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用意其实就是想让宋雅晴看看我只穿件衬衣和外套罢了,当时我没明白,还以为他又在奚落我呢。
坐下来,宋雅卿不知和坏种嘀咕了些啥,又和其他几个嘀咕几句,没多大一会,就散了。一出门坏种就说“兄弟们,咱们今天不用去看大娘了吧,有雅晴妹子陪着就行了,咱们都各自回去吧”。
一家人都会意,出了门都奔车站去了,只剩下了我和宋雅晴两人。两个人干站着谁也不说话。我想还是我先开口吧,就问她是怎么来县城的。她说骑车子来的,车子放在了电影院旁的一个存车处了。
车站离电影院还有三里来路呢,我就陪她去取车子。走在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宋雅晴突然说“我想去你那看看,看看你得工作环境,了解一下你的工作”。
这句话把我说的一愣,眨巴眨巴眼就想明白了。知道宋雅卿肯定对她说了什么,心想转变的够快呀,没好气的说“去我那?你去干啥,咱俩算啥关系?别去,那是男人的世界,流氓的住处,你别去……”.
略一沉吟,宋雅晴喃喃的说“刚才雅卿姐说了,你们很苦,想去了解一下你的生活。她说你和怀忠哥经常下了夜班衣服都不换,就在地上铺个破棉袄睡了,是吗”?
我心的话,这事儿是被宋雅卿遇到过几回,那只不过是以前会战的时候累的实在不愿动了,坐那抽着烟就睡着了。这一顿饭的功夫,就给我说出去了,这女人嘴是够快的,就说“不是那么回事儿,那是我俩懒”。
“嗯…嗯…可能以前对你有点误会,咱们也没接触过,不太了解你,真的想了解一下你得生活、你的工作”。
“有啥好了解的,人都说远看是逃难的,近看是要饭的,仔细一看是作业的,这就是我们的真实写照”。
一句话把她逗笑了,“真是那样的话,我更得去看看了”。
这一下说起话来变得轻松多了,两人闲聊着,说着话到了电影院,取出她的车子,她就说“到了市中心了,陪我去买点毛线,我给你打件毛衣吧”。
听着宋雅卿的话,我嘴上没说心里却想,******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都老中医了少给我来这偏方。等你******打起毛衣来都明年了,但是话没说出来。心想随她吧,我推着车子往前走,她跟上来有点怯生生的伸手来挽我的胳膊。想到刚才她和人手牵手的的样子,嗓子眼就像一口吞了个死苍蝇,堵的心里都发痒难受,一抖胳膊将她甩开,两人又无语了,成了尴尬的局面。
陪着她东转西看的买好了毛线,我和她一辆车子往家赶。不能总是僵着呀,我就找话问她学习怎么样了,学校生活苦不苦了一类的话题闲扯。
一路行来,慢慢的话就说起来了,我又实在忍不住问她那小白脸是不是她对象,她沉思了一下,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见她承认了,我又上来那玩世不恭的脾性了,哈哈笑着说“哈哈,还大学生呢,啥眼光啊,咱就是要找也得找个好的呀,怎么找那么个熊包,驴粪蛋子皮光滑,中看不中用,关键时候掉链子,用你们文化人的说法那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她坐在后面,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口气有点悲伤也有点生气“好了,你还笑,还不都是你,你那时候不让我写信。一个人在外心里挺没落的,那时候他对我挺好的,他又是咱们镇上的,就这么……”
“你******傻呀,男人对女人无事献殷勤,图啥?非财即色!”
“好了,好了,事儿过去了,刚才就算结束了,以后别再提他了行吗”。
我连忙答应着“好好好”。
一路上两人又慢慢的把话说开了,其中的是非曲直也都清楚了。快到家了,她问我啥时候再回来,我说过完年初七八吧,要是初十还回不来,就又开始会战了,啥时候就又很难说了。到了路口,我自己走回家,她骑车子,一南一北分手各回各家。
作业这一行,多年来都习惯了,我编个顺口溜就是:
春上产,冬会战
夏秋两季连轴转
斗酷暑,战严寒
冒喷冒雨洒热汗
起早贪黑,转战荒原
冷馍合凉水
合下咽
为上产
白黑两班干
不是奉献也奉献
果不其然,过完年,初十又拉开了春季上产的序幕。正月十六,收到了宋雅晴寄来的包裹,是一身毛衣毛裤,还附了简短的一封信:去我嫂子家看了,得知你没回来,估计是你说的什么会战,又忙了吧。想到天冷,你能及早的穿上,我白黑赶起来的,织的不好。我现在还是个学生,没有自己的钱,花钱还是父母的,家中也不富裕,是腈纶的。将来工作了,有了钱,给你织好的。这个学期课不是很忙,有时间我去你那看看。
这次,想到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了一身毛衣毛裤,不用说也是起早贪黑赶的,我有点感动了。写封回信:
好好读你得书吧,别找家里要钱了,我每月给你50元,应该说够你用的了,在学校也能算是个富姐了,不够再找我要。
自此以后又开始了书信来往,我每月也发工资就给她寄过去50元钱。
三月,刚搬上一口井,洗井。技术员跟班上井,他是去年分来的大学生,刚提起来,干部调整到了我们队。据说是一直在队上搞资料,没上过几次井,没什么实践经验。叫鞠淑方,由于名字听起来像个女的,说话办事也是不急不慌的,我和坏种就给他取外号叫“娘们”,这也是我们后来的队长,我一个很不错的哥们。
接好管线,开始洗井,那年月井场都有土油池子,出口接水龙带。十几方水后,出口见返,我站在出口看,这时娘们也过来看。看着看着,他就站在那解腰带,要撒尿。这时,我听着出口“呼呼”的喘气声,回头看水龙带开始象巨蟒似的抖动,我撒丫子就跑,并且喊“快跑”。
我跑出两步回头看娘们还在指着我、仰着头、挺着肚子、跺着脚哈哈哈的笑着、尿着,意思是说我小胆或者是不听我吓唬。这时就听着“咻”的一声,紧接着“突突突”的声音喷起来了,这时的娘们知道害怕了,提着裤子想跑。可是他跑错了方向,一抬腿正好骑在了水龙带上。
我想喊,可是没等喊出来,就看见他和水龙带一起撅起来。只见他双手紧紧抱住水龙带的头,整个人随同水龙带撅起老高,来回甩开了。没容多想,我弯着腰,抱着脑袋往井口跑,去关闸门,并且冲水泥车高喊停泵。
一停泵,水龙带落地了,但是井中喷出的油气也使得水龙带突突乱颤、来回甩动。娘们紧紧的抱着撒不开手,就像抱着一条巨蛇在地上翻滚。我也顾不得什么违章不违章了,正面对闸门还是侧对闸门了,跑到井口迅速关掉闸门。这时候,人也都从值班房出来了,不喷了,水龙带就停住了,就见娘们裤子也掉到膝盖了,帽子也掉了,脸也煞白了,整个人滚的灰头土脸,加上喷出的油水被他滚在身上,整个人泥猴子一般。由于惊吓和用力过猛的缘故吧,躺在那起不来了,大家齐动手把他扶起来扶到一边。
工作几年了,我们从来就不把这些有文凭的放在眼里,原因是没见过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实干出来的,就知道偷懒耍滑,再就是刷嘴皮子。得机会就拿他们开心,今天这现成的材料,哪肯放过呀。
等倒腾好了,继续开泵洗井。坏种哈哈大笑着拍着说娘们的肩膀说“领导,这是干啥呀,要当明星呀,咱也不能这么干呀。这么干老百姓怎么说来?噢,说生孩子不叫生孩子,叫吓人是吧”,说着又冲大家招招手吆喝说“你们看刚才咱们技术员现场表演的这与蛇共舞怎么样,精彩吧”。
我也在旁说“可不吗,妈的没把人吓死,好歹算是没啥事。你们刚才都在值班房没看见呀,什么是与蛇共舞哇,那简直就是飞龙在天”。
见我和坏种这么说,一群人跟着起哄,围过来拍打着娘们说:是么,领导,那么精彩呀,操,可惜没看到,下回再表演的时候提前说一声啊。一家人七嘴八舌的一顿说,差点没把娘们鼻子给气歪了。自己蹲在一边不吭声,也知道和我们这帮人说不到一起。
不服书生不行呀,打了30方水,理论计算循环了一周,出口还有气,娘们不听我说,就指挥停泵,砸管线放车。我有点火了,他想跟车走,被我从车上拉下来了。我的理由是等会儿起喷了,给做个见证,别说我们不干活。
起了一天的抽油杆没啥问题,娘们就絮絮叨叨了一天,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坏种抓住了他洗井时的狼狈样,一天净拿他开玩笑、刺儿他了。我也时不时插上两句,说的娘们干瞪眼,没话说。一天无事,下班回队了。
下班回来,和坏种去了饭店,一盘辣子鸡、两碟小菜,两瓶酒,我俩喝的晕晕乎乎回来了。看到技术员办公室灯亮着,就过去看看,老远就听到二班班长孙猴子(孙志刚,因人长的瘦,都叫他孙猴子,也有叫他悟空的。)在里面吵吵,进去一看,他正在和娘们吵呢。
原来是在井上起喷了,人都跑回来了。见我进去了就说“土匪,你来的正好,白天怎么洗的井,吊没起几根就喷了,妈啦个头的”,说着一指娘们继续说“他个傻\逼学生,没上几天班,不懂,你******还不懂吗,今晚本来一晚的好活儿,挣工时呢,全给耽误了”。
本身为了洗井的事儿,白天就在井上和娘们吵吵,现在喝的晕晕乎乎的,再被孙猴子这一呛,我也火了,走到桌子旁边啪啪的拍着桌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戏弄着孙猴子说“****娘,有本事你干呀,你干了五六年了,倒是有经验,会,人家不用你呀。我说继续洗来,娘们是领导啊,咱得听领导的不是?老天爷就不让你们班赚工时,明天我们继续洗,我们起呀,气死你个王八日的,滚,老子还火着呢”。
孙猴子看我的口气没真火,有了胆量,和我吵起来了。本想借着戏弄孙猴子的机会一起戏弄一下娘们,可是坏种惟恐天下不乱,过来掐着孙猴子的脖子就是一耳光,然后抄笤帚照孙猴子就打。娘们还真没见过我俩这配合,吓得坐在那干张着嘴没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