指扣着餐桌，“我可告诉你，咱们宁可不嫁人，妈宁可养你和朋朋一辈子，你都不能再去找那姓张的！”
“行啦，行啦，说什么呢你，什么叫宁可不嫁人，不让我嫁人，你老托别人给我介绍对象干吗？”郝嘉站起来，“你别成天地胡思乱想，我和张晓彬都离婚了，我还回头找他干吗啊？！”
“我说也是的啊，我看周毅那小伙子就不错，妈看着你们挺合适的，就是吧……他不是不在家吗，妈怕你一时犯糊涂，再走了以前的老路……”郝嘉的母亲语气弱了下来。
郝嘉不作声了。自己的母亲担心得不无道理，自己……的确对不起周毅……可是……
“行了，没犯糊涂事儿就成，睡去吧。”郝嘉的母亲从椅子靠背上拿下围裙，重又系在了自己腰里，“我叫你爸去门口的超市买酱油去了，这老头儿，六十了，刚学会打酱油，我这上辈子欠了你们的，这辈子，你们个个都来找我讨债。”
郝嘉迈腿走了两步，听自己母亲这样一说，不由得又扭头回了一句，“我叫我爸买大虾去了，回来你给我做油焖大虾啊。”
“你叫你爸买？”郝嘉的母亲撇着嘴，“他哪儿懂买什么样儿的？回来再买一堆死的……得，我给他打电话吧……”说着，郝嘉的母亲就急急地跑到客厅里，她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客厅的茶几上。
郝嘉走进卧室，顺手关上门，整个人趴到了床上，这一夜，她真的累坏了。拉上了窗帘，给自己盖好被子，郝嘉觉得自己的眼睛又酸又涨，她闭上眼，却睡不着，脑子里想来想去全都是张晓彬的事。也不知道张晓彬转到血液科病房了没有……张晓兰和自己原来那个婆婆又能不能接受张晓彬生病的事实呢？她们会听医生的吗？……
不知为什么，郝嘉隐隐地感到不安。她躺在床上翻过来倒过去，就是睡不着。
不管他们了……那是他们张家自己的事……郝嘉这样安慰着自己……
要不，过两天，带朋朋去医院看看张晓彬？郝嘉又想着。唉，还是算了……朋朋根本不喜欢自己这个爸爸……
正在这时，郝嘉的手机响了起来。郝嘉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来电显示为座机，是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
“你好，”对方是个年轻的女人，仿佛很着急，“请问，你是郝嘉女士吗？”
“是的，你是？”郝嘉疑惑地问道。
“哦，郝嘉女士，我这里是市第一医院……”对方仍然焦急地说着。
郝嘉的头瞬时“轰”地一下大了，“哦，怎么，出了什么事儿？！”她紧张地问着。
“是这样，您先别着急，是这样的，我是急诊科护理站，上午你临走时交待我们关于你的家属张晓彬转科室，可是现在，张晓彬要求办理出院手续……”
“什么？！办理出院？办了吗？”不等对方说完，郝嘉就着急地抢着问道。
“哦，还没有办理，票据是你留下的，我们要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郝嘉出了一口长气，“谢谢你，请你先等一会儿，过一会儿我给你回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