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闪着警灯的别克警车在一辆雪佛兰巡逻车的引导下，缓缓驶入了小区，车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二级警监制服的人，在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察陪同下走进了封锁线。
三个人走到警备区的越野车跟前，一名警察说道：“这位是静山分局冯昌林副局长，请问你们谁是指挥员？”
于怀志走出半步，敬了个军礼，说道：“副局长同志，警备区特种侦察支队三大队大队长于怀志向您报告！”
冯昌林看了看于怀志肩膀上的少校军衔，还了一个礼，微笑着伸出手去，说道：“于大队，辛苦了！”
于怀志跟冯昌林握了握手，说道：“根据上级的命令，我们已经封锁了现场，现在可以转交给你们了。”
冯昌林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谢谢你们！等所有人员撤出之后，解除封锁吧。”
“是！”于怀志又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对旁边的一个战士说道，“上去叫他们都下来吧，咱们撤！”
不一会儿，几个在楼上看着的战士便跑了出来，跳进了那辆大型越野车里。于怀志见自己的人都已归队，便对冯昌林说道：“不好意思，刚才跟您的部下发生了些误会，请多担待！”
冯昌林笑了笑，说道：“没关系，都是在执行公务嘛。我还得谢谢你们帮着维持现场呢！”
“那么，我们就先撤了，回头您直接跟我们首长联系吧。”于怀志说罢转身就要走。
“请等一等，”冯昌林叫住了于怀志，笑着说道，“于大队，你看，出了这种事情，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这里除了我们分局的，还有市局刑警队的人，我想你是不是跟我们一起先回局里，市局的领导一会儿也要过来，到时候当面把情况说清楚，咱们几方面都好有个交待，你看呢？”
于怀志听了这话才知道原来这里有两拨警察，立刻就猜出了刚才受伤的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于是想了想说道：“行，不过我得先跟司令部汇报一下，行吗？”
冯昌林笑着点点头，说道：“请吧。”
“一号一号，我是海鸥，请回话。”
“我是一号，什么情况？”
“静山分局的已经来了，我们现在正准备撤离，分局的冯局长让我跟他们过去一下协助调查。”
“好的，一号明白。你跟他们去吧，孙政委一会儿也要过去。让你的人赶紧回来吧。”
“是，海鸥明白！”
冯昌林见于怀志汇报完，便一摆手说道：“于大队，请上我的车吧，让你的弟兄们先回去。”
于怀志点点头，转身对一名少尉说道：“你们先回驻地，由你负责向首长报告情况，我跟公安局的同志先过去。”
“是！”
不到两分钟，几辆闪着警灯的大大小小的车子便开出了小区，刚刚聚拢的人群便逐渐散开了。
……
静山分局的门房保安看着一辆接一辆开进来的车子，有市局的，还有警备区的，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最奇怪的是，连市局局长大人也亲临到访，心说这不逢年不过节的，又是个大周末，没听说局里要搞活动啊。
静山分局的大会议室里挤得满满噔噔，首座上分别坐着市局局长王子鸣和警备区副政委孙永泉，孙永泉边上坐着仍穿着一身战斗装的于怀志，两边依次坐着市局和分局大大小小的头目，其中也有几个不是刚被从酒桌上喊下来，就是刚从浴场里出来的，脸上却都是一脸的肃穆。
王子鸣阴沉着脸，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陈亮的脸上，说道：“陈副队长，你先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陈亮清了清嗓子，往前挪了挪身子，说道：“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们大队接到受害人刘万福的家属报案，说他们昨天夜里在馨香阁夜总会被两个不明身份的人打了，其中两人伤势很重。队里很重视，便根据受害人家属提供的情况，派人前往馨香阁小……工作人员韩嫣的住处调查，由于不是抓捕行动，又恰逢周末，所以就没有向静山分局通报情况，谁想恰好又遇上静山分局的两位同志，结果……闹成了这样。”
王子鸣微微点点头，转脸又向坐在身边的静山分局局长问道：“那两个警员怎么会去韩嫣家里的？”
坐在一旁的冯昌林副局长接过话，说道：“雷霆同志和张妗玲同志是受局里的指派，前往韩嫣的住处继续调查馨香阁斗殴事件的。这个事情实际上江宁路警署昨天夜里就接到报案了，只是后来受害人说是自己打架造成的，所以就没有立案，直到今天上午，我们接到警署的汇报之后，才觉得有必要查一查，所以才派人过去的。这些情况，刑警队和分局值班室都有记录。张妗玲同志本来还在家里吃饭，是我让刑警队郭强队长打电话把她叫出来的。”
冯昌林在临海工作了几十年，从基层干警一直做到分局副局长，对临海的情况了如指掌谙熟于心，一得到通知他就猜出来这事儿背后真正的事主是谁，如果处理不好，连同自己这个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在内，静山分局一干头头脑脑便没一个会有好下场，当了替罪羊不说，恐怕这下半辈子的前程也得就此了结。所以早在到达现场之前，就已经跟分局的一干人通了气，上上下下布置妥当，方方面面安排得滴水不漏。同时还在第一时间让刑警队通知了张妗玲的家属——她的父亲、临海市国资委主任张焕。此时见王子鸣这么问起来，便不慌不忙地把早已想好的说词倒了出来，顺便还故意点了张妗玲的情况。
王子鸣听了冯昌林的话，当即便知道他的用意，而且冯昌林这一席话竟把静山分局从上到下全都抹得干干净净平平整整，看来想在静山分局找人顶雷怕是不容易了。最让王子鸣恨得牙痒的，就是冯昌林老谋深算地抓住张妗玲这张牌不放，一刀捅在他心窝上，不但拿着这个问题说事儿，看那意思还打算给那小丫头请个功授个奖什么的呢。
冯昌林说完之后便端起面前的茶杯，笃悠悠地呷了一口，根本也不在意王子鸣的表情，心想老子今儿个是管不了那么多了，里外老子也没想将来能再高升到哪儿去，只要能保住肩膀上的这朵花，罩住下面这帮兄弟，过不了几年老子也就光荣退休了，到时候老子打麻将喝老酒，你王子鸣爱怎么威风怎么威风，你就是进了中南海跟老子也半点关系没有了。
王子鸣也是在来了之后才知道受伤的女警员竟然是张妗玲的，当时他就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此时听了冯昌林的话，心里更是恨不得一脚踢死陈亮那个饭桶，简简单单的事情没弄好不说，还开枪走火，而且一家伙招惹上两个重量级人物。虽说他作为临海市公安局局长职务也是相当高了，但是无论韩嫣的老爸，还是张妗玲她外公，那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如果这两家联手，一南一北向他发难，他王子鸣恐怕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
说来说去都是巧合，谁能想到一个夜总会小姐竟然是总参首长家里的千金？谁又能想到这个张妗玲阴差阳错地偏偏撞到枪口上？你说现如今这高干子女，你做个生意倒点儿地皮的干什么不好，怎么都这么喜欢到黑白两道来凑热闹！
不过王子鸣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有三拳两脚也不会坐到目前这个位子上。既然是巧合，那就里外往巧合上凑，至少程序上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只要程序合法，谁还能没个半夜尿炕的时候？但是出了这种事，对内对外总是要有个说法的，关键的是要找个合适人选来挑这副担子。
“孙副政委，你们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那儿？”王子鸣扭头笑着向坐在一边的孙永泉问道。
孙永泉听了一笑，说道：“是这样，这个韩嫣是总参一位首长的女儿，两年前因为跟家里闹情绪，负气出走来到临海。一个小时前，我们接到这位首长的电话，说有人从临海打电话到这位首长的手机上，而且这位首长还在电话里听见韩嫣的呼救和几声枪响，于是便要求我们立即去营救。我们见情况紧急，便马上派了于怀志同志带着几个人立即前往救人，同时也向你们市局做了通报。本来嘛，按说这事儿应该由你们公安局全权负责，只是当时情况非常紧急，而且，我们警备区的部队原本也有责任协助警方维护地方上的治安，所以，造成了一些误会。”
王子鸣接到警备区报告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但无奈人家警备区办事合理合法，也的确及时向自己做了通报，只是自己的人报上来晚了，才让警备区的人抓了个正着。想到这里，王子鸣气更不打一处来，扫视了一眼众人，将目光盯在了杨健的身上，但是随即又闪开了，看了看坐在后排的雷霆，语气严厉地向众人问道：“谁先开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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