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间，无数念头转过唐言的脑海，他脸色依旧不变，只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踌躇。
“我当时……”唐言一副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唐飞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有出言催促，只是病房里的气氛，似突然紧张了一分。
唐言沉默了半晌，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终于低声说道：“我，找到了通往天台的楼梯，走上去时发现有扇门开着，我就上到天台了，然后在那里待了一会。”
说罢，他抬高声音继续道：“我在那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我哭了一会，上面空气很好，我觉得餐厅里有些闷。”唐言尽量维持自己声音的平稳，却掩盖不住脸上显出的悲伤。
曹瑞和小张脸色显得有些尴尬，曹瑞更是坐立不安起来。
唐言沉默。
“然后呢？”唐飞像是没看到唐言脸上的表情，继续问道。
“我在上面待了一会，后来就下来了，去厕所里面洗了把脸，然后刚走出厕所，就遇到了瑞瑞。”唐言说道。
曹瑞赶快接话道：“对对，是的唐叔，我当时等唐言等的都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就出来找他，刚一过那个走廊的转角，就撞见了唐言。”
“对了，”唐言突然抬头，看着唐飞道：“当时那个光头就跟在我后面，曹瑞也看见他了，不过他根本看都没看我们两个一眼，就从我俩身边走了过去。”
唐言看向曹瑞，像是要寻求帮助，问道：“对吧，瑞瑞。”
“嗯嗯。”曹瑞连连点头，又补充道：“我当时看那死光头，就知道他不是好人，没想到会干出这种事来。”
“我清楚了。谢谢你，唐言。”唐飞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关于姚烈当时模样的问题后，就带着小张推门走了出去。
临走前，小张转过头，冲唐言和曹瑞抱歉的笑了笑。唐言没有说话，曹瑞则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
病房重新安静了下来，曹瑞看向唐言，刚欲说些什么，唐言就先一步道：“瑞瑞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你手机在唐叔那里，有什么事情就叫护士来找我，她们现在都跟我挺熟的。”曹瑞痛快回道，又拍了拍唐言的肩膀，说道：“汤圆你当时表现的很棒，就像英雄一样，挺帅的！”
唐言苦笑了一下，只是摆了摆手，曹瑞也不介意，笑嘻嘻地开门准备离开病房。
“啊，顺带把灯关了。”唐言指着墙上的开关说道。
“好。”
等曹瑞走后，唐言又重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细细回忆起刚才问询的每一个回答是否妥当，还有细节等等，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夜幕已深，病房里黑暗一片，只有靠近窗台的地方，被外面传来的朦胧光线微微照亮了一丝。
仙人掌依然干瘪着，不复早上的生机勃勃。
半晌，一个声音响起，带着自嘲。
“英雄……么……”
……
快十一点了，正是医院换晚班的时候，走廊天花板上的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惨白的灯光照亮了走廊上的病床。
每张病床上，都是躺着最近两天办理住院手续，却因为住院部已几乎人满为患，无奈之下住到走廊的一些患者。
护士站的柜台后面，一个长相有几分秀美的小护士，张嘴打了一个哈欠。
旁边的护士长听到后有些忍俊不禁，笑道：“小彭你早上没睡好吗，怎么还打哈欠？”
“哎呦喂，护士长你是不知道，我哥他也是空中餐厅那些人当中的一个，我这白天照顾他，晚上要照顾病人，别提了哦！”小彭抱怨道。
“哈哈，那你是挺不容易的。”护士长摇摇头说道，一脸同情。
护士长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挨着护士站走廊另一端，最尽头的灯，快速闪灭了几下。
接着，挨着这盏灯的另一盏灯，也开始闪灭不停。
这两盏灯很快又恢复了稳定的亮光，继续照耀在走廊的地板上。
“咦？电压不稳？还是这灯要坏了？”小彭惊讶说道。
护士长摇摇头，淡淡说了一句“备注一下，之后让其它人解决。”
小彭点点头。
这两人却没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似披着一身黑斗篷，正站在那两盏灯下。
两粒红光从黑斗篷的下方闪亮而出。如同黑影的眼睛。披着黑斗篷的黑影似被黑色的雾霭弥漫了身体，遮盖住了它的面容。
黑影抬起手臂，冲天花板上挂着灯轻轻一指，一道隐形的波动从手上扩散而出，笼罩住了那些LED灯。它随即再向前走去。
挂在天花板上的LED灯再没有在它经过时闪亮了，黑影的脚如悬浮在空中，它飘过走廊，很快就来到了护士站旁。
护士站里站着的几个女护士，像是都没有看到黑影一样，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黑影的红点扫了一圈护士站，红点下的某处发出“咔咔咔”的笑声。
一层波纹如震荡开来的水波，从它的身上传开。黑影和女护士们，似处在截然不同的世界中一般。
黑影转头飘开，继续顺着这条走廊向前行去。
它头上两点红光四处查看着，似在寻找着什么。
“好多受到损伤的神魂。真有意思，我要找的人，你到底在哪里呢？”黑影低语着，嘶哑的声音刺耳无比，如木屑的摩擦。
它赫然就是当时在唐飞他们身后出现过的黑影！
“算了，这样找不是办法，先夺舍一具肉身，这才方便寻人，这样太慢了。”黑影咕哝道。
它转了个身，看向四周的病房，似能穿过墙壁看到里面的人。
“嗯，这个肉身不错，而且性情十分暴戾，正适合我，哈哈哈！”黑影盯着一间病房看着，大笑起来。
它朝所看的那间病房缓慢地飘了过去，如幽灵一般渗透进墙壁，消失不见了。
……
“嗯？”静默无声的病房里，躺在床上的唐言，突然睁目望向病房的门。
“这个世界，居然也有邪灵？”唐言眉头微微一皱，低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