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五天之后。
在距离观潮派大概三千里远的地方,在一条从西向东,并且看样子是通往观潮派的路上,有一男一女并排地骑着马在赶路。
看这两个人的装束,很明显就是观潮派的弟子。
那个男的十五六岁左右,那个女孩可能比他小一点点,不过也差不多。
在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三辆马车。赶车的三个马夫是他们雇佣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每辆马车上都有一个很大的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玩意。不过三个箱子都没有上锁,所以可以判断里面的东西并不贵重。不过虽然并不贵重,但是重量应该不轻,关于这一点,可以从车轮在路面上留下的比较深的痕迹看得出来。
这两个观潮派的弟子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从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起初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某个心急的家伙在赶路而已,等到那个迎面而来的骑马的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之后,两人定睛一看,发现这个人并不是别人,而是观潮派的长老之一。
这个观潮派的长老名字叫做黄辉鸿,是掌门李清平的师弟,排行老五,所以这一男一女两个观潮派弟子应该叫他五师叔。
两人见五师叔来到,于是提前下马恭候。
等黄辉鸿来到跟前并且停下,那个男孩便躬身问道:“五师叔,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们的吗?”
这个小伙子名字叫霍旭初,是观潮派掌门李清平的一个比较出色的弟子。虽然他拜入李清平门下的时间并不是太长,但是相对来说,却比较受李清平的重视和信任,并且是观潮派所谓的重点栽培的对象之一。
黄辉鸿并没有下马,气喘吁吁的样子,等呼吸稍微平稳了一点之后,才说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霍旭初道:“出什么事了?”
黄辉鸿道:“观潮派已经被别人兼并了。”接下来并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把观潮派被七星教兼并的过程,以及那些超功修为在三阶以下的观潮派弟子被废掉超功修为的经过,包括六大长老和掌门李清平在内的七人被迫服下月盈噬魂的情况,全部如实地告知了两人。
霍旭初听完之后,情绪低落地沉默下来。
那个女孩却忍不住焦虑彷徨起来,说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五师叔?..”
她的名字叫李一茹,是李清平的独女。本来这次外出采购物资的任务没她什么事,但她想要借这个机会出去骑马兜风,于是央求李清平让她与师兄霍旭初同去,李清平考虑了一下,认为这次采购任务没什么危险,于是就同意了。没想到她这次临时起意的决定,倒是让她躲过了一劫。
黄辉鸿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的超功修为都在三阶以下,如果回去观潮派的话,肯定都免不了被废掉修为的命运。所以掌门人暗中交代我,要我趁夜上路,赶在你们两个回去之前,在半路上找到你们,然后让你们带着这两封信,去投奔鹤舞派。”说着,取出两封信来,交给霍旭初。
霍旭初接过信来,低头查看,只见上面的一封是写给鹤舞派的,有“鹤舞派掌门亲启”几个字,于是又去看第二封,第二封信果然是写给霍旭初的,并且交代要他接到信后立刻拆开。
于是霍旭初遵照师命立刻把信封拆开。展开信笺时,李一茹也把脑袋凑了过来,要跟他一起看信的内容。霍旭初虽然有点想法,但并没有拒绝。
信的内容大致如下:
首先当然是免不了要仔细地说明一番观潮派被兼并的过程以及目前的处境之类,然后就是交代他们要拿着另外那封介绍信一起去投奔鹤舞派。至于为什么要他们去投奔鹤舞派,而不是别的什么门派,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信里面也隐隐有所透露,那就是,李清平年轻的时候,貌似跟鹤舞派的一个女弟子曾经有过所谓的暧昧关系(说直白一点就是有过一腿),只不过后来由于双方的师长有些所谓的恩怨,于是两人被拆散了。等到双方的师长都挂掉入土了,但是因为时过境迁,并且两人也都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所以两人并没有重拾旧情,何况李清平早在与鹤舞派那个女弟子分手之后的数年之后,就跟另外一个女人成婚了。等李清平当上观潮派掌门之后,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有再跟他的所谓的初恋有过联系,直到这次观潮派遭遇了巨大的变故,他才想起求助于茫茫江湖中的唯一一位故人。而这位所谓的故人既然曾是鹤舞派的弟子,那么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她应该还身在鹤舞派,所以交代霍旭初和李一茹两人去投奔鹤舞派,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安排。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清平曾经那位“故人”,是不是还留在鹤舞派,这还是个未知数,就算还在,她会不会顾念旧情地收留霍李两人,也是个未知数。所以,这样看来,霍李两人此去千里迢迢,实在是前途未卜。
何况,李清平的信中还交代,要霍旭初和李一茹到了鹤舞派之后,改投鹤舞派门下,等两人在鹤舞派站稳脚跟之后,还要想办法借助鹤舞派的力量,回头解救观潮派于水火。至于具体采取什么方法,信里面没有说,看样子是要两人自己去摸索和决定了。
当两人看到这种要求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愁眉不展,因为这么艰巨的任务,对于两个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来说,实在是可以用所谓的“难于登天”来形容。
信中最后交代,要两人看完这封信后,立刻把这封信毁掉。并且同时嘱咐,这封信里面的内容,除了霍李两人之外,最好不要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
李清平最后这么交代的理由,估计是因为他自知他对霍李两人所下达的命令,对于鹤舞派来说,有点算计和利用的味道,所以不宜让鹤舞派通过这封信以及霍李两人的嘴里,察觉到他对鹤舞派有点阴暗的目的。
看完信后,霍旭初再次遵照师命,把那封信搓成粉末。碎屑随风飘入路边的草丛。
至于信封,他并没有一并搓烂,因为信封的背面,绘着一张前往鹤舞派的路线图。
黄辉鸿见两人看完信后表情凝重,于是忍不住问道:“掌门在信里面说什么了?”
霍旭初想起师父的嘱咐,于是淡淡地道:“没什么..。只是要我们到了鹤舞派之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五师叔是不是要护送我们去往鹤舞派?”
黄辉鸿道:“..掌门并没有这种交代..。七星教的人对我们的看守很严格,如果发现我在观潮派长时间消失无踪,恐怕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到时候恐怕..”
霍旭初道:“..哦。”
黄辉鸿道:“你们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掌门的吗?”
霍旭初道:“请师父他老人家保重,并且请他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一路照顾好师妹的。”犹豫了片刻,终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地接着说道:“还有,弟子向师父保证,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师父对弟子的期望..”
前面半句看起来很正常,也在黄辉鸿的意料之中,至于后面半句,就有点让他感觉莫名其妙了。他以为掌门人安排这两个小家伙投奔鹤舞派,仅仅只是单纯的让他们避祸的,但是从霍旭初的话里面分析,掌门的这次安排,好像还另有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他当然不得而知。不过他虽然带着疑问,但也很自觉的没有对此深究。
接下来是李一茹的发言。无非就是要老爹保重身体,不要为自己担心,女儿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之类,末了再加两滴眼泪。总之没什么新鲜感。
等两人说完,黄辉鸿于是又从马背上取下两个包裹分给两人,说道:“里面是一些银两和几套衣服..。前途多舛,江湖险恶,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两人接过包裹,点头受教。
霍旭初在告别之前,转身看了看后面那三辆马车,问道:“这三箱生铁,由五师叔护送回去吗?”
原来搞半天,箱子里面装的物资是铸造兵器的材料,果然不是很贵重。
黄辉鸿考虑了一下,却摇了摇头,道:“观潮派现在已经被兼并了,全派上下,都已经心灰意冷,哪里还有心情去铸造兵器?”他说的倒也没错,因为观潮派的人,今后很可能会沦为七星教的打手,而在这种情况下铸造兵器,怎么看都有点甘当鹰犬或者为人作嫁的讽刺味道。
霍旭初道:“既然这样,那这些生铁怎么处理?”
黄辉鸿道:“随便怎么处理都无所谓了..。不如干脆就送给这三个车夫吧,让他们转卖之后多挣点养家费。”
霍旭初点点头道:“好吧。”于是转身对身后那三个车夫道:“刚才我们的对话,想必你们都已经听到了,这三箱生铁我们已经不要了,全部送给你们,至于你们拖回去之后怎么处理,由你们自己决定。”
当先那个车夫有点面露喜色,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哥此话当真?”
霍旭初道:“嗯。”
车夫喜出望外:“多谢小哥..。那我们走了?..”
霍旭初道:“走吧。”
那车夫于是向另外两个同伴招呼了一声,立刻麻利地调转马车,兴高采烈地向来路飞奔而去。看这模样,与心情沉重的观潮派三人,形成比较强烈的反差。
当然,这三个贩夫走卒,并不是江湖中人,所以对于观潮派三人之间的对话,理解得并不是很深刻,所以他们无法对观潮派的遭遇产生任何感同身受之类的情绪,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升斗小民来说,一车生铁可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当那三个身处底层的马车夫满心欢喜地赶着马车准备回家拥抱家人的笑脸时,却不料马上飞来横祸,乐极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