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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起航

白云似锦簇,铺天盖地,一目难穷;千丘复万壑,纵横绵延,千里万里。

云陵,乃边荒之人的称谓,取白云在天,丘陵在下之意。

说是丘陵,却是一片狰狞突兀的奇诡之地。

凸出地表的包体,尽皆不高,其上遍布一种云竹,连成竹海,青脆欲滴。竹海喷云吐雾,并于上方凝结,成了遮天的云幕,其白若洗。

凹陷之所,有如天崩地裂,落成那恶魔深渊,鬼气森森!

整片云陵,就在云幕之下的竹海与恶渊之间铺开,连向那未知的深处!

燕凌云和独孤伊人二人走出原始莽荒的密林,来到这云陵边,天光正浓。

金黄色的阳光洒满洁白的云幕,折射下炫烂多彩的光线,耀得那片片竹海,如同绿玉装成,沌澈无暇,耀得那蛛丝网道般的恶渊,现出了凛冽的黑水。

独孤伊人取出一份有些陈旧的图纸,对照了一下地形,眉头微皱地道:“我这原图上记载了三条路径,眼前这一道深渊,正是其中的一条,却是水路。你过来看看,你原先的藏图记载的是哪一条。”

燕凌云闻言趋前,对着图纸打量了一番,指着一处道:“是这中间的一条。”

独孤伊人眉头皱得更紧:“这条被他们守住了,不可取;绕道第三条,时间只怕来不及。我们就走眼前这条深渊吧,只是我讨厌水路!”

“为何?”燕凌云奇道。

“不该你问!还不去伐竹,做个竹筏,最好宽大一些。”独孤伊人冷声道。

燕凌云苦笑一声,也不以为意,跑到云陵之中,一顿砰砰作响,砍倒了二十几根海碗粗的云竹。之后去枝留杆,挖洞,拦腰与两头以细竹杆串联。

一杯热茶的功夫,他便双手高举着一条两米宽、七八米长的竹筏奔了回来。

独孤伊人看见竹筏的个头,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放到深渊中去。”

燕凌云举着竹筏走到深渊边一看,离那黑漆漆的水面怕有百米之高,迟疑地道:“我虽然做得坚实,但竹筏这么扔下去,仍难免散架。”

“你怎么这么笨,直着扎下去不就行了。”

燕凌云黑脸一红,嘿嘿傻笑几声,依言照做,将尖细的一头朝下,竖着扔了下去。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竹筏扎入水中,瞬间没了影儿,过了老大一会,仍不见上浮。

“怎么回事?”燕凌云疑惑地道。

独孤伊人也试着走到近前观看,推测地道:“莫非水位太浅,扎入泥床中去了,出不来?”

两人又等了一会,终于见到那竹筏刷地一下蹦出了水面,跳上半空,最后打着横儿砸在了水面之上,溅起大片水花。

燕凌云和独孤伊人对望了一眼,前者苦笑道:“看样子不是太浅,而是太深了,深得难以想象!”

“我们怎么下到竹筏上去?”独孤伊人突然小声地道,似是不好意思,将头扭向了一边。

燕凌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看了她半晌,疑惑地道:“当然是跳下去了!这深渊直上直下,如同裂开的一般,都不好借力。”

他随即心头一动,惊声道:“你难道不会水?”

“我会水……只是……不喜欢水!”独孤伊人声音更小了。

燕凌云一直见独孤伊人一副冷冰冰、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想她怕水,感到好笑,又不敢笑,挠了挠头,苦思对策。

突然想到身上得自中年大汉的飞灵爪,也许能派上用场。

他探头打量了一下脚底站立的深渊壁面,见土层有十来米厚,其下是岩石,而飞灵爪有二十来米,竟勉强够长。

复见周遭地面无牢靠的可勾附之物,燕凌云便跑入密林之中,取了一段粗枝回来,用手拍入地面,取下飞灵爪,拧开机括,将弹开的三叉钢钩钩于木桩上,试了试强度,对着独孤伊人说道:“我先下去,我叫你,你再依样下来。”

“嗯。”独孤伊人点了点头。

燕凌云垂下绳索,就待下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跑入云陵之中,取了一段盈手一握的长竹杆回来,将之抛入落筏处,人开始扯着绳索下坠。

等越过土层,降到岩面,绳索长度告竭,他便取出小刀,刺入一处石缝,定住身形,又取出乌金匕首,用力刺入另一旁岩石之中,便抬头呼道:“可以下来了。”

不久,独孤伊人如同一团黑云般飘飘然往下坠来。

燕凌云见她身姿优美,翩翩灵动,看得赏心悦目,只是心中却想“这姑奶奶冷若冰霜,终日蒙着个面,莫非面容丑陋,难以见人?嘿嘿……”

他心中恶意地猜想着,自得其乐。谁让她老是冷语相向呢!

这时,独孤伊人也下到了近前,见插于一旁的乌金匕首,便攀了上去,没留意燕凌云的表情。

燕凌云赶忙一正面色,怕被她发觉,伸手拉住绳索一抖,将上头的钢钩扯离木桩,跌将下来,他一手接住,接着钩入一处石缝之中,抽出小刀,又往下坠去。

如此几番,两人下到了水面之处,一股逼人的寒意直透肌体而来。这深渊中的水,似乎冰寒彻骨!

独孤伊人看了看黑森森的水面,扯住绳索的双手紧了紧,打了一眼燕凌云,示意他去取竹筏过来。

燕凌云无奈,看着离自己尚有十来米远的竹筏,噗通一声跳入了黑漆漆的水中,打算游过去。

岂知刚一入水,便闻他怪叫一声,如同被恶鱼追赶的鸭子,几个扑楞,飞也似地上了竹筏,坐在上面直打哆嗦。

独孤伊人见状,先是一怔,随后双肩抖动,竟破天荒地闷笑不已。看到燕凌云吃鳖,她心里反而怪异的舒坦。

“你还笑!”燕凌云牙齿打颤地说着,从竹筏上站起身,活动了一番,于体内升起热炉,方好受一些。

他用手拨入冰寒彻骨的水中,滑动竹筏,靠近不远处的竹杆,拾起,之后以杆带筏,将竹筏划到了独孤伊人的近前。

独孤伊人松开紧握的绳索,落足筏上,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选了中间段坐好,取出图纸搁于双膝之上,面向前方,淡淡喝道:“出发!”

燕凌云立足筏尾,收拾好匕首、飞灵爪,双手撑杆,开始摧筏。

只见一筏如疾矢,乘风破浪,载着二人,在这恶渊黑水之间,直挂未知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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