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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冯玉祥钟楼题字崔桐选平罗治水

1926年5月9日,冯玉祥将军为寻求救国救民的革命方法,率何其功等赴苏联参观学习。7月21日,冯玉祥在莫斯科从张家口来人得到报告:“我们国民军同张(奉系军阀张作霖)、吴(直系军阀吴佩孚)联军正在南口打得激烈,晋军又无端地在大同截断国民军的后路。”不久又接到国民军从南口败退和国民革命军在广东誓师,出师韶关,开始了国共合作的北伐战争的消息。在此期间,****领导人李大钊派遣于右任先生赶赴苏联邀请冯玉祥将军回国,重整旧部,进军西北,策应北伐战争并解西安之围。那时候,北洋军阀刘镇华的镇嵩军围攻西安已经半年,守城军士首脑为李虎臣、杨虎城二人(世称二虎守长安),李、杨陕军屡电求援,石筱山代表国民军全体将领接连电请冯玉祥将军回国。8月17日,冯玉祥将军同共产党人刘伯坚、苏联顾问乌斯曼诺夫等从莫斯科启程,于9月14日到达内蒙古五原,与南口退却的将士会见,会议公推冯玉祥将军为国民军联军总司令。

1926年9月17日12点,国民军联军在五原举行就职誓师授旗典礼。于右任先生以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的资格为授旗的党代表。誓师后,立即组建司令部。其中刘伯坚任政治部副部长,聘乌斯曼诺夫为政治法律顾问。

冯玉祥将军接到李大钊的密件,采取了“出长安会师郑州”的计划,当即决定“固甘援陕,联晋图豫”的八字方针。在加紧整顿训练部队时,又派石友三督促部队修筑工程浩大的包宁公路。

冯玉祥将军誓师后,果敢调度部队,分10路大军由包头出发,挺进西北。他本人于1926年11月24日拂晓离开五原,踏上征程。

1926年11月27日下午3点,冯玉祥将军到达石嘴山。应邀住在当地富绅郑万福家中。

冯将军在《我的生活》一书里写道:“……是日下午三点钟,才到了石嘴子。其地为宁夏门户,很是险要,出产丰富,尤以煤为大宗。有绅士郑海峰,拥有煤井数座,为当地一大富户,约我们到他家休息进餐。他家房子宽大敞亮,样式也很讲究。他除了煤矿而外,还有很多盐池和碱池。那天晚上,他款待我们吃饭,办了双鱼、双肉、双鸭的酒席,这一桌丰盛的菜肴,一定破费了不少钱,使我吃着很不过意。据说,这位郑先生颇受地方人士的爱戴,办了许多公益事宜,乐善不倦,绝非那种为富不仁之流可比,所以很佩服。我以为内地财富是无限的,像石嘴子这种地方,看去极其贫苦,但只要肯干,也可致富若此。我们必须注意开发土地之财,否则真是对不起祖宗。”

“我曾在石嘴子周围察看一番,我设想后面留驻绥远的部队开完,敌军很有跟踪向我们追击的可能,若果然如此,则这一带地方便有构筑阵地、以资拒守的价值。因此便在附近详加踏勘,哪儿当为防御阵地,哪里应作攻击阵地,都大致规定一下,以为日后不虞之备。”

冯玉祥将军离开石嘴山时,召集驻防官佐和主办兵站的郑海峰、王万银等指示说:“我军驻防石嘴子,一定要严守军纪,不可扰害百姓,给养问题由当地兵站供应。”还严肃地讲道:“从后套到平罗一带都有帝国主义的特权势力,军阀勾结帝国主义设教堂,开洋行。在石嘴子也有外国洋人的教堂,传教是假,侵略是真。洋行搞‘贷银订货’‘杀价收购’‘实物交换’,大量盘剥老百姓。现在,我在这里郑重宣布:今后凡我军所到之处,必须一律取消外国洋人特权,废除免税条例。”驻守石嘴山的官佐奉冯玉祥将军指令,取缔了洋人的特权,使洋行关闭,教堂多数撤迁。

冯玉祥将军在郑家用餐后,没有休息便向平罗出发,亲自委派郑海峰和王万银继续主持办理兵站事宜,并任命郑海峰为国民军联军参议。

1926年11月27日晚六时左右,冯玉祥将军到达平罗,受到了城乡群众的夹道欢迎。国民军官兵一律佩戴“誓死救国”的徽章和“不扰民、真爱民”的肩章,以示军纪和宗旨。国民军大部队军容整齐,步兵四列并排行进,肩扛水连珠快枪,气势威严,斗志昂扬。16匹骡子拉的大炮甚是雄壮。大部队遵照冯玉祥将军“冻死不占民房,饿死不抢民粮”的军令,在平罗城南门外公路两侧搭帐安营。十几万大军过平罗县境,农村平安,街市井然,民心欣悦。

冯玉祥将军在《我的生活》一书中写道:“过了石嘴子,就入平罗县境。这儿与石嘴子以东的情况便显出大不相同,人烟稠密多了,气候也和暖多了,地方有一种生气勃勃的兴盛气象,不再是那种荒凉贫瘠的样子。两地相离虽并不远,可是竟形成两个世界。”

“平罗地势也很险要,可称宁夏北部的门户。时县长名王者宾,他兄弟王者林与我是朋友。从前我在二十镇,驻新民府的时候。他为驻吉林二十二镇炮兵营军需长,后来因为赌博亏累开小差跑了。民元时候又投我处做事,后来有人保荐,就任此间知县之职。事先他知道我要来,特意坐着骡车跑出很远的地方迎接。相见之后,我问问地方上的情形和民间的疾苦,他都一一详述。一路来地方太贫,粮食最是困难,到了平罗,看见地方富足,一切都有办法了。谈了一会,我便先走。一路找本地百姓们谈谈话,不多一会儿工夫,就进了城,一直到县衙里歇脚。看见上房里住有女眷,我当是他的太太,便请见见王大嫂。不料有人拦阻我,告诉我,那是他新娶的姨太太,他太太不在此地。我又知道县衙中管事者是他新太太的父亲,种种办法,都叫人不能放心。于是各处打听,结果查出他许多劣迹,单就征集马草一项而言,即有许多弊病。他亦不能自圆其说。这样艰苦紧张的时期,他又到任不久,竟不知洁身自爱,勤奋办事,反而肆无忌惮地干起这一套来,实在不能宽恕。他从前曾为了一个案件连累他的弟弟几乎被抄家,现在不知悛悔。我和他虽是老朋友,亦觉得无法袒护,故将他撤差,以示惩戒。”王者宾被撤职后,即委派杨慕翰接任县长。

冯玉祥将军每到一地都要发表演说,向群众宣传革命道理和他本人的主张。到平罗的第二天,便指派驻军团长高树勋等,召集城内各界人民群众在关帝庙院内开会。冯玉祥将军请老年人坐在前面的凳子上,逐个问了姓名、职业,并致以问候与安慰。其中问冒永昌老先生说:“你有几个儿子?都干什么事?”回答说:“只有一个儿子,早就当了兵,在马鸿宾师长部下(马鸿宾部,时为国民军第二集团军二十二师,冒永昌之子冒良辰在该师服役)任职。”冯将军点头称赞说:“你儿子参军很光荣,爱国为民是我们的天职。国民军就是为铲除军阀、打倒帝国主义才成立的,要鼓励你儿子好好干。”冯将军随手从衣袋里掏出五角银币,对冒老先生说:“请收下这五角钱,就作为你孙子上学的学费吧!”

冯玉祥将军与诸老见面寒暄之后,走上庙院中间的土台发表了振奋人心的讲话,其内容是他在“五原誓师”时发出的《自我怀抱与献身革命的信心的宣言》。

冯玉祥将军最后说:“从明天起,我在平罗招募新兵,希望一切爱国爱民的志士仁人,踊跃报名参军,万众一心,共赴沙场,完成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的伟大使命。”

冯玉祥将军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下讲台,挥毫写下了“打倒贪官污吏”6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并命令杨县长造匾挂在钟鼓楼北门上额。

招募新兵之事由高树勋主持,3天之内报名参军者百余人,其中绅士刘青带头送两个儿子入伍。入伍者胸戴红花上街,众人都感光荣。冯将军视察街市和学校后,指示军政官员说:“今后集市贸易必须实行公买公卖,农、工、商一律合理交粮纳税。号召民众灭鼠。男子要剪发,妇女要放足。把本城高级小学办好,所有青少年都要上学读书。”

冯玉祥将军途经平罗境内时,看见大片农田荒芜,乡村景象萧条。冯将军在宁夏城(今银川市)住了20多天,访询得知当地水利为豪绅把持,贪污成风,渠道破烂,灌田缺水,渠梢各乡,逃户甚多,把“天下黄河富宁夏”的塞上江南弄得贫困不堪。冯将军认为,宁夏政治的整饬,首先应以整顿水利为当务之急。冯经过宁夏到达陕西后,指示甘肃省主席刘郁芬(刘为冯的部下,当时宁夏属甘肃省管理)选派干员,认真整顿宁夏水利。刘随即派崔桐选,委以宁夏道水利专员之职,于1927年春来宁夏整顿水利。在崔桐选来宁夏之前,刘郁芬向崔桐选传达冯玉祥的指示:“打倒土豪劣绅,铲除贪官污吏,整顿宁夏水利。”刘又当面指示崔桐选:“对于把持水利、罪大恶极的人,可以就地正法,先斩后奏。”崔奉命来到宁夏后,四处访查,得悉宁夏水利历由官督民办,以渠养渠,形成了豪绅、污吏操纵渠政的弊病所在。崔桐选决意先从人事上开刀,进行整顿。

崔桐选于1927年夏灌二轮水时,沿唐徕渠上段到渠梢巡视灌水情况,由平罗威镇堡返回走到四道罗渠口(老罗渠、边罗渠、新济渠、复兴渠,四道大支渠相距五六十米,并列开口)时,正遇新济渠梢段镇朔堡的周万华(新济渠支渠长)告状要水。周向崔面诉,镇朔堡赖以淌水的新济渠,长60多里,被中段洪广营豪绅黄厚坤从上面截断,不给镇朔堡放水。渠梢的农民为了及时淌上水,常向上游常信堡的贡生张国栋(别名腾甲)、中游洪广营的黄厚坤送礼求告,年年如此,为要水,把鞋都跑烂了,人们还编了个顺口溜:“常信堡的爷爷,洪广营的爹,镇朔堡的孙子跑烂靴。”崔问周:“为什么不找你们水利局长蔡乐善要水呢?”周说:“黄先生(黄厚坤)给蔡局长送了五十两大烟(鸦片烟),他俩关系很好,蔡局长不理此事,找也无用。”崔桐选经过调查,情况属实,即时将蔡乐善、黄厚坤逮捕,以行贿霸水罪将黄押到洪广营当众枪毙,以受贿枉法罪将蔡押到唐徕渠银川西门枪决,以儆效尤。黄、蔡二人正法后,宁夏道尹公署将其罪状公布,布告还贴于平罗县城南、北二门的城墙上。从此,卖水行贿之风大减,渠梢人民灌水及时,无不称颂崔桐选为人清廉正直,不徇私情,处事果敢。

崔桐选在宁夏治水,给平罗人民带来的第一个好处是,彻底扒掉唐、汉两大干渠首段“石结子”工程。什么叫“石结子”呢?就是在渠道行水期将黄河水中的泥沙、石子带入渠道首段,使渠底升高,形成堵水坝,故名“石结子”。清雍正年间,通智在整修唐徕、汉延、大清三渠时,询查到过去每年春修时,往往不肯深挖,敷衍了事,造成行水不畅。通智便想出一个法子,即用料石凿刻“准底”字样12块,布埋于渠底设计深度,名曰“底石”。每年春修疏浚时,规定挑挖见底石为准。此法年久,至民国年间奉行不彻底。崔桐选访查得知,通智的规定今不实行,便于1928年春修时,严令督工人员对唐、汉渠口的石结子工程必须扒到底石上,加之将全渠通身宽辟深挖,因此,这年唐徕渠进水畅通,立夏时水利渠梢。平罗地处唐徕渠梢,当年三轮两补,水量充足,灌溉及时,粮食、蔬菜、瓜果丰收,边民乐业。

崔桐选在宁夏治水,为平罗做的第二件好事是,唐徕渠高荣段裁弯取直工程。1928年灌头轮水时,崔桐选沿唐徕渠口自青铜峡到平罗梢闸亲自视察,发现平罗梢段输水不畅,是天子桥高荣以上渠道弯弯曲曲的三道大转弯淤积泥沙严重,阻塞输水。崔与老水利人员商议后,决定裁弯取直。于1928年秋灌停水后,征调唐徕渠受水民众2000余人,共分10个工段,每工段200余人,并选派富有施工经验的人士一人担任技术员负责施工。崔桐选亲自定线,吃住在工地,指导施工。在为期一个月时间里,修筑起新渠道,全长2公里。在灌冬水时,水流通畅,也根除了因弯道阻塞而上段决口、下段灌水延误季节的弊端。

1928年春修时,崔桐选亲自出马督修春工,雷厉风行,震动很大。他发现唐徕渠管理局长徐宗儒对下属督察不严,许多工程,特别是宽辟深挖,多未按要求做到,遂以徐督工不力论处。徐自套铁链,沿渠戴罪督修,风气为之大正。汉延渠上段胡子渠口到大北渠口的委管(指导修做渠工的技术员)陈升、大北渠口到站马桥的委管李伟,对各自负责的渠段宽辟深挖不够,崔桐选检查时责令限期完成。陈、李各自出粮雇工,连夜赶修,如期完成了任务。春工完竣放水时,汉延渠管理局长蔡之弼因怕决口未按时加足水量,延误了灌期,造成上下游争水。崔桐选将蔡镣钉,让沿渠戴罪封水,限期放水到梢,蔡仍未如期办到,崔甚为气愤,以封水不力,失职罪,将蔡押到王澄桥下彭家油房前枪决,杀一儆百。

士绅于熔曾任汉延渠管理局长,富有水利工程经验,崔桐选常和于熔商量水利方面改革事宜,并举荐于熔为水利助理员。后来发现于任汉延渠管理局长时有贪污劣迹,即将于镣押罚款4000银圆,于认罪赔款2000银圆。念其工作辛苦,认罪较好,撤职释放,崔将罚款如数交汉延渠管理局作工料费开支。

崔桐选工作认真,疾恶如仇,处事果断,不徇私情,整顿宁夏水利积弊,成效显著,深得民心。但也有人在冯玉祥面前告状,说崔在整顿宁夏水利中,惩处过重,擅杀局长,镣押士绅等事情,不久被调走,但他的事迹至今流传在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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