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说道:“娘娘可是说芙蓉是腹中胎儿的贵人,既然是贵人又怎会伤的了胎儿。莫不是钦天监算错了,芙蓉本不是胎儿的贵人,便使娘娘腹中的胎儿大动!若是这样,那还得快些禀告太后和皇上,换个人绣这肚兜才好。”
董莹怒视着她吼道:“你?!”她深吸一口气,想着早听说这夏侯芙蓉口齿伶俐,不能让她这样得意,又笑道:“云荷,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姐姐都来大半天了,怎也不知道看茶,去把本宫特意给芙蓉姐姐准备的牛乳茶端了来。”
云荷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芙蓉,又看了一眼董莹严厉的眼神,又低下头去,芙蓉看了她一眼,看来这牛乳茶定是“不简单”,还是特意给自己准备的。
云荷端上满满一盅牛乳茶,茶盘里放着几个杯蝶,一把勺子。她端到董莹的面前,董莹当着芙蓉的面将那杯蝶里的东西一勺又一勺的放到盅里,不知放了多少,看着芙蓉盈盈笑道:“听说姐姐喝不惯苦味,本宫便赏你这一盅加了糖的牛乳茶,辛苦姐姐这段时日为未来太子绣肚兜!”她一字一顿的说着。
董莹果真是好胜的,还是自大的,胎儿还在腹中便妄称是太子。竹清和曦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搅拌着那牛乳茶。
她搅拌好说道:“本宫赏的,要一口都不剩的喝下,否则本宫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云荷秉着呼吸将那茶端到芙蓉面前,竹清笑道:“奴婢嘴馋,见着娘娘的茶实在是想喝,可否赏给奴婢?”说完她准备去拿那盅,安公公拿起的拂尘一下挥过竹清的手腕,顿时一条红印,竹清疼痛不已。
安公公说道:“小小贱婢竟也配喝婕妤主子的东西,滚一边去!”
曦儿怒不可遏,冲到安公公的面前说道:“那有牛乳茶加这样多的盐,婕妤岂不是故意折腾人!”
董莹死死的盯了她一眼,环视四周说道:“你们大伙说说本宫加的是糖还是盐?”
她宫里的人唯唯诺诺说道:“糖,是上好的糖。”
曦儿说道:“明明是盐,你们都在胡说!”
董莹抿上一口茶说道:“来人,将这个乱嚼舌根的贱婢给本宫拉出去掌嘴。”
芙蓉猛的站起来,狠狠一耳光打下曦儿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手掌印,众人一惊,只听见她说道:“你真是放肆,近日忙着为婕妤腹中的小皇子理线,眼睛也变得不好使吗?婕妤明明的放的糖,你岂能看花了眼,白白误会了婕妤一片心意,看我回去还不打烂你的嘴!”
董莹看着芙蓉自己教训起曦儿来,便满意的一笑,也不方便介入。只听见芙蓉大声吼道:“还不快跪下给婕妤陪不是!”
曦儿看着芙蓉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便满怀委屈的跪了下去。董莹没有说话,芙蓉知她是不满意的,便笑着端起云荷手中的那盅牛乳茶汩汩的往嘴里灌,她已经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味道,只觉盐巴像是冲到脑袋的每个角落,灌到了耳朵,灌到了鼻子,冲到了后脑勺,她卷起舌头,尽量少碰到那味道,汩汩的冲进喉管,可她只能喝下去,喝的一滴都不剩。
曦儿看着满眼的泪水,竹清不忍心看下去,脸转到了一边。董莹哈哈的笑着,屋子的婢女们不敢出大气,低下头颅。
芙蓉打着隔,瘫倒在地上,她快要咸死了,董莹满意的走的她的面前,俯下身说道:“这盅牛乳茶是教训你,不要妄想与本宫争宠,本宫从来都不会输!”她仰头哈哈的笑着进了内阁。
竹清扶起芙蓉退了出来,找了一处清泉,芙蓉趴下来整颗头浸到了水中,她猛喝着那清水,恨不得跳进那池子里。
曦儿跟在身后,握着嘴,哇哇的哭着,突然猛的跑开了身,竹清在后面叫着,可还是叫不住,见她不是往董莹的倾云殿跑,便就由着她去。
芙蓉突然哇哇的开始呕吐,竹清扶住她,顺着她的后背,只见她呕的弓起了背,像紧绷的弓剑,竹清默默的掉下了眼泪。她曾经亲眼所见皇上是那样的宠爱芙蓉,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他做的每件事大家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自己曾经是那样的苦心劝着芙蓉跟了皇上,还不到两年的光阴,君恩不复,兰若轩便落得这样的下场,如今皇上也只是只见新人笑,那见旧人哭,她开始怀疑这皇上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过了半天,芙蓉躺在床榻上,渐渐苏醒了过来,瞧着只有竹清在身边,便激动的问道:“曦儿呢?在哪?”
竹清俯下身子说道:“主子莫担心,曦儿没有返回倾云殿,是去了长生殿方向,想必过会就会回来的。”
芙蓉长吐一口气,“她去那里作甚?他若真有半点情谊,半点不忍,就算曦儿不去长生殿请,他便也会去了那倾云殿,今日这样多的人看着,还怕这档子事传不到他的耳朵里。他是不想见也懒得管,曦儿这会子去长生殿岂不是自讨屈辱!”她眼睛里冒着怨气,冒着恨意。
竹清只好劝着她好生歇息,不让她胡思乱想。
果然,曦儿很晚才回来,她在长生殿外跪了半天求见皇上,皇上却是去了倾云殿,但不是因为牛乳茶一事,也不是因为曦儿跪了半天而动了恻隐之心,而是被董莹请去跟她腹中的小皇子说说话。
曦儿跪了半天,哭着求了半天,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这就是曦儿说过的那个‘天天都会来兰若轩’的人。
竹清原本想着这二人是在闹脾气,不想皇上还真是这般狠心。她开始有些后悔,当初逸王离宫之时,为了一点私心,为了所谓的大局,她曾撒下一个谎,终让逸王遗憾的离开,让芙蓉郡主深陷苦海,她错了吗?如果是逸王带走了芙蓉,她的命运又会如何?
曦儿日日都会去长生殿跪上两个时辰,只盼着皇上能见见芙蓉,收回成命,好让芙蓉不再绣那肚兜。
秋风凉,冬露至,又是一个月的光景。董莹最得皇上宠爱,她捧着她那微微凸起的小腹更加骄横,吃的穿的样样都要超越芙蓉以前得宠之时享受过的。相比赵美人皇上虽有所照拂,可恩宠终究是平平淡淡,整天跟在不得宠的贵妃苏樱身边。后宫逐渐形成了两大派系。一是以苏贵妃为一派,二是以董婕妤为一派。
皇上发过话,谁先诞下皇子便立谁为后,眼瞧这董莹日日将小皇子挂在嘴边,连稳婆都私下议论是个男胎,后宫之中皆以礼相待,个个巴结。就算别人不说,董莹也是当自己是皇后的命,除了太后和皇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这惹的贵妃苏樱时常的不痛快。
兰若轩的光景除了刺绣这档子事外,芙蓉觉得也算是不好不坏,如今贵妃和婕妤勾心斗角,也没心思花功夫在这个过了气的失宠才人身上,兰若轩的人不出门便也是平安的,至于内务府的怠慢早已司空见惯,不理便罢。
那肚兜竹清一直绣着,芙蓉时常不愿插手,竹清也只好绣的不要太好,勉勉强强算的过去便好,免得漏了破绽,芙蓉的日子便又不好过。
曦儿跪在长生殿的事,芙蓉是知道的,可这丫头是铁了心不到黄河不死心,芙蓉是劝不住她的,好在长生殿的侍卫没有为难她,就由着她这样一直跪着。芙蓉只得由她去,日子长了,那丫头便也会知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