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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谋士

东郡附近的山中,孟德与荀彧、荀攸在山路上缓行,孟德的体力很好,走了半日有余也不见丝毫疲态。不过荀攸与荀彧就没那么轻松了,他们二人自幼读书识字,未曾学过骑射之术,更不曾学习过武艺,如今长时间的在山路上行走,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走在前方的孟德欣赏着山林中的美景,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如此一来可苦了荀彧二人,本就跟不上孟德步伐的他们,没多久就被孟德甩在了后面。孟德一回头,看见荀彧、荀攸被自己远远甩在后面,知道他们已经走不动了,当下也不催促,只是冲着二人喊道:“文若、公达!依照李典他们探听的消息,顺着这条山路再走三里就可见到那座草庐了。我先走一步,你们不要心急,稍后与我汇合便是!”说完,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荀攸听完,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大口喘气,好一阵才调匀了气息,对荀彧说:“叔叔,你觉得曹孟德此人,比那袁绍如何?”

“他的眼界和心胸,都远胜袁绍。”荀彧扶着一颗树的树干,回答道。

“话虽没错,可是他手下的兵马比袁绍少了太多了。”荀攸说,“前日河北传来消息,袁绍反客为主,占据了韩馥的冀州,如今正蓄势待发,准备与公孙瓒一决雌雄呢。在我看来,这一仗公孙瓒很难取胜,只怕袁绍会尽吞其地,成为坐拥冀、青、幽、并四州的一方霸主,而曹将军如今连一州之地都未能占据,日后如何与袁绍抗衡?”

“昨夜我与主公秉烛而谈,主公对我说,不出三个月董贼必死。我问主公从何得知,主公笑而不答,但是却言之凿凿。倘若董贼果然身死,主公便可借机向朝廷请诏,以讨伐黄巾余党之名扫平兖州,取濮阳、许昌、宛城等中原富饶之地,并以此为根基进行扩张。”荀彧捻须说道,“淮南袁术、徐州陶谦,都不是能够保境安民之人,徐州以及寿春等地早晚必归主公所有,而在此之前,我们只需忍耐袁绍便可。”

“叔叔你说得轻巧,这一切计划都需要董贼之死作为契机,可是单凭主公一句话,那董贼就会人头落地?我可不信。”

“我也是将信将疑,只希望主公所言之事能成啊……”荀彧担忧地说道,“不过倘若主公真有这未卜先知的本事,你我叔侄的智略便为他所用,又有何妨?”

荀攸从地上站起,拍了拍尘土说道:“先不考虑日后了,走吧,去寻那草庐。”

等到荀彧、荀攸来到草庐时,曹操已经与程昱坐谈了许久,程昱见荀彧来到,站起身来作了一揖道:“荀文若啊荀文若,你我二人许久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糊涂啊?”

荀彧被他一问,心中疑惑,反问道:“仲德何出此言啊?”

程昱一挥袍袖,责备荀彧说:“你若是想请我相助曹公,你自己来寻我便是,何苦让曹公来这一遭?如今这东郡之中有我一同乡好友,其才能远胜你我十倍,你不让曹公去请他相助,却来我这草庐之中,岂不如同’弃宫室而就瓦砾‘一般么?”

此话说完,荀彧更加疑惑,追问道:“那人是谁?仲德兄竟如此看重?”

“你真是糊涂的很,那人便是奉孝啊!”

“奉孝?”荀彧重复了一遍,随即猛然醒悟,“哎呀!我差点忘了此人!郭嘉郭奉孝如今在东郡?事不宜迟,主公请速去寻他!”

“呃……”孟德听完了这两个文人的对答,挠了挠头说道:“我也很想去请你们说的那个人,不过你们也得等我把饭吃完吧?如今刚到午时,午后你们几位随我同去便是。”

程昱等人听后也觉得有理,便不再催促,而是随曹操返回城中。

曹操在城中找地方宴请了这新近来投的三位谋士,向程昱问清了郭嘉的所在,得知据此地不远,连马也未叫人备齐便动身去寻郭嘉。荀彧见状,一脸无奈的对程昱说:“咱们这位主公啊,还真是个急性子。我和文若为了陪主公寻你,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山路了,如今刚有机会歇息一下,你自己陪主公去拜访奉孝吧。”

一旁的荀攸也出言附和道:“没错,我和叔叔实在是走不动了……”

“你们叔侄俩,养尊处优惯了吧?”程昱嘲笑道,“也罢,我就随主公走一趟!”

程昱很天真,他从荀彧、荀攸处得知孟德上午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山路,料想孟德此时应该也有些疲劳,哪知孟德体质好得很,只是稍稍歇息,便又回复大步流星的状态。无奈之下,程昱只好加快步伐跟随。

所幸郭嘉的住处并不远,二人来到郭嘉居所的门前时,程昱只是微微气喘。孟德仔细打量着郭嘉的住处,一边对程昱说:“仲德,你先去敲门询问,我与郭嘉素不相识,如今是贸然造访,怕是他不肯开门。你以同乡友人的身份去敲门的话,他也比较容易接受吧。”

程昱点了点头,上前敲门道:“奉孝贤弟在否?程昱、程仲德前来拜访!”

他这边话音未落,屋内便传来郭嘉的声音:“仲德兄,只怕是不止你一人前来吧?”声音由远及近,话刚说完,大门正好打开,郭嘉笑吟吟的站在门口,看向曹操和程昱二人。

孟德看向开门之人,只见他身著淡蓝色布袍,一头黑发随意的挽在脑后,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几岁,很难想象荀彧和程昱竟然如此看重此人。

“这位便是东郡的太守曹孟德吧?”郭嘉对着孟德行了一礼。

孟德没有想到,郭嘉竟然早早地就料到了自己会来,连忙还了一礼,口中说道:“在下正是曹孟德,只是……先生如何知道我今日会来?“

郭嘉一边请孟德、程昱进入屋内,一边说道:“程仲德与我虽有些交情,但是他不会特意上门拜访我的。近来曹公威名日盛一日,前几日听说荀文若离开河北,前来东郡,如今那荀文若叔侄想必也投到曹公门下了吧?”

“正是,如今他们二人正在驿馆歇息,我明日会派人为他们张罗住处。”孟德回答道。

“唯一出乎我意料的就是,居然是程仲德带曹公来寒舍相邀,我还以为会是文若或者公达带曹公前来。”郭嘉说道。

曹操听后很吃惊,郭嘉这几句话看似轻描淡写,但其才华与智谋却显露无疑,沉思片刻,对着郭嘉一揖到地说道:“我曹孟德无德无能,唯有一身虚名而已,若得先生相助,必当以师长之礼相待!”

“万万不可!”郭嘉听后断然说道:“曹公如今以‘除贼匡义’而闻名于中原,万万不可自降身份,若是对我谦恭有礼,那么曹公手下的其他文臣武将必有怨言。”

“先生此言……是同意助我曹某了?”孟德面露喜色说道。

“承蒙曹公不弃,郭嘉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只是‘师礼’一事,莫要再提!在下年纪尚浅,虽有薄名,却不足以担当大任,日后能在主公帐下做一参军足矣!“

一旁的程昱见状,也出言说道:”奉孝此言有理!主公如今已有根基,欲成霸业则必当以霸道驭人、以霸道治军,且不可自降身份!“

“既然如此……”孟德一挥袍袖说道,“仲德!奉孝!”

“属下在!”二人齐声应道。

“随我回城!”

“是!”

…………

当晚,曹操并未回府居住,而是在驿馆为自己的四位谋士设宴接风。夏侯惇和曹仁等武将也在席间,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不到半个时辰,这帮武将就把荀彧叔侄和程昱给灌倒了……

孟德酒量不差,但是实在没法和这帮大老粗拼酒,此时酒意已然涌上,抬眼看去,曹仁和夏侯惇正光着膀子摔跤呢,一旁的夏侯渊、李典、乐进还连身叫好。孟德瞬间感觉自己颜面尽失,还好那几个新来的谋士都喝醉了,不然……咦?孟德忽然发现左侧酒席有一人未倒,仔细看去,竟然是郭嘉!孟德大感讶异,这个青年看上去瘦弱得很啊,酒量居然这么逆天么?夏侯惇都开始耍酒疯了,他郭嘉居然脸都不红!

孟德踉踉跄跄的走到郭嘉旁边,搂着郭嘉的肩膀问道:“奉孝啊,你这酒量怎么练的?”

“主公误会了,我并无酒量。”郭嘉微笑道。

“那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有醉意?”孟德追问。

“因为我根本就没喝,夏侯将军他们来敬我酒,我都拒绝了。”

“他们劝人喝酒的功夫可是厉害得很,你居然一口都没喝?!”孟德有些难以相信。

“主公,这酒无论别人怎么劝,最后都是要您自己把他喝下去的,您如果认定主意不想喝的话,为什么要受他们的左右?几句话就能改变您的心意的话,您又如何统领三军将士?”郭嘉带有深意的说,“只要是正确的事,就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和非议,主公应当为了您的霸业而活着,而不是为了别人的评价活着!”

孟德听完这话,酒也醒了三分,沉思一阵对郭嘉说道:“奉孝啊,我原以为你只是有智谋与见识而已,没想到你这劝谏的话术也很高明嘛。”

郭嘉丝毫不露得意之色,对曹操颔首笑道:“在下只是将想法用主公喜欢听的方式讲述了一遍而已,谈不上话术。”

“嘿嘿……”孟德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笑道:“你说得对!我应该为我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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