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波
凡事带“学”，便都让人腻烦。在很多人的眼中，经济学似乎是一个离生活很远因而很让人腻烦的名词。每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开奖，得奖者的贡献总是跟一连串深奥别扭的名词有关，一点也不有趣。
1924年，一个叫庇古的经济学家给全世界出了一道题：假设从城市A到城市B有两条道路，一条路较好，但较窄，而另一条路凹凸不平，但较宽。走好路要花5分钟，而走坏路要30分钟。在没有管制的情况下，人们会选择走好路。所以，好路就会变得十分拥挤，开车用的时间也会不断地增加，直到走好路的时间也是30分钟为止。庇古问道：我们应该如何办？
就这么简单一问，问出了两个全新的经济学科：福利经济学和制度经济学。有人统计了一下，在过去的20多年里，因此而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人超过了12位。
任何一个领域到了顶尖级的地步便往往与天分有关。我每每以为，一位经济学家的聪慧和段位是可以从他讲故事的能力中体现出来的。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常务副院长张维迎教授便是一位讲故事的高手。他讲得最多的故事往往是跟老汉、果树和羊有关的。有一次在谈到社会保险制度的改革时，他便打起了比喻：比如一个种西瓜的人，年轻时生产的西瓜多于吃的，老年时要吃西瓜但没有生产能力，他不能把西瓜储存起来留到老年吃，便在自己年轻时生养子女，让子女吃自己生产的西瓜，以便老了以后自己吃子女生产的西瓜。到了有货币的时代，如果仅仅为了在年老时有西瓜吃，即使没有社会保险，也无须“养儿防老”，因为他完全可以在年轻时把多余的西瓜卖掉，把钱存起来，到年老时买西瓜吃。张维迎得出的结论很明确：把社会保险当做家庭保险的必要替代是没有道理的。
一则有趣的寓言常常是一个繁复的经济迷宫的引线。有的候，为了解答一个貌似平常的寓言，一位聪明绝顶的教授竟要穷其一生的时间和精力。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曼昆在他的《经济学原理》中曾讲述了一个经济寓言：有一个牧牛人和一个种土豆的农民，他们每人都既喜欢吃牛肉又都喜欢吃土豆。如果牧牛人只生产牛肉，农民只生产土豆，那么，贸易的好处是最明显的。但是，如果他们都既能生产牛肉又能生产土豆，情况会怎样？
如果，牧牛人生产牛肉的能力高于农民，而农民生产土豆的能力高于牧牛人，那么双方分工从事自己擅长的领域，贸易的好处仍是很容易理解的。但如果牧牛人在生产牛肉和生产土豆方面的能力都比农民强，那么还应该牧牛人专门从事牧牛而农民专门从事种植土豆吗？
亚昆告诉我们的结论只有十来个字：分工与贸易可以使每个人获益，原因就在于它使人们可以专门从事他们具有比较优势的活动。但是，你可能不相信，这个题目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位英国经济学家提出来的。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数以百计的经济学家因此吵翻了天，直到上世纪80年代，出现了超高计算能力的计算机之后，争吵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这样的争吵跟牧牛人和种土豆的农民到底有多大关系？我实在说不清楚。如果你闲着无事，倒也不妨排出一些答案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