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地,多水多雾。说到江南的水便不得不提江南的湖泊。而说到江南的湖泊第一个让人想到的便一定是西湖。但在离杭州不远的扬州一样有一弯湖名叫瘦西湖。虽然没有西湖的大气。但瘦西湖优美的景色也曾让无数的文人骚客流连忘返,痴痴怀念。
傍晚的瘦西湖之滨,游玩的文人骚客少了许多。或许是因为今日天气阴沉的缘故。在离瘦西湖不远之处,有一座叫千帆院的别院。别院的建造完全是按照江南的风格。院内花草满园,假山矗立,溪流潺潺,曲径通幽,美不胜收。
此刻,在这座精美别院中。弘时正一本正经地看着一个坐在他对面的女子。这个女子肚子有些凸起,显然是已经有了身孕。
“想不到大悲寺一别,姑娘居然有了这般大的变化。不仅人越发地漂亮了,而且还成了我皇家的人”话刚说出口,弘时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王盈头上的妇人簪,他忙接口道“啊!看我这记性,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庄王妃了,恕罪,恕罪。”
莫名其妙被人绑架的那一刻,王盈虽然表面坚强,但心里却是极害怕的。毕竟现在的她不是自己一个人。被绑架的这十几天,一行人虽然一直在赶路,但她却被照顾得很好。不仅有专门的女婢伺候起居吃穿,就连乘坐的马车也是用极厚的波斯毛毯铺就,坐在里面没有一丝颠簸的感觉。而且这么多天了,那些人似乎完全没有要伤害她的打算。这样的情形让他的心稍稍的安定了一些。但接着她便想到了另一种情况。这些人绑她的真正目的只怕是为了对付王爷。一念及此,心中的担忧又一次升起。
直到今天,她在江南西湖旁的这座别院中见到了弘时。她才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我也没想到三阿哥居然有闲情逸致来游江南,而且还带上了我。”对于弘时的用意,心中有些许明了的王盈,不由得讥讽道。
对于王盈的话,弘时没有在意,只是哈哈一笑道:“我本不愿如此的。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这么办,我也没有办法,还望王妃担待一二。王妃放心,只要我那十六叔配合,我是决计不会伤害你的。毕竟现在你的身体里还有着另一个生命。”弘时看着王盈微微凸起的肚子别有深意地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看着弘时那别有深意的一眼,王盈一脸警觉地问道。
弘时刚想说话,门外却传出了敲门的声音。弘时眉头微皱,有着一丝不耐地问道:“什么事?”
门外之人答道:“那边出了些特殊情况。”
弘时闻言立即转身走出了房间。门外站着的人是弘时三大护卫之一的图临。看着弘时走出门,图临低声附耳对弘时说道:“主子爷,庄亲王一到江南便不管青红皂白地将江苏巡抚苏清颜和臬台张庆虎捉拿并严刑逼供。那两人经不住刑讯将您给招出来了。”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弘时心一沉。“王妃被绑,看来我那十六叔是真着急了呢。本来还想让他煎熬两天再谈,想不到他倒是等不及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见一见他吧。通知佟贵和福裕安,准备出发。”
“殿下,用王妃换二百万两白银,王爷会同意么?”图临有些心理没底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于结果,但愿不要太坏吧。”
扬州府衙。
夜,悄然而至。没有星星的夜空,一弯昏黄的玄月孤单地挂在夜空上,甚是寂寥。昏黄的月色下,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晚上的扬州府灯火通明,每个人都一脸警觉地保持着高度警备。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桌椅都是上好的红檀木制成的精品。茶是是极品的雨前西湖龙井。偌大的大厅内,允禄和弘时相对而坐。
看着坐在他面前一脸淡笑的弘时,允禄心中百般情绪翻涌,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同为爱新觉罗的子孙,而且他还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大清国的三皇子。这种种的原因令得允禄对弘时都有些亲近之意。但一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在他手里生死不明。允禄心中一紧,冷言开口道:“三阿哥,我想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需要我多费口舌了吧。”
弘时微微一笑道:“十六叔说的不错,私盐案什么的确实没有必要再提及。今天我也只是来跟十六叔谈交换的。”
“交换?交换什么?”因为弘时的话,允禄似乎猜到了什么。
“庄王妃在我的别院呆了几日总说无聊,还一直说想见十六叔呢。”弘时不经意地说道。
听了弘时的话,允禄双目紧缩,身体很明显地抖了一下。他努力地平息着心中的怒气,咬牙问道:“你想要交换什么?”
弘时端起雪白得没有任何一丝瑕疵的茶杯抿了一口道:“刑部查封的两百万两白银。”
“两百万两白银?那些银子不是都已经入了国库了么?”允禄道。
听了允禄的话,弘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案子没有查完,银子怎么可能会入了国库。”
“难道说……”允禄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错,现在那两百万两银子被刑部封存在了江南织造府。”弘时先一步将允禄想到而没有说出口的话给说了出来。
“即便如此,这些银子只怕皇上已经知道了吧。”允禄冷静地道。
弘时没有否认,只是淡笑着道:“我相信十六叔有这个能力将那笔钱拿出来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看着弘时脸上笃定的神情,允禄有些疑惑地问道。
“因为十六叔深得皇阿玛的信任,区区二百万两银子我想皇阿玛不会太为难十六叔。”弘时道。
“你容我想想。”允禄心中挣扎着道。
“呵呵,但愿不要太久。”弘时道。
深夜子时,江南织造府银库。
银库乃官银存放之地,一向便是守卫森严,保护周密。江南织造府的银库自然也不例外。除了银库周围的两队巡逻兵,银库的前门更是站了十六个守卫,而这还不是全部。更甚的是进入库房的十重精铁所制重达五百斤的铁门和每道铁门上的五把钥匙不同的锁。可以说,这库房除了允许进去的人,其他人即便有飞天的本事只怕也冲不进去。而现在因为私盐案的二百万两脏银封存于此,守卫更是森严了。可以感觉到暗处似乎还有刑部的人蹲守。
可即便如此森严的守卫,图临,佟贵和福裕安三人却还是依然神不知鬼不觉如鬼魅一般地站在了江南织造府银库的屋顶之上,而且还没有惊动任何哪怕是暗处的守卫。
“大哥,你确定是这一间吗?”佟贵站在图临和福裕安的身后,抬头看了一眼静谧的四周,用极细小的声音问道。虽然三人以高超的身法,有惊无险地避过了所有守卫的耳目,但此刻他们依旧是站在刀刃之上。只要一些细微的响动,三人铁定会被人发现。到那时即便三人武艺再如何的高超只怕也会被守卫兵将的箭射成刺猬。所以即便以三人经历了几番生死的经历却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紧张。
图临抬头目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若那个库房先生说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一间了,动手吧。”三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三人小心翼翼,没有任何声响地将银库房顶的青瓦搬开之后,图临看了一眼漆黑的银库。虽然早便知道什么也看不到,但心里却打起了鼓。毕竟这件事情干系甚大,假如有那么一丝的差错,他们三人便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心里不紧张,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但是这一刻,他们却没有了任何的退路。毕竟自家主子爷现在的处境已经极危险了。一念及此,图临不再迟疑,“走吧。”说着便委身一跃跳进了一片黑暗的库房之中。身后的佟贵和福裕安看着一跃而下的图临,也没有任何迟疑地跟着跳了下去。
三人落地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这让紧张的三人不由得微微舒了口气。可但三人才站稳脚跟,银库的灯却在一瞬间尽皆亮了起来。突然出现的亮光令得三人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当三人的眼睛慢慢适应突然出现的亮光时。他们便看到了站在他们对面,手里拿着火折子的后海,眼神不由得一缩。
将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后海慢慢地将手上的火折子熄灭放到一旁,不疾不徐地走到一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说道:“看来上次劫走王妃的果然是你们三个。这么多年不见,你们三个的武功倒是进步了许多。”
站在后海对面的三人,压根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遇见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三人开口齐声唤道:“统领大人!”可一想到如今四人的身份,三人不由得对视一眼,苦笑了一声。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还没有忘记我这个统领。既然如此,那我便敞开天窗说亮话了。”后海看着依旧安静站在原地的三人接着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案子已然真相大白了。你们此刻即便偷走了这二百万两银子也不一定能留得住。何况现在你们连这二百万两的银子也偷不走了。说吧,王妃在哪儿?”
三人看着质问他们的后海,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毕竟是他们曾经的老大,大内影卫的统领。即便四人现在都已经不再隶属于哪个部门。可四人之间的情意却依旧还在。想起曾经的日子,三人都不禁叹息了一声。十八岁进大内成为了光鲜的御林军中的一员。二十岁因武艺拔尖被调进大内影卫专供皇帝差遣,成为了天子近臣。那时候的他们在别人眼中能力卓越,高不可攀。那时候的他们的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直到遇见了他,后海,只听命于皇帝一人的大内影卫的统领。是这个人教给了他们高深的武功,做人的道理和其他很多。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亦师亦父。这个人对于他们又太多的回忆和敬重。这个人是他们认为的生命中重要的人。可这一刻当他们真正面对着他时,他们的心里却充满了挣扎。到底是背叛三阿哥说出王妃的下落,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