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仰头望着母亲眼里的流光盈动，一颗心也不由得酸涩起来，他们，应该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吧，可是，帝王家里，从来不会有什么单纯的情感，即便有过，也一定会在岁月的洗礼和利欲的左右下而变质的。
“我和他年轻时就认识的，那时你外公就已经战功显赫，他能登上皇位，可以说有你外公的功劳在里面。他登基以后，为了巩固实力，娶了皇后进门，而后，才在他觉得适宜的时间，迎我进门。”
原来如此，不过听起来，已经并不是单纯的爱情戏码。
怎么觉得他们的感情牵扯了别的许多不该牵扯进来的东西，那样的感情是不是并不牢靠，有没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联？
“怎么说呢，你外公是个老臣，从来都谨遵君臣之道，可是我的哥哥，你的舅舅却是个没修养的，仗着自己武功好，立过功，以及家族的势力和我的关系，的确是张狂得很，又因为你父皇没有把长公主秀妍赐他，心生不满，口出怨言。不过，他绝没有起过谋逆之心。”
明妃的眼里写着无限的伤痛，似乎，回到那惨不忍睹的从前……
朝阳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糕点，话说到这里，似乎已经么有悬念，而后应该就是皇上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仪，忍痛灭了外公一家，而自己母亲耿耿于怀的是，他不该安了那样严重的罪名，如果换一个理由，大可以保住外公和其他妇孺的性命，留下一脉烟火。
不过如果换做自己，也会那般做的，因为，养虎为患，后果不堪设想，而自己的外公，无疑的，就是那只虎……
“你父皇，做的太过分了，即便他对你舅舅心生不满，也不应该赶尽杀绝，你外公戎马半生，落到这样的结局，未免太叫人心寒了。”
明妃的眼里已经莹光闪烁，朝阳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皇上最近都是留宿在慧贵妃的寝宫，以前，自从明妃出了冷宫后，他惯去那里，极少过这边来。但这几日似乎是厌倦了的缘故，明显的冷落着明妃。
冬日的夜太过于漫长，早早的，就已经斜日西倾，而这个时候，就是皇上惯常过来的时候。
慧贵妃早早的得了消息，候在院子外面。片刻的功夫，司马昭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过来，走在前头正中的他，昂首阔步，气宇轩昂，根本就不像一个已经过了半百的老者。一身平常的衣装，罩在他健硕的身躯上，也显得不再寻常，王者的气势尽显无疑。
贵妃已经盈盈而拜：“见过陛下。”她的身姿本就婉约，举手抬足之间依旧是风韵不减。
皇上紧走两步近前，含笑握住她的纤纤玉手，将她扶起：“爱妃不必多礼。”
“这么冷的天，皇上怎么也不披件大氅出来，身子本就不妥。”慧贵妃竭力表现着体贴和关爱。
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并肩而行，向内院而去，那样子不像是老夫老妻，倒更像是新婚燕尔的年轻夫妇。
阁楼上，倾若离撩着窗帘，透过窗户望着不远处的这一幕，心情沉重起来，照这样的情形，就只怕，终有一日慧贵妃的枕边风吹得奏了效，皇上的心向着司马雨尘使劲，尹疏落那里，就很难办……
“娘娘，吃些水果吧，窗子边寒气大，远离些的好。”李暗香推门而入，带进来一股子寒凉之气。
“皇上这是连着多久过来这边了，似乎明妃最近很受冷落。”倾若离忧心忡忡，手里漫不经心的扒拉着红澄澄的苹果，没有一点要送进口里的意思。
“有几天了吧可是也说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之前明妃在冷宫时，就是这个样子，慧贵妃独宠了已不是一时半载了，宫里那么多年轻的妃子斗争不过她，何况是红颜黯老的明妃，想必皇上只是因为念旧去了她那里几次，可她那副样子又没个体贴劲，难免皇上会生厌的。”
“这么一来，很叫人觉得不安。”
倾若离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慧贵妃已经摆明了急于在求结果，她既然会对尹疏落下毒手，就保不住会对皇上是什么伎俩，如果万一得逞，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担心，只是，最近给监管的极严，一点口风也得不到，和那边又断了联系，没法子想。”
真的是没法子想的，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有什么法子可想。
“姐姐最近都不过来，有点奇怪。”
以前倾若颜时不时的过来走动，倒是可以谨慎的相互传递些消息，如今，连她也许久不曾露面了。
“据说，有一次给挡了回去，可见咱们这位贵妃娘娘的本事之大了。”李暗香知道的总是多些。
倾若离不再言语，眉峰拧成了疙瘩。
温暖如春的内室，慧贵妃体贴的替司马昭揉捏着双腿，神情专注，那样子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和养尊处优的皇妃，倒更像是贫贱夫妻的相濡以沫，温馨而又不失甜蜜。
司马昭微合着二目，半倚半坐，很受用的样子。
“皇上最近气色似乎不大好，用了那么多的药，怎么也不见多大起色。”
“时不时的会呕血，也不严重，又不见好，御医们看不透，没法子叫那个静修给瞧了瞧，就说怀疑是中了什么慢性毒。”
司马昭依旧合着眼，很有几分无奈的语气。
还贵妃却给他的话惊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不连贯起来，却也只是一下，随即又复原如初：“那么，可是要好好的彻查一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陛下的龙体安康，可不是您一个人的事，关乎到黎民百姓的福患，不是闹着玩的。”
“又有什么，我也老了，雨尘和太子也都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就算是现在我撒手西去，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够不辜负我的期望，携手共进，把朕的江山打理的有模有样的。”
依旧微合二目，有些疲倦的样子。
“呸呸，皇上说的是什么话，竟会吓人，您一定没事的，这么久不是也没有加重么，想必是太医已经控制住了病情，没有大碍的。”
司马昭终于换了个表情，笑了笑，撩起了眼皮：“其实，我也在怀疑是中了什么毒，而不是生什么病。”
“那么，可有查到什么线索，那位静修师傅能轻而易举的把太子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皇上若真是中了毒，这么的轻微，想要解掉也绝不是什么难事。”
贵妃垂着头，认真的做她的分内事，头也不抬一下，让人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你说的是没错的，可是遗憾的是，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那个静修也没能从我的症状上看出什么端倪，还特特的把她的一个师兄叫了来，竟然也没有什么头绪。”
“都不过是庸医罢了。”
“你说的没错，他们只和朕讲：中的毒若是症状明显，如太子那般，反倒可以很容易断定是什么毒，而我，时日已久，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必须见到下毒用的器皿之类的东西才能查验，而且下毒的人多半是隔三差五而为之，所以想要查清楚，难于登天。”
再度合上眼，司马昭叹气。
“皇上只查了自己的寝宫，我和明妃姐姐的住处也应当查一查的好。”
“朕，就是怀疑天下所有人，也不会怀疑你至于明妃，对朕积怨日深，也许，真的应该去她那边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