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熙阳温暖如初,桃园内处处弥漫着花香,笙歌早已停息,苏祁墨的一首《木兰词》传遍了整个诗会,每个人都仔细聆听着这首千古绝句,细细研读下来,才猛然发现这竟然是一首绝世好诗,今日在座的所有人所作之诗竟都比不上!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这首《木兰词》竟是出自苏祁墨之口!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随着诗词流露而出的哀怨凄婉,屈曲缠绵,人们的脑海中仿佛涌现一幅薄情男子抛弃女子的画面,令人不禁为之流涕,也令人感到世事无常。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句又将人从抛弃的片段拽回了初恋的美好,不禁让人感叹人心之所变,一段感情,如果在人的心里分量足够重的话,那么无论他以后经历了哪些变故,初见的一刹那,永远是清晰难以忘怀的。无形中,这句话勾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回忆,当初的自己,是否也曾具有初心,对她许诺要娶她为妻,最后却未实现,要是可以,多么想回到当初那个时候啊。
短短的七个字,道尽多少悲凉,诉说了多少往事。这样的佳句,堪称千古绝唱。
霎时间桃园内愁容不断,叹息不止,人们心目中那个埋藏已久的姑娘的身影竟然再次浮现眼前,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关于当初那份美好真挚的感情所散发出的光芒。
但也有少许人将苏祁墨自己与这首诗联系在一起,若要是其他人作出此诗倒也无事,但偏偏是苏祁墨作出了此诗,这首诗所要表达的意思自然也是不言而喻。李思妙原与苏祁墨有婚约在身,而如今李思妙却不顾婚约,抛弃了苏祁墨与陆家二少爷陆彪搞在了一起,苏祁墨吟出这首诗,不正是在表达自己的愁苦之情,诉说自己的亲身经历吗?
如此一来,在座的少许人都开始同情起了苏祁墨这位惨遭他人抛弃却依旧初心不改的痴情男子,痛恨起了抛弃苏祁墨的那位李家三小姐李思妙。李家大少爷李鹤也从中读出了这层意思,脸色霎时间变的不怎么好看,他一边惊叹世间竟有如此佳句,如此痴情男子,一边又感觉有愧于苏祁墨,毕竟是自家妹妹毁约在前,说什么都是说不过去的。
想着,李鹤还转过头去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李思妙也在惊叹于苏祁墨的这首《木兰词》,从小精通诗词的她也从中读出了那么一丝意味,心里不由的升起那么一丝愧疚感,但是面对着自家各个责备的眼神,自己的大小姐心气却又犯了,竟高傲的抬起头来回瞪了回去。
苏祁墨的一首《木兰词》折服了所有人,毫无疑问,众人心中的第一估计已经早有定夺,不管这首诗词究竟是不是苏祁墨亲手所创,但今日他出自苏祁墨之口,你说是别人所创,也得拿出证据,不然的话你凭什么说这不是别人创的?
在座的所有人只知道,如果今日没有人出来证明苏祁墨这首词是他人所创,那么苏祁墨必定将和他的《木兰词》名扬临安,风头将盖过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他苏祁墨将成为临安城百姓们心中对爱情坚贞不渝的痴情男子,而她李思妙则会受到众人的唾弃,直至抬不起头!李家的名声估计也会在那么一瞬间在临安城降至零点。
李家大少爷李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虽然他李鹤近几年都把时间花在了读书上面,家族生意的事情都是由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一手操办的,但是天资聪慧的他也不可能看不出今日这首《木兰词》给李家带来的影响,身为李家长子,他必须做点什么。
然而还未等李鹤起身说话,当众人还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中时,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在诗会上响起:
“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这苏祁墨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这首绝妙诗词也是他从他人那里抄来的罢了!他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怎么可能写出如此佳句!”
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打破了所有的人回忆,每个人都是猛的一醒,不由的怀疑起了这首诗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苏祁墨所创,其实之前早有人有所怀疑,按理说苏祁墨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怎么可能写出如此佳句?就算他有真实经历,但其中所欠缺的文学功底却是无法弥补的,这其中也定有猫腻。
众人心中虽然心生怀疑,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问苏祁墨,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手中没有任何证据,说了等于白说。然而直至这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这就像为诗会上众人的质问打开了一个缺口,无数的质问声与疑惑犹如洪水决堤般涌了出来:
“是啊,是啊,这苏祁墨怎么可能写出如此千古佳句,这等诗词所要的文学功底可不是一年二年就可以追回来的,我看就算苏祁墨再寒窗苦读个几十年都写不出吧!”
“没错,他肯定是托人抄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佳句,居然连李家少爷李鹤的风头都盖过了!我才不信呢!”
“哼,我早说苏祁墨这首诗来的蹊跷,我看他只不过是为了博取我们的同情罢了,就他这个败家子还谈什么痴情男子,说不定这首词是出自他苏家的那个有才之人之手吧!”
端坐于主席的杨言正摸着自己的白须,双目紧闭,无视了耳边吵杂了议论声,片刻过后,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竟幽幽的叹了口气,睁开双眼,眼睛中闪烁着对过去美好记忆的怀念,苏祁墨的哪一首《木兰词》似乎也牵动了杨言正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
令杨言正吃惊的是苏祁墨居然会吟出如此上等佳句,这等诗词就算是杨言正自己也明白,自己是绝对作不出来的。那么面前的苏祁墨到底是不是那首诗的作者?如果不是,这首诗的真正主人到底在哪?杨言正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写出这首诗的那个人到底在哪,他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写出这样的诗词。
杨言正顺着刚刚那个不和谐的声音望去,却发现竟是陆家的位置所发出的,当下,杨言正为了还苏祁墨一个清白也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的好奇,便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向着陆彪问道:“陆家公子,你说这首诗词并非苏家少爷所作,你手中可否有所证据?不然你就是在诬陷他人清白,你可要想好了!”
陆彪似乎早已聊到了会有人这样问他,陆彪缓缓而立,向着杨言正行了个礼,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瞟了苏祁墨一眼,后者倒也淡定,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置身事外,一点也不担心接下来陆彪所说之事。陆彪暗露冷笑,心里想道,苏祁墨,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杨公,这苏祁墨是临安城内有名的不学无术之徒,像这等佳句上品又岂是他作的出来的?但我知道凡是皆以证据为主,今日我也把能够证明苏祁墨那首诗词是他人所作的证据给带来了,诸位看后便会明白陆某的话句句属实!”
话落,陆彪唤来一个陆家小厮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个小厮点头答应这下去了,陆彪叫众人稍等一会,众人也只好耐心等待。坐在陆彪一旁的陆家大少爷陆贾暗下给自己的弟弟使眼神,质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很显然这件事是陆彪暗地下私自安排的,陆家根本不知情。
片刻之后,三四个陆家小厮押着一个五花大绑嘴被堵住的人上来了,小厮将他押在了主席台前,众人皱着眉头打量了那人几眼,只见这人长相猥琐,一双贼溜溜的演讲四处乱转,虽身着长衫,倒没一点读书人该有的风范。众人思索了片刻,并未从自己的记忆中发现关于此人的记忆,不免的都疑惑起了这人到底是谁,与今日之事又有何关系。
“陆家公子,你说的证据便是此人吗?”杨言正皱着眉头问道。
“回杨公,正是此人,此人名叫李甫研,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子!前几日来到临安城,去日被苏祁墨这厮邀到了苏府做客,苏祁墨便趁机以高金购买了他的好几首诗词佳句,如果陆某没有猜错的话,这首人生若只如初见便是李甫研所创!”
陆彪现在十分的得意,他以为自己再一次不费吹灰之力的打败了苏祁墨,使苏祁墨彻底的身败名裂了,只不过陆彪将一切想的太过简单了,他也注定斗不过苏祁墨。
陆彪的话确实在诗会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人,令人吃惊的是苏祁墨依旧悠然自得,脸上毫无紧张感,当陆彪将整件事抖出来之后,苏祁墨的脸上反倒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李甫研啊,原来是他啊,我说苏祁墨怎么可能如此厉害,要是长安第一才子就不奇怪了,不过这李甫研还真是够没品的,身为一个读书人竟然沦为与商人为伍,还出售自己的诗词,还真是人心不古啊”
“就是啊,前几天我去长安还特地打听过他呢,要是他作的这受诗我就不怀疑了,啧啧,真是不愧于长安第一才子的头衔啊,我看啊,这首诗词要是又传了出去,李甫研肯定会名震江南的!”
“我看不一定,谁叫他李甫研竟然和苏祁墨这等货色走在了一起,临安文坛到底肯不肯接纳他估计都够呛,诗词写的好又怎么样?关键是看人品!”
“一派胡言!”一声大喝声从一头响起,众人都吓了一跳,众人顺着声音望去才发现是李家大少爷李鹤,此时的李鹤已经一改之前温文尔雅的样子,而是换上了一幅极其愤怒的模样,他对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怒吼道:“长安第一才子在下有幸结交过,李公子不仅相貌英俊,文采斐然,品行端正,家室显赫,他又岂会做出卖诗这等侮辱文学之事?难道堂堂长安第一才子就长这样?你等不要在此诬陷他人,眼前的这人根本就不是长安第一才子李甫研,陆彪根本就是在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