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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仙佛纪 神鬼纪

龚元之遇岳神

兖州府岳庙素著灵迹。弘治中,吾苏龚元之知府事,尝于中夜闻有鞭朴之声,以问左右。左右有知者具言庙之神异,元之弗信也。凌晨往谒庙,无所睹,召言者责之,其人言,但须至诚乃得进见。明日斋沐更衣,以夜往。祭祷良久,门启而入,见五人冕服,如王者出迎,延坐宾位。元之辞让,王者曰:“公阳官,予阴官也。事体无统摄,请坐。”已而进茶,元之未敢饮。神曰:“此斋筵中茶也,饮之无害。”元之请曰:“闻有十王,彼五位安在?”曰:“已赴斋矣。”元之求观狱神,辞曰:“狱禁严不得入,有一事当以奉观耳。”命舁一僧至炽炭,炙其背曰:“是此地某寺僧也,平日募缘所得,皆供酒食,费不修殿宇,故受罚如此。”问曰:“犹有解乎?”曰:“今改过则可免也。”遂辞出。既归,使人密访其僧,正患背疽且死,告以故,僧悔惧,倾赀修建,病即愈。(《庚巳编》)

胥教授遇阎王父子

镇江胥教授者,正德间致仕家居,以授徒自给。有阎氏兄弟二人来从游,长曰江,次曰海,自云家在江干,执贽甚丰。每旬余一归,居二月,治经书略遍。将还,请于师曰:“明日家间祖父具卮酒为先生寿,能垂顾乎?”教授许之,二生辞归。旦率仆从及一马来请,教授乘之,且谓师曰:“马性颇斥弛,凡见人开目则蹄啮,请闭目少时。”如其请,但闻风声萧萧,马绝快疾。食顷,曰:“至矣。”扶掖下马入门,见庭宇壮丽如王者居。俄闻鞭笞叱咤之声,遥见堂上有华冠盛服者一人,据案视事,年可四十许。侍卫森肃阶下,桎梏系挛者殆百余人。胥甚惊讶,二生前导,自其旁小门而入,至后堂中,设席甚盛。有老翁方巾皂袍,杖策而出。二生曰:“此家祖也。”翁前揖谢曰:“二生久荷陶铸,无以报。今者薄设相邀,小儿适有公事,不获奉款,使老子迓宾,诚疏于礼。”已而即席坐,馔设皆甘美异常。至暮饮罢,二仆捧牙盘,置金银缯锦,其中以馈。胥辞谢再三,乃受。遂告归,送至中门而别,命二生送胥,更由他门以出。路经一室,见有绷系树上者,谛视则其亲家也。惊问所以,曰:“某以罪为主人所缚,知公在宾席,好为缓颊也。”胥指谓二生曰:“此吾姻家,不知何以获罪?尊公幸一言而宽之。”二生唯唯因请,胥先行,胥丁宁上马而别。逡巡到家,心颇疑怪。诘旦往访,其亲家者方病笃,见胥谢曰:“公实生我。昨疾死见阎君,被缚于树,垂陷囹圄,赖公为二子言,故得放归耳。”胥乃大惊。方知二子为阎公之子,而所游者,冥府也。是后二生讫不复来矣。(《庚巳编》)

龚弘遇赴任城隍神

嘉定龚公弘由,即署擢兖州知府,将之任,舟阻。北河旁近舣有官舰,询之,答曰:“兖州新知府赴任也。”公惊曰:“岂有一府除两知府者?或假冒以害人者也。”使人通问,舰中冠袍贵人即造公舟拜谒。公怪之,答曰:“知府虽同,幽明则异。”公曰:“得非城隍之神乎?”曰:“然。”公曰:“鄙人何德,获与神遇?”曰:“以公正直,故相见也。”公曰:“到任后可许再见乎 ”曰:“公入庙时,第止驺从,于门外公独登堂,则相见矣。”他日公谒庙,果如教,辄相见。一日,公入,语案牍之劳。答曰:“吾检勘阳间事更劳也。”公曰:“神所司可使鄙人见之乎?”曰:“公第闭目即见矣。”公因闭目,果见堂下囚徒纷纭,哀苦百状。有一妇人,乃公同寮推官妻也,以铁钉钉一指,望见公,哀鸣乞救。公询于神,且为营救。神曰:“此妇妒悍,杀妾子三四人,致推官绝嗣,故受此报。奉公教,稍宽指钉,但死则不可免也。”又见府中工房某吏,两手俱钉。公问之,神曰:“此人先为刑房,屈法杀人,今当抵罪。”已而公还府,会推官妻指疮十余日,痛不可忍。公入问疾,推官曰:“顷者指疮少宽,方熟睡也。”又使人问吏,吏方两掌疮甚,公谕推官当豫后,具令吏外徙。甫三日,推官妻与吏俱死。公在郡数年,有疑事辄请于神,以是人不敢欺云。(《涉异志》)

张某遇铅山土神

张某,字仲明,宁波人,登成化壬辰进士,知铅山县。初,县有卖薪者嗜鳝,得薪直,以其半市鳝,归烹食之。一日,从市归,乘饥恣啖,顷之腹痛而死。邻保疑其妻毒杀之,执送官,掠讯无他状。械系逾年。某初莅任,白昼坐堂上,忽有绿袍黑帻者,自门外冉冉入,左右俱不觉。及案前长揖曰:“公无疑,吾乃邑中某乡土神也。乡有冤狱未白,愿公雪之。”问故,神曰:“某以中鳝毒死。非妻杀也。公试置群鳝于水盎,中有昂首出水二三寸者必杀,人烹以啖狗,狗必死矣。”言讫不见。某如其言试之,果验,遂释其妻。(《宁波志》)

归叔度遇萧公神

归叔度,昆山人。洪武初避事,挈妻子之蜀。至某州,暮抵一民舍,寓宿坐定,一老翁负笠亦来,翁顾叔度曰:“子南来良苦。”叔度不答,疑其为逻者,踪迹至此,意颇恐。翁曰:“子无怖,吾故此土民也。”叔度始以入蜀告。翁曰:“此去蜀甚远,况道非所由,子将焉往?”叔度顾妻子叹且泣。翁曰:“姑就寝,明日我为子先导,吾每十步束草为识,子行第视所结草尽处,问萧公家,吾其迟子矣。即不吾信,达蜀五日也。”叔度俯首谢。诘旦问翁,则已行矣。遂趣妻子起就,道果见束草,皆不出十步外。视有草处行,取道万山中,皆闲然幽绝之境,然路径皆平坦,不觉有跋涉之艰。至察,妻子亦无惫容,叔度心异之。日未夕,抵山下,相与憩一巨石。回顾向所涉处,岩险{山律},若在天上,而所结草至是亦无有矣。叔度自诧曰:“萧公其神乎?”顷之,仿佛闻鸡犬声。俯瞰石下,见居民十数家,趋往就之。民异其语言衣服,皆惊问所自来。语以老翁先导之意,且问孰为萧公家。众诘其状貌,曰:“得非长身而荷笠者乎?”曰:“然。”众贺曰:“公大有福人。此山峻绝,且绵亘数百里,所在皆丛篁钩棘,人莫能至。纵使木拔道通,亦必旬余乃可至此,安有不信宿能达者乎?是诚神相也。”遂指一小丘谓曰:“此即萧公家矣。”叔度趋进,见有庙巍然,入门,像设俨如昨暮所见者。叔度稽首再拜,众相率具鸡黍留之数日,各致馈遗而别。别未三日,即抵成都矣。叔度居成都二十余年始还乡,后年九十余尚强力善饭,每与人追逐旧事,辄欷泣下。叔度为人敦厚谨恪,故得全于患难如此。

(《戴冠笔记》)

陈俞二公遇阴府官从

姑苏陈僖敏公镒、俞太子太保士悦,小尝同补群庠生,甚相得,出入恒与之俱。二公月朔昧爽,偕入学宫行香,路逢烛笼百数,导路者皆负苏州府执事。间闻一人告云:“尚书、都御史至矣。”乘从悉随隘巷而去。二公意郡侯下学而还,殊恨去之不早。比至学宫良久,郡侯始至,以是知前所遇阴府也。后正统间,俞位尚书,陈位都御史。嘻!大臣未遇时,而致阴府敬畏有如是夫!(《西樵野记》)

姚宗大遇五通神隶从

弘治癸丑冬,姚宗大为里役事,深夜过双林巷间,见车马喧阗,隶从不可数计。有一马横于道,厩卒亦揽辔于侧,姚始行。姚意为官府会席,犹讶非乡大夫居址。诘旦询之,乃民家延五通神也。其灵怪如此。(《西樵野记》)

富民遇亡父还家

吴人富某死逾年,既葬,其子以清明上坟设祭,方悲哭,坟中忽应诺曰:“汝毋庸哭,吾今随汝归矣。”其子哀慕之极,不复怖畏,即随声呼之,鬼便向子历道平生事,甚详悉。子到家,闻有声在堂中,则其父魂识己归矣。呼妻女出,慰问Ы密宛如生时。妻问曰:“君去世许久,亦思食乎 ”鬼曰:“若得食甚善。”乃设鸡肉于案,虽不见形,而有顷物自都尽。及暮,曰:“吾当还,可命一仆相送。”仆送到坟,鬼嘱曰:“吾某日且归,可豫相候。”及期候之,鬼便遂归。自是晨来暮去,稍稍处置,家事皆有条理。其家每迓卖货物,商人至,鬼便与议价交易。初以为怪,后亦安之。鬼畏狗,仆送之,常为驱狗,不令近。一夕将去,适无送者,遂为群狗所啮,叫呼上树而灭,此后竟不复来。(《庚巳编》)

范文遇关山鬼隶

少参临海范公文初下第,归自杭,心急抵家。驰至关山时,已四鼓。稍憩,岭上遇隶兵,进曰:“君何为破晓至此?”公曰:“不才落第,白日无颜过此故也。”隶兵曰:“君他日登甲第,仕为郡,终参藩,何虑也?”公谢曰:“安得有此?”因诘曰:“汝安得至此?”答曰:“我奉官差至新昌拘罪人,闻其人在此山下,故来此。今同君下山也。”至山麓,公曰:“饥甚。”隶兵走入田家,取粥一盂食焉。食讫,隶兵送盂还,田家嘱曰:“君宜少候,山下有虎,不宜独往也。”隶兵出,偕行至人家门,隶兵曰:“我入此家,若闻哭声,我走君即走。”少顷,果有猛虎咆嗥而过,隶兵于门内拘一人,逾墙出,即闻哭声,公遂惊走,平明乃止。始悟隶兵为阴司摄人之鬼也。公后登景泰甲戌进士,官悉如所言。(《涉异志》)

优人遇鬼召演戏

弘治癸丑,湖州俞氏敷演梨园。饮客酒罢,夜有二青衣持灯至曰:“吾乃严尚书府中,召汝今夕演戏。”随以白金半锭授之,诸优如召,从至一大厦,雕梁画栋。席间章绛毕集,惟饮食殊不可啖。主人命云:“今夕宜演赵盾故事。”直未许,鸣金,诸优演罢。久之未晓,复睡一觉,乃是古庙。试以白金视之,宜锭也。此庙盖国初严尚书旧游地尔。(《西樵野记》)

翁媪遇鬼请收生

姑苏阖闾子城西有薛家墩,其地野旷多鬼。上塘有翁,老娘老蓐医也。弘治间春夕,闻有人扣门,云:“请收生。”翁启视,二男子邀去。行过上新桥,茫茫导至其家。人物繁伙,嘈杂满室。室中张灯,一妇人临蓐艰苦,翁为治之,产一婴儿。其家大喜,饮食之,酬以双鸡段帛,复令二男子护归,四鼓矣。翁就寝恍恍及旦,视双鸡乃二虾蟆,段帛乃楮衣也。是晓翁忆旧道,求之无觅。其居薛家墩者曰:“夜闻鬼声笑谑,鼓乐喧闹,若有燕庆者然。”(《西樵野记》)

黄村匠人遇冥卒

吴山之西黄村,匠者王某夜归,逢一人青衣白束腰,如隶卒状。问所之,曰:“欲至黄村。”匠者喜曰:“身亦却归黄村,今相得为伴,甚佳。”便与偕行数里,卒指道傍民家,谓匠曰:“君亦思酒食乎 吾能于彼取之。”匠曰:“善”。卒入门,少选,携一镟酒及一熟鸡来,共坐地上食之。毕,谓匠曰:“君姑留此,我入此家了公事也。”匠即取镟,纳著柴积中,立俟之。俄见窗里掷出,一人手足束缚,继而卒自窗跃出,负之而去,其行如飞,便闻门内哭声。匠知非人,惊而奔回。明日往验之,乃知其家主翁昨夜死矣。问得无失物乎?乃云昨祭五圣失去酒镟一、鸡一。匠者告以夜来所见,不信,探柴积得镟,鸡骨犹满地,始悟其为冥卒也。(《庚巳编》)

杨宽遇东岳从卒

真定府咸宁县学有斋仆杨宽者,成化中尝因公宴掌酒,见墙角旋风二团,回环不已。宽意旋风中多有鬼,试沥瓢酒酹之,一风顿息,又酹一瓢,亦然。他日,宽与同辈四人诣东岳烧香,遇二卒山下,青衣白衤阑邀而揖之曰:“吾受君惠久矣,未有以报,能同过酒家少饮乎?”宽罔识其人,意必误也,误应之,同入肆饮。罢别去急,不曾询其姓名。同辈问之,宽以不识对,皆笑之。既而登山游观,庑下至一神祠,二塑卒状貌俨如向所见者,相顾大骇。宽自以遇鬼,悒悒不乐还故处。仍见二卒,谓宽曰:“君无庸疑我,我非祸君者,颇忆往岁事乎?我二人岳帝座下从者也,奉使贵县,行路饥渴中,得君二瓢之赐,甚惬所愿。昨有事西山偶获相遇,故以杯酒答谢耳,非有他也。”言讫瞥然不见。宽归,亲与人说。(《庚巳编》)

陆容遇见鬼兵

陆容居吴之楼门外。正德丙寅春,一日薄暮,容倚门独立,闻隔岸汹汹,若有兵甲声。已而有数千百人自腰以上不可见,腰以下所可见皆花缯缴股,其行甚疾。容大惊,呼其家男女老幼毕出,皆见之。逾时,过始尽。是岁,崇明海寇钮东山作乱,奏调京军及诸卫讨之,兵岁余乃罢,官帑为之一空。容所见盖兵象也。(《庚巳编》)

丰都鬼市

丰都县日暮有鬼即出中交易,谓之鬼市。近彼有李县丞,忽语家人曰:“阎帝为丰都县市价不公,以我无私,遣为议断。”语讫遂卒。家人异之。有一家人将暮入其境,见李冠服处高座,从者数百人,刑械毕列。正窃视间,李数嗅之曰:“此地恶有生人气耶 ”家人惊惧,疾趋出,亦幸无虞。(《西樵野记》)

夏杰执放鬼鸭

邻人夏杰,弘治中访姻戚于尹山,夜经夹浦桥,见水中一物,类鸭鸣,杰谓村家所遗,追而执之,化作一砖块。杰方怪,委之于野,蹒跚于地,复作鸭鸣而去。(《西樵野记》)

顾媪见煞鬼异状

正德初,乡人顾纲卒,煞回适值夜中,其妻设香楮牲馔于灵几间,中障以彩绮,合门尽隐邻舍,独留一媪守家。媪厨下久之,见一物,其状如猿,而大如犬,系网从甍中而下。据案啖牲馔,见媪连杖捶之,媪肆号呼。众趋入室,已失之矣。(《西樵野记》)

贡院地中起声

此下纪鬼发异声。

南京贡院,锦衣卫指挥纪纲宅也。纲有宠于文皇帝朝,后坐不法伏诛,阖门受歼于此,亦有生瘗其下者。至今每乡试时,举子入院,辄有声自地中起,历诸号而止,如万马腾踏者云。(《庚巳编》)

众鬼泣声送葬

国初,邳州潘宗者,宅心慈恕。时大军后有骸骨散之沟壑者,悉埋之,病伤者,施以药饵,人多藉是以生。比潘死葬日,前后左右泣声甚多,但未睹其形。人谓潘生泽及枯骨,众鬼为之送葬云。(《西樵野纪》)

四鬼啾啾作声

吴医陈雪谷宥,正德间,第二子忽寒热作谵语,陈疑其眚病,试问之。对曰:“吾某鬼也,来勾摄汝子耳。”陈奠之,子少愈。明日,谵语复作。陈曰:“昨尝奠遣矣,何故复至 ”曰:“吾某鬼也,非昨来者。”陈亦奠之,其鬼曰:“昨鬼适往城隍处告汝子,不理,随往上方矣。”陈方疑惧问,有二鬼来曰:“汝子被告五显处行土地,我土地所遣隶也。”陈求解于隶,隶曰:“告者在此不敢私。”陈问告者何在,即应声曰:“吾为某事告耳。向继我来求食者。亦在此相劝。”一时四鬼各啾啾喧言不已。陈之仆怒而啐于旁,鬼即骂曰:“汝以某年月日窃主银匙二柄,易钱与闾门某人家,赌于苏卫之二门外,一掷而声。汝贼也,何得侮我。”仆仓皇避去。又有一道士以符叱遣之,鬼亦叱曰:“吾与陈素有仇,故告神而来,汝邪术安能遣我 ”陈乃百方求祷,而三鬼亦苦相劝解。明日乃曰:“汝当每日作纸钱数百赂我,足用则止,亦当岁时致赛。”陈许诺,及设盛馔赛四鬼,散去。子喉中忽有声,如开门声,即索糜饮,寻愈。后日以纸钱焚之,仍立二鬼木主,岁时赛于家数年。二鬼时作声于空中,问以祸福,事多验。陈尝自述以语人云。(《近峰闻略》)

鬼声呼胡先生

胡敬斋先生居仁,弘治中尝夜行山曲间,后有鬼呼“胡先生”数声,公若不闻。鬼复曰:“我有一对请先生对。‘风急有舟人莫渡’”。公亦不答。复笑曰:“我替先生对之。‘月明无伴路休行。’”公前行不顾,鬼遂不见。盖先生乃正学君子,鬼物非故为狎侮,亦爱公警公之意存乎其问云。(《中洲野录》)

鬼声呼辣

御用监奉御来定,五月间差往海南子,公干从五六骑出城,舁肴酒为路食。日午至羊房南大柳树下,脱衣卸鞍坐树根上,以椰瓢盛酒,捣蒜汁濡肉自啖。回顾一髑髅在旁,来夹肉濡蒜,戏纳髑髅口中,问之曰:“辣否?”髑髅即应之曰:“辣。”终食之顷,呼辣不已。来惊怪,令人去其肉,呼亦不止。遂启行至海子,毕事而回。呼辣之声随其往还,入城始绝。来至家得疾,数日而没。盖来之将亡,阳气亏矣,故阴气得以于之,况冥秽之物,不宜相戏,戏则吾心有不得其正矣。心不正邪必乘之。观此可以为戒。(《马氏日抄》)

墓鬼夜轿中嫁女

国朝景泰间,南京夹冈门外一家娶妇。及门,肃妇入,空轿也。婿家疑为所赚,诉于法司,拘舁夫及从者鞠之,众证云:“妇已登轿矣。”法司不能决,乃令遍求之,得之荒冢中。问之,妇云:“中途歇轿,二人掖吾入门,时吾已昏然,且有蔽面不知其详。至天明,始惊在林墓中耳。”古人有《胭粉灵怪记》一卷,观此事,知其不皆妄也。(《菽园杂记》)

三鬼摄轿中嫁女

宁波张某以成化壬辰进士,知铅山县。未到任时,县有甲嫁女于乙,抵乙门,揭幞出妇,乃空舆也。乙谓甲欺己,诉之县。甲又谓乙戕其女,互讼无验。前逮媒从诸人讯之,皆云女实升舆,不知所亡,卒不能决。某至,以铅山税额过隘,民不堪命,欲勘实奏省之。行至邑界,有大树,荫二十余亩不可田,欲伐去之。从者咸以神丛为谏,某不听,翼日命役夫戎服鼓吹执斧斤往。去树所百步许,见三人衣冠饮道左,乞宥状。某叱之,不见。卒命斧之树,果流血。众惧,某手斧之,众始尽力,三日断其树。树巅有巨巢,巢中有一妇人坠焉。昏聩欲绝。命左右掖而灌之,良久始苏。问其状,妇曰:“昔为狂风吹至一高楼,与三少年俱食以美馔。时时俯瞰城市居尘,历历可指,第五阶下耳。少年往来,率自空中飞腾,不知是树巢也。”访其家,即甲女嫁乙时,失去空舆者。两家讼始解。某以其木修廨宇,所荫地为官田,而悉毁诸淫祠之在境者。(《宁波志》)

刘佥事遇鬼告状

国朝正统间,徐武功治水张秋时,有一铁匠役罢而归,过岳王庙厕,遇一故识。匠悟其死,唾骂之。鬼大怒,与之相扑,久不解。忽公前驱至,匠欲告鬼,鬼挽之同匿河滨。匠强拽出,鬼力持,牢不可脱。曰:“我何敢见徐相公?我且回避,但可见三司官耳已。”而三司官随至,匠乃大呼,鬼随与俱出。三司驻节视之,匠以两手作势虚抱曰:“鬼在此。”鬼作声云:“此人负我钱六百三十文,今必还我。”有刘佥事者,问匠曰:“有诸乎?”匠曰:“有之。”刘乃谓公曰:“铁匠既负汝钱,吾为汝追还,汝可急放之。”鬼即听命而灭。刘复谕匠,匠回多焚镪以酬鬼,已而平安。(《志怪录》)

张某梦节妇诉冤

宁波张某,以成化壬辰进士,知铅山县。县有传四妻祝氏,夫死,舅姑欲嫁之不从。先是某与民约,有孀妇愿嫁者,具牒进跽“差”字牌下,愿守者具牒进跽“节”字牌下,某判牒还之,听其嫁守。祝为舅姑,绐以判牒于令,乃授以愿嫁牒进。某判如其牒。出,舅姑谓曰:“张公判汝嫁矣,汝更何待?”祝不得已,佯许之。期有日,乃妆束哭奠夫,竟潜投后圃池中死。舅姑怒,实土填之,事久不泄。自后不雨者期月,某忧之,斋戒祷雨,卒不雨。一夕宿城隍庙中,梦一妇抱牒泣诉冤状。某阅状既觉,悉记其都里姓名,径至其家鞫之,启土得之,貌如生。某乃大恸,作文祭之。忽雨如注,平地水满尺。即具殓葬如礼,罪其舅姑及同谋者。上其事于朝,旌而祠祀之。(《宁波志》)

沈御史遇鬼诉冤

御史沈子公,正德戊寅秋,视屯田于江北。未至,全椒三里县人迎诉者甚众,沈默数而自识之。既而失其一人,问之左右,漫然答曰:“散去矣。”至县坐行台,诉者入,末一人蓬首跣足敝衣,乃道中失去者。沈问何处人,答曰:“全椒人。”问:“何名 ”曰:“小羊。”曰:“诉何事?”曰:“有冤。”曰:“有词乎 ”曰:“无有。”沈叱之,使出,忽不见。急索之不得。盖是时独沈见之,与之言,左右皆无所见。沈知为妖,大骇,流汗呕痢交作。县官问疾,沈语之故。询之曰:“县中得无冤者乎?”对曰:“往年有顾景祥者,为其弟所杀,并及其子事适败露,殆为是耶。”盖景字下为小字,祥去示为羊字也。沈执其弟,一讯服罪,乃知小羊又景祥乳名也。(《涉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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