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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五、城里娃变了孩子王

唐文学在刘蕾爸爸的帮助下已经成了刘家沟小学的一名代课教师。刘蕾父亲之所以帮他,一是身为地委副书记、行署副专员唐年生的唯一没有参加工作的小儿子,既不愿意靠父亲照顾,而又想自食其力,重要的是连续两年高考落榜但仍然有志继续第三次高考。

唐文学的举动让刘蕾也说不出多么的喜欢,她真的非常看好这样的年轻人。开学后自己去上学了,她希望唐文学能够住进自己的家,一是有妈妈帮洗衣服做饭,二是有比较好的学习环境,当然还有一点点小私心,就是他在父母亲的眼皮底下不可能再去爱别的女孩子了。

那时的代课教师待遇分两种,一是每个月有2块钱的补助,二是每天大队记7—8分的工分,年终的时候按照分值分配粮食和现金。按刘家沟多年的生产情况来看,大集体生产队和大队也没有什么企业,全靠农民种一点粮食,还要完成国家定购粮,所以一年下来加上20多块钱的工资,大概也就是100块钱左右。100元在那个时期完全可以养活一个人甚至2个人。唐文学没有什么负担,自然这样的待遇已经让他感到满足。

刘家沟是西梁县偏远的山区,900年前,为了躲避战乱,来自中原一带的流民来到了这个峰峦叠嶂、草木茂密、荒无人烟的山旮旯,用自己勤劳双手换来自由生活,他们在那里造田建房,娶妻生子,衍生了一代一代血脉,由于大部分落户于此的人为刘姓,所以取地名为刘家沟。

刘家沟两面环山,村中有一条河叫东阳河,据说该河的水源头在外省的雷公山脉,河流途经两个省20多个县,到刘家沟已经整整有800公里的水路,清澈见底的河水缓缓从村东流向村西,一到夏天,村里的许多男孩子就拿上鱼网、棍子,再拿上一个圆桶形状、用山里的竹子编织的鱼篓捆在腰上,几个小孩打赤膊,穿短裤拿着棍子拼命在河里、河边的草丛中、大石头下面把鱼赶出来,然后用手捉,用网捞,由于河水太清,只有一些手指头大小的小鱼子,有时候一天能够捞上2.3斤。如果到山洪暴发时,下游西梁水库涨水上来了,东阳河的水也是浑的,这个时候再去打鱼还真的有一些2.3斤甚至3.5斤的大鱼游上来,运气好时一天也能打上10来斤。当地的人们把小鱼子晒成干变成小鱼干子,可以在有客人的时候用辣椒炒,或者用酸菜蒸鱼干子,也可以用油炸,总之,有好多种做法。那种味道真的很好很好。大的鱼他们就把它切成一块一块的晒起来,吃法比小鱼干还多,既可用米粉拌起来蒸来吃,也可以在新鲜的时候打汤喝。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的生活都困难,难得打一些鱼,要么留下来家里来客人了拿出来吃,要么把鱼干拿到集市上去卖,1斤鱼干可以卖5毛钱,可以换10多斤盐呢。家里小孩多的光靠打鱼还能解决一些零用钱。这也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缘故了。

刘家沟即使有一条用之不竭的东阳河,但是贫穷落后的面貌仍然没有得到改变。

农村唯一不用出钱的是取之不尽的水、烧不尽的柴,还有那青山绿水的无限风光。唯一有生机的是村中央那所有几百人的学校,每天书声琅琅、歌声嘹亮。再也没有几年“教育要改革,学生闹革命”的样子了。如今,学生们至少能够正儿八经地上课了。

刘家沟小学有5个班,400多名学生,老师6个,其中正式老师才1名,民办教师有3名,都是本村人,2名代课教师中还有1名是大队书记刘来贵的小侄女。6个老师相互间是你上语文我上数学,你教体育我教美术,反正一天上午3节课下午2节课,几个老师一起把课程分配完就可以。当然作为代课教师的唐文学因为的新老师,他比其他老师还是多了几节课。他除了教三年级的语文、体育,还担任了4.5年级的音乐课,2年级的数学,一个星期28节课,他有22节课,午饭有2个小时的时间,他必须争分夺秒去改作业,早上起来要备课,所以一天下来他几乎只有在下午放学后和晚上才能安安心心地复习。

几乎每天下午放学后,唐文学就来到东阳河边,坐在用草叠着的石头,认真复习,已经一个月了,他仅仅把历史资料复习了一遍。他每天都掰着手指头计算高考的天数,他还是选择报考文科,因为语文、地理、历史他还是有比较好的基础,所以他必须所需要考试的政治、语文、数学、历史、地理好好地复习一遍以上,那个反对崇洋媚外的时代,英语老师奇缺,也没有多少人知道ABCD,英语只是作为参考,不计入高考成绩。

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载入历史重要时刻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于1978年12月顺利召开,1979年中国大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农村改革已全面展开,农村生产责任制全面进行,一时间,中国人民喜笑颜开。

我们改革开放就是从农村开始的吧。当时小岗村的农村土地承包制,打破集体生产。然后其他才慢慢开始改的。中国农村改革发轫于农业改革。它首先从改变农村的基本经营制度入手,在推行“包产到户”和“包干到户”等责任制形式的基础上,逐步形成了家庭承包经营制度,这是农村改革初期的核心内容。

刘家沟村也已经开始酝酿土地承包制,这不能接受的是大队党支部书记刘来贵,然而,不管如何,农村家庭联产承包制改革像星星之火,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从局部地区扩展至全国所有省份。刘家沟人行动起来了,虽然,唐文学不是刘家沟的农业户口,但他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对这里的一切都有深厚感情。在刘来贵书记面对这种不能理解的政策之时,他又不敢强烈反对的情况下,老书记和公社刘正远商量,决定让唐文学回去一趟,去问问他当地委副书记的爸爸唐年生,这个农村生产责任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该如何搞?唐文学接受了村里两位德高望重前辈的派遣,就回到了地区自己的家,并且很快搞清楚了这是全国范围内的一场伟大、深远的改革,是党中央国务院确立的中国农村一项最基本的生产经营制度。各地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以家庭承包经营制度的改革。

唐文学从广播、报纸里面也听到、看到这个改革已经成为中国农村的伟大变革,是大势所趋。他决定尽快回刘家沟向村里的两位老前辈汇报。不过,他想了想,明天才有去阳分的班车,还不如去地区卫生学校看看正在这里读书的刘蕾,虽然他们分开也不过3个月,而且每个星期还有书信来往,要是回来了不去看她,到时候让她知道了可不好。

唐文学在家里和妈妈聊了最近在刘家沟工作和生活的情况。他明显地感觉到妈妈心情好很多,在公安局工作的二哥有了一个儿子,现在放在家里由妈妈带着,有了小孙子的陪伴,她比以前显得更年轻了一些。妈妈对他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们的确不放心,可是你自己有这样的理想我们做父母的不好阻拦你,只要你自己喜欢,我们都依你,但是一切都得靠你自己,还有几个月你就高考了,你要努力。考得上也好,考不上也没关系,明年你就不能再在农村呆了,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稳定的生活了,这是我和你爸爸的想法。唐文学对妈妈说,他现在一切很好,请父母亲放心。他表示一定努力争取明年考上大学。母子俩唠唠叨叨了几个小时,唐文学一看挂在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5点了,他知道学校一般的5点半放学,他必须在放学之前赶到卫校见刘蕾。

坐上5路公共汽车,坐了6站就到了卫校大门口。他在门卫室登记了进了校园,找到了刘蕾所在的护理88级(2)班,站在门口那棵杨柳树下面看着陆陆续续从教室出来的女学生。扎着马尾辫、身着粉红色连衣裙、脚穿白色运动鞋的刘蕾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搂着手臂说说笑笑出来,唐文学马上走了几步拦住了他们两个人的去路,刘蕾他们被突然堵住的去路“哎哟”一声,她们猛地抬起头,唐文学象一个傻瓜似的,对着她们笑嘻嘻的,刘蕾一看眼前的唐文学,刷的一下满脸通红,她忙着对一脸怒气的同学介绍“文文,这是我同学,唐文学。”接着又对唐文学介绍“这是我同学姜丽文”。

唐文学很有风度地,眼睛对着姜丽文“对不起,吓着你们了。”

姜丽文看着满脸通红的刘蕾,明白了他们不寻常的关系,也笑着对他说“没关系。”于是,对刘蕾说“你们聊,我先回宿舍了。”一溜烟似的往宿舍跑去,剩下唐文学和刘蕾两个人站在原地。

刘蕾走上去用手指用力地在拧了一下唐文学的手臂,唐文学“哎哟”了一声,并笑着对他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回来干嘛?”

唐文学很认真地对她说了这次回来的目的。随后也不忘补充了一句“想你了,所以回来看你。走,我请你吃饭去”。两个人并排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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