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蓬的思考
蓝眸族神师荒和来自斯鲁大陆窦玛的会面结局，出乎了所有参与者的预料，包括族长蓬。他最想不明白的是神师荒为什么那么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愤怒？
然而，蓬是不会得到答案的。不要说神师荒不会向他解释，即便是解释了，几万年前的生死恩怨，他会相信吗？
蓬注意到，窦玛的到来似乎促动了塬的某种暗流的涌动，三长老婪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神秘地进行着。他想要干什么？
蓬百思不得其解。
总之，蓬隐约感觉到，蓝眸族平和安详的生活被扰动了。
福兮？祸兮？
好在冠礼的筹备按部就班，已经准备就绪。蓝眸族十万疆域内的各地域及各部落家族，也都做好了准备，够要求条件的已经启程赶往塬参加冠礼。
前段时间夏族传信，他们的使者团已经在路上了，算算日期，已过半途。看来他们的形势日趋严峻，不然不会在自己造坊不久，又派出回访使团。
事情正如蓬预料的那样，夏族的形势已十分严重。嘎嘎族不再是几十或数百人侵入夏族居住地，已经有成千甚至数千的规模一起翻越褐石山脉，进入到夏族的疆域，这完全是举族迁徙迹象，而夏族根本不知道嘎嘎族的种族数量极限，从而也不知道哪里是个尽头，对最终抵抗嘎嘎族的入侵结果无法预测。
夏族这次派出的使者团由夏族长老团的昌长老和昇长老带队，为了锻炼年轻人，也带了几个少年，如：铭和钧等。
夏族的行政权力机构和蓝眸族有所区别，他们实施的是长老团集体负责制。长老团的团长，只负责召集长老会，然后由长老们集体对事情作出决议。长老团有固定的人数，每十年一届，由普通大众选出。因此，综合以往及现在，长老团几乎包括过各界人士。长老团人员没有任届限制，只要有人选并得到足够的票数，可以无限届的任下去。夏族的现任长老团团长旸就是这样，已经连任若干届，而且看趋势，还将继续连任下去。
夏族在长老团之上，还有一个智者团，由族内年长的智者及威望高的退下的长老团组成。智者团也有固定的人数，每去世一位才能补充一个。族内遇到涉及全族生存危亡的大事，才能召集智者团议会，将提前由长老团商讨作出的决议，报告给智者团，由智者团审议并作出最终决定。
夏族的智者团基本由一群耄耋老者组成，然而其决策效率十分的高效。嘎嘎族的入侵和矮灵族的异动，族里对天象的观测，都显示了夏族这次面临事情的不同寻常，可以说是生死危难。在长老团提出并商讨出一系列应对决策后，智者团也很快进行了审议修正，并指示长老团付诸实施。这次出使蓝眸族回访团就是其中之一。
蓬能预感到夏族的这次回访和嘎嘎族的入侵有着绝对的关系，或许事情极度恶化，夏族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夏族是否还有其它重要事情，蓬也难以预测得出。
蓬以前最担心的是大长老妄，他似乎对喀代替了竻的族长继承人的身份一直心怀不满。但蓬发现，自从斯鲁大陆的克依兹族人入侵事件发生后，妄好像变了一个人，情绪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变得低落和寡言少语。为什么？蓬不得而知。
蓬察觉到，和妄相反的是，三长老婪逐渐活跃起来，尽管这种活跃没有显现在表面上。他想起不久前四长老婕提起过的，那个参与接管并在通宝坊学习的小家伙瑜反映的情况。瑜说：金通宝被人以各种物资换走，并不再流通回来。瑜还暗中探到，那些金通宝大多被一些拓地来的人换走了。想到这里，蓬不由得笑了：瑜不仅机灵，还有点心机，可谓人小鬼大。蓬想：瑜不知道的是，拓地正是三长老婪家族的领地。
四长老婕在和蓬说起此事时，顺便介绍了通宝的一些属性，但由于自身的一知半解，说得并不很透彻，但婕显然意识到了通宝的重要性。
“那又怎样呢？”蓬想。蓝眸族除塬外的绝大部分地方还是以货易货，你就是把所有的通宝都垄断了，又能怎样呢？
蓝眸族族长的接替规则自古传承，蓬就是按古老的规则担任了族长。规则如此，一切按部就班，那怕担任族长的人没什么能力，和睦安定的蓝眸族也不会乱了套路，古老的风俗和秩序，会保障蓝眸族的生活机制正常运行，何况无论轮到哪个家族出任族长，也不会选择一个平庸之辈，定是本家族的精英和出类拔萃者。所以，本来喀被定为族长继承人，无论是因为蓝眸族某条特殊规定促成的，接任未来族长都不应该成为什么问题，蓝眸族还会像之前千万年一样生活和生存，但因为诸多因素的出现，还是让蓬为喀也为整个蓝眸族人的前途未来担心起来。这种状况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现在却实实在在的摆在了族长蓬的面前。
蓬想：本来喀只需正常地生活成长，顺其自然，届时接班即可。但现在暗流潜动，风起云涌，不知未来之事他是否应付得了？这就需要未雨绸缪，从长计议，对喀进行一些针对性的教导和磨练了。
只是，大神“梅西耶”之子的诞生——喀究竟对蓝眸族担负着怎样重要的责任？
虽然迹象还不十分明显，但蓬知道蓝眸族似乎要面临一种巨大的变异了。这种变异不是南方嘎嘎族的可能的北侵，不是大神“梅西耶”睁开了的体外之眼，不是种种出现的好似灾难前的异象预兆，而是发自蓝眸族内部的某种变异的东西，像成熟的果实开始腐烂，以便新的种子准备来年的发芽，但是这颗种子生长成的再不是原来的母体的样子，却是一种全新的东西。是什么？
斯鲁大陆克依兹族人的入侵对塬的冲击是巨大的，它不仅对蓝眸族人身及财产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更重要的是它改变了蓝眸族上层以往千万年形成的规律性的思维和观念，那种安祥平和的心境被彻底破坏了，承认不承认或说意识没意识到的，每个人的心中或深或浅的都被种下了危机感。
蓝眸族从此不再太平！
蓬没有“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盲目自信，反而有点云里雾里看不清的感觉。他在观察思索，却不知道从哪里入手。他觉得目前重点之重，就是把喀的族长继承人的身份确定下来。
蓬没有恚怒大长老妄让竻挑战喀，以夺回族长继承人的位置，那本来就是竻的或说属于妄家族的。蓬只是不明白，当喀以大神“梅西耶”之子的身份出现并得到确认，当蓝眸族那条关于族长继承人的特殊传承被启动，妄为什么还是鼓动了竻挑战喀？作为蓝眸族的大义，妄自觉遵循的觉悟是绝对有的。那么，妄这样做的目的是要想干什么？
蓬想：大神“梅西耶”之子既然诞生，那就肯定有它的道理和使命。自己作为整个蓝眸族的族长，首要职责就是保证喀成长起来。或许未来的一切在喀正式接任族长之后才能水落石出。而那时，所有的一切都将由成长起来的喀去迎接承担。
不管如何，只要喀能顺利成长起来就好。
蓬考虑到，有一个问题需要马上解决。冠礼过后，喀应该离开自己的家独立生活了，毕竟他不是自己家族的人。并且，喀的族长继承人的身份被最终确定后，确实不应该再住在自己的家里。
应该给喀选址建造房屋了。选哪里好？建造多大的房屋？喀是有史以来唯一的“梅西耶”之子，一切都没有先例。
在公共温泉洗浴的时候蓬坐到了七长老茔的旁边，和他提起给喀建造房屋的事情。
茔说：“你给个大体方位，我实地勘测一下，然后再由你定夺。”
蓬说：“好。你在玛家的四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茔答应：“好。建造多大合适呢？”
蓬思考了一下说：“按照我现在住的房屋的样式大小建造就好。”
茔说：“好的。我明天就去选址。”
蓬还找到了九长老艽，让他为喀将要建造的房屋准备全套的生活器具和用品。
还有一些直接的生活物资需要三长老婪提供，但蓬不想打扰他了，不是他对婪有什么成见，而是自己和妻子骥太了解喀，就由自己准备好了，毕竟喀自从来到塬，就生活在自己家里。
所有这些，蓬没有向喀说起。他想：一切都等冠礼结束后再说，现在只是做好全部的准备。
几天后，在塬东玛的家的正南面，一块地被平整出来，然后各种建造房屋的材料被运了进来。这里和玛的家相距数十米，被修了一条林间小路贯通。同时一条宽路铺好，与西面的塬的四面通达的街道衔接。之后，房屋开始建造。由于位置相对偏僻，很少人注意到，也没有人问起。
其实，塬每建一套房屋是很讲究复杂的。
首先是选址。塬不能随意建造房屋，所以就不能随意选址，这一点无论是谁什么样的身份都不行，族长不会轻易批，一般要长老会议论一番，而绝大部分的结果是不被通过。然后是建什么样的房屋？大小高度都受限制。之后，打地基，同时修建上下水系统；再建屋；最后还要绿化。其间，七长老茔要全程监督，并最后验收。所以，塬不知从何时起，每若干年也不会见到一栋新房建起。
不过，相比较给喀建屋在审批上没经过什么波折，因为他是大神“梅西耶”之子。但每道程序还是一条不落地走过。
喀每天都会到玛的家，所以当天就发现了那栋开始建设的房屋，更奇怪那条同时铺设的连接玛的家的小路。他曾询问过族长蓬，也问过现场监督的七长老苧，两人都是笑而不答，喀也就在没有追问。
对此，蓬说不上喜忧地笑着自语：“喀就要成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