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曦儿钻到八妹的寝房,她送上一件罗裙给八妹,“姐姐,曦儿做好这件衣裳,就盼着你早些回来,那掖庭宫管事好凶,不准曦儿来见你,求了皇后娘娘好多次,娘娘只是让我静等,姐姐被关在那里受罚关了这样久,曦儿日夜盼着,好生担心,姐姐可有收到曦儿送来的饭菜衣物?可是受了不少欺负?好在如今姐姐也来了皇后宫中,曦儿便能再见到姐姐,曦儿又好高兴。”曦儿抱着八妹哭了起来,悲喜交加。
“傻丫头,姐姐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瞧瞧你都哭成大花猫了,那日居然要拿簪子划了自己的脸,可吓坏了姐姐,你也不想想那王昭仪是何等狡猾,她怎会因此就放了你我二人,你倒是当了真,竟这般冲动!”八妹把曦儿的头抱着怀里。
“姐姐若不是为了曦儿便也不会遭这样的罪,曦儿为姐姐做这点小事又算什么?”曦儿当真是天真的孩子,八妹心里有些惭愧,当晚自知有些冒险,自己的心里也是有过犹豫,不想这曦儿对自己倒真是真心诚意的。
次日,皇后设宴麟德殿,皇上皇后盛装出席,于殿堂内龙椅上正襟危坐,皇上让王昭仪侧坐在旁,后宫妃嫔穿戴整齐坐了下来,新入宫的秀女于店内觐见,皇上看得眼花缭乱,嫔妃皆敬了酒。
倚月楼门可罗雀,寂静的很!宁采女坐在自己的寝宫里,清咳了几声,“静林,你听听这麟德殿的歌舞声今儿都传到这里来了,不知是何等的热闹啊!”她看着眼前王昭仪送来的汤,感叹万千。
“小主,这人参汤都喝了这样多,也总不见身体安康,小主要是觉得药苦,今儿就不喝了,奴婢陪你去御花园走走吧。”静林把那汤药倒掉了。
宁采女说道:“这可是王昭仪送来的!”她叹了一口气:“我这哪里是觉得药苦,是这心太苦!今天不喝也罢,我们且出去走走吧,今晚月色可是好的很。”
麟德殿后厢房里,纳兰媛姬穿着胡服,婢女玄一说道:“等了这么久,也不见皇后娘娘召小主献舞,宴席都快结束了,也不知道小主还能不能见到皇上。”
“不见也罢,偏偏让我穿着这样的衣裳,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部落原是属于乌孙小部族,瞧哪些小主哪个不是正装出席,端庄的很,偏偏让我穿得这般小家子气!难登大雅之堂!”纳兰小主很不满意自己的衣裳。
“奴婢倒是纳闷的很,这到底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那丑女的意见,皇后娘娘明明早就为小主送来了今日的衣物,怎么突然就换了。”玄一在一旁说道。
“可气的是那丑女见我不愿穿胡服,居然拿皇后来压我,剪掉了皇后之前送来的衣物,小小奴婢竟也这般无礼!”纳兰小主说道。
八妹本打算进去厢房,结果听见她们主仆二人的谈话,迈进的步子又退了出去,她唤来了曦儿,让她去看着那纳兰小主。自己一个人出去了,正在低着头寻思着:自己这皮相就连女人都这般唾弃,她算是明白那日女巫山上那村妇为了美貌,竟不惜一切代价交换,如今也不知夜夜是否是不得安宁。突然她撞上了宁采女主仆二人,为免前面的人受伤,她急忙躲避,不料撞到了树上,面纱也划破了,她赶紧捧着自己的脸。那主仆二人也隐隐看到了那张脸。
宁采女向前关切的说道:“可有撞伤了你,原本是我不小心,使你这面纱也划破了,你可还好?”她扶住八妹的手,一副慈眉善目样。
八妹见她的穿着,便行了一个礼,手还拉住那划破的面纱,说道:“奴婢莽撞,竟不知撞到了哪位小主,奴婢有罪!”
“快快起来吧,不碍事!你这面纱破了,想必这会有些不方便,你若不嫌弃,我这手帕倒是可以一用。”宁采女没等八妹答复,便让静林拿了自己的手帕给八妹系上。
“姑娘尽管戴,宁采女跟别的主子不一样,瞧瞧这手帕刚好合适啊。”静林系好手帕便扶着宁采女准备离去。八妹看着笑了:“宁采女,心善宽厚,必当是后宫楷模!他日奴婢定当报答今日之恩德!”她摸摸那手帕上暗暗绣着的莲花小样,还有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宁采女回过头来莞尔一笑:“回了吧,你家主子必定正等着你。”那二人身影便消失在这黑夜中。
回到殿内,八妹站到了皇后身后,皇上正和王昭仪喝着酒说着话,皇后说道:“这都是今年挑选出来的秀女,皇上可有心仪的?”
皇上笑而不答,望着王昭仪。皇后见状示意八妹给皇上斟酒,八妹端着酒杯,来到皇上身边垂下头去斟酒,缓缓一股莲花清香袭来醉人心脾,皇上看着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浅黛双目,却裹着面纱,看着那面纱上绣着个莲花更是精细,便说道:“婀娜似仙子,莲香扑鼻来。”皇上看着她,“皇后身边什么时候添了新人?何以戴上面纱?”
皇后有一丝诧异:“皇上,这是昔日您打赏过的婢女八妹,可还记得?因脸有红斑,便头裹面纱。”
王昭仪暗笑道,这皇后真是黔驴技穷了,竟选了这么个丑女也想迷惑了皇上真是异想天开!便说道:“这婢女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甚是迷人,这面纱上的刺绣更是别致,不知可否赠与本宫!”
“朕隐隐记得,女子颇有才华!既然爱妃也喜欢这面纱,你可愿奉上?”皇上看着八妹,继而看着皇后。
皇后面露惊色,不料这王昭仪竟这般咄咄逼人!八妹走到殿中间,端庄的跪下行礼,低着头说道:“这面纱奴婢已经用过,怕脏了娘娘的手,娘娘若是喜欢,奴婢再做一个献于昭仪娘娘便是!”
“无碍!本宫瞧着这个最好!怎么皇上替本宫讨了来,你还不愿意送给本宫吗?”王昭仪笑道。
八妹一手摘下面纱,昂起头颅,众人不语,安静了下来,果然是张见不得人的脸,王昭仪有些得意,皇上本是好奇那面纱下的美貌,如今竟这般尴尬。三皇子站了出来,抱拳说道:“儿臣听闻那大唐以“犹抱琵琶半遮面”,以示女子娇羞之美态,这婢女虽有缺陷,却巧用面纱,便出落的楚楚动人,依儿臣之见这面纱非她莫属!”
“尔逸之见乃朕之见,这面纱八妹好生戴着吧。”皇上说道。
八妹系上面纱,说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奴婢失了各位主子的雅兴,自知有罪,殿内有一人定能为各位主子助兴,皇上可要请来?”
皇上点了点头。曦儿请了纳兰小主。先是一阵刚劲有力,节奏鲜明奔腾的打击乐。只见一个穿着西域胡服的妩媚女子,妖娆万分,穿着似彩虹一样美丽的衣裳,戴着变幻无穷的翡翠花冠,姣美的身姿旋转起来象柳絮那样轻盈,两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全身彩带飘逸。众人皆叹,此舞甚是少见,皇上龙颜大悦,笑道:“好一个‘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