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昭媛看着她泪眼婆娑静林,“救不了也得救啊,贵妃恨的是本宫,只要本宫能多受些罪,贵妃便也少几分恨意,八妹也就少些折磨。本宫记得那算命先生说过本宫的贵人与莲有缘,本宫与八妹交心于荷花池湖畔,她策划出莲花仙子一事,引来皇上与本宫在碧云亭难忘的邂逅,几次救本宫于危难之中,本宫怎能见死不救?”
静林沉默许久,给馨昭媛上好药,让她好生歇息着,反常的行了一个大礼磕了头,便吩咐着宫中的紫彤,变得婆婆妈妈,唠唠叨叨。
紫彤笑道:“瞧瞧姐姐,这是要出远门不是,把每件事都吩咐的这般清楚,你都说了好多遍了,紫彤会按姐姐的吩咐照顾好主子的,姐姐就放心吧!”
静林眼神有些倦怠,说道:“你知道就好!你最为机灵,往后主子的事你多担待些,还有这炉子的熏香千万不能忘了点,主子只喜欢这种香,这倚月楼有八姑娘在自然也就出不了什么岔子。”
紫彤眨巴着眼睛,疑惑的说:“八姐姐要被放出来了吗?静林姐姐今日说话怎有些不着边际。”静林不再话语,只是吩咐着紫彤不要吵醒馨昭媛,便出了门。
八妹穿着囚衣,半睁开眼睛,反正都是一片黑,分不出个白昼,也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时辰,只是感觉漫长的很,这刑部牢狱时常充斥着悲壮的惨叫声,旁边的几个犯罪宫人瑟瑟发抖,精神紧绷,嘴巴叨念着什么,都是一群脏兮兮,血迹斑斑的人。
八妹突然感到噬骨般的疼痛袭来,瞧着手指肿的都不成样了,想要去吹吹,可也没有一丝力气,幸好太子殿下那会来发了话,才停止了用刑,不然这十指就真的毁了,想必这是曦儿为自己向太子殿下求的情吧。可是以王贵妃的做事原则,一会怕又是有什么新的刑法在等着自己。她想起自己身上的天竺仙女香粉,那香唯独只有王贵妃寝宫才有,况且此香名贵,自己怎么沾上,她回忆起出事之前,宝鹂来过倚月楼,跟自己拉拉扯扯了好大半天,她突然就明白了,好一招有备而来的精细功夫,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和臭气,呛着了鼻子。
远远就听见沉重的脚步声,身上配的刀时而撞上铁门,发出刺人心脏的尖锐碰撞声,不知这会何人会被带走,几个犯罪的宫人,捂住耳朵,瑟瑟的卷缩着身子,一步一步靠在墙壁,将自己埋没在人堆里,像是随时抓走的都有可能是自己。那两个满脸横肉的男子,举着火把走向八妹,吓着那几个关在一起的宫女低声的尖叫起来。八妹看着他们,又把头垂了下去。
那两人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抓了八妹便拖了出去,经过外面的刑房,八妹心里一沉闭上眼睛等着受刑,不料那两个人继续拖着自己,直到一声嘎吱的铁门声响起,一束阳光打在了她的脸颊,很是刺眼,她有些好奇,睁开眼睛,自己已经到了刑部大门外面,那两人一松手,她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正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只感觉一双温暖的小手将自己扶起,是曦儿。她眼里噙着泪花,“姐姐总算出来了,怎伤的这样重。”八妹见她抽泣着却也无力回话,尽管曦儿使劲的想扶她起来,自己的身子却也不听使唤起不了身,她脑袋昏昏沉沉,只看见一个好像是明黄色衣着的身子在眼前晃了晃,将自己抱了起来,这怀抱有些熟悉,有些温暖,有一种特别的淡淡香味,八妹怎么样都看不清脸。
过了大半日,八妹苏醒了过来,曦儿守在身边靠在床头睡着了,八妹一身酸疼,伸手要撑起身子,手上包扎着薄棉,一股子药味。曦儿惊醒来,揉揉眼睛:“姐姐你可醒来了,可有哪里痛。一知道姐姐出事,曦儿便去求了太子殿下,不想还是让姐姐受了这样多的罪。”
八妹张开干裂的嘴说道:“我想要喝水。”曦儿赶紧拿来一杯让她喝下,等渐渐缓过神来,她问道:“我怎么又被放出来了。”曦儿的眼睛垂了下来,莫不吱声,想要转开话题,八妹见曦儿反常,便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快告诉我,怎么回事,曦儿难道还要瞒着姐姐不成?”
曦儿见她不容抗拒的眼神,便说道:“静林姐姐今日午时去了瑶华宫认罪,手里还拿着赃物,说东西是她偷的,姐姐便无罪给放了出来。”
八妹急火攻心,咳了起来,“怎会?她怎么去认罪?贵妃也信?”
曦儿抚着八妹的后背,说道:“不信也没有办法,当时很多妃嫔都在,还把太子殿下也请来,说是她心里惭愧,便要诸位主子秉公处理,还姐姐清白!”
八妹掀开被子,紧抓住曦儿的手问道:“她现下如何?我要去看看,她怎么这样傻?”
曦儿没有起身,拉下八妹,低声的说:“姐姐还是不要去看才好,静林姐姐已经受了刑。贵妃娘娘很生气,说要好好整治风气,便下令对静林姐姐行了‘烹煮’之刑,很多宫人亲眼看着当时就昏倒了。贵妃说这是杀一儆百,馨昭媛赶到那里,一看见煮静林姐姐的大瓮便也昏倒了过去,到现在还未苏醒。”
八妹一阵晕眩,‘烹煮’之刑,美其名曰:请君入瓮。将一个大活人塞进瓮中,下面用柴火加热,活活将人给煮死。八妹闭上眼睛,捏紧被单,手指上的纱布冒出鲜血来,“好狠的心!手镯到底谁拿走的她心里可清楚的很!先故意将镯子置于我枕头之下,马上又派人再次搜查,我早已将那镯子砸碎置于茶杯之中,他们找不到赃物,就严刑逼供,如今竟然行了‘烹煮’之刑。王贵妃,好狠!好毒!”八妹滴下一个大大的泪珠。
冬去春来,黄莺鸣翠柳,紫燕剪春风。自静林走后,倚月楼冷清了许多,馨昭媛一直郁郁寡欢,终日躺在床榻,甚少见人,这里似乎看不到春意。这日,八妹的手已经痊愈端着一碗汤药,走到她面前,说道:“主子这般不疼惜自己,想必静林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想来那日,宝鹂故意将香粉留在奴婢身上,故意派人搜查将镯子放于奴婢的枕头下,可惜奴婢早已将那镯子砸碎放在了切满茶的杯中。这镯子普天之下只有两只,静林怎会得到那镯子,定是在主子这里悄悄拿去顶了罪。她不惜牺牲自己,被行了‘烹煮’之刑,难道是为了看到主子永远受王贵妃压迫而自暴自弃吗?”
馨昭媛揭开被子,苍白的脸颊早已玉珠连连,她心里激起恨火,决定不再隐忍下去。
第二日,馨昭媛精神焕发,早早便起了身,梳妆打扮了一番,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粉色轻纱拖地百褶裙,暗暗印着花草图,徐步去了御花园,此刻王贵妃正与皇上在品茗,她拿着纸鸢放着,几个宫女欢声笑语,那声音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便走过去看着,馨昭媛有所察觉便扯掉了风筝线,纸鸢落在了皇上附近,馨昭媛在风中漫跑着,那百褶裙随风舞动,向后扬起,就像一只展翅的蝴蝶,见到皇上便行了礼,唇角勾起一枚笑意,盈盈秋水波,美而不妖,甚是好看。皇上捡起纸鸢,拉着她一起放纸鸢。王贵妃就像一个闲人一般被搁置在了一旁,心里好生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