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入长安城。
长安是大唐的都城,开国之初便建都在这里,几百年来从未变过。而这几百年间大唐也变得越来越强大。
在城外还不觉得,一入城便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喧嚣,比谷阳更甚。车水马龙日夜流转不息,高楼上繁花似锦,酒家的灯笼从未灭过,在这样的大城里,走两步就能碰到朝廷上某位高官,走三步就能看到一个富甲一方的巨贾。
屋檐处的飞檐都是雕龙画凤,振翅欲飞。不时也可以看到宽阔闲适的大宅,小桥流水婉转如江南。
这就是长安。
……
马车没有人在驱赶,那匹马却仿佛识得路一般自己走着,不时还能给后面的人让路,引得周围的行人啧啧称奇,不过长安向来是各种稀奇之物聚集之处,他们也没有太过关注。
吕青禾在给云潮把脉,脉门上的伤口早已被他拿出的药粉治好。云汐见到那神奇的愈合效果时好一阵说不出话来,越发觉得吕青禾厉害。
云潮的脉在平时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邪气作祟时却会稍微慢一些,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不正常的心跳。
给他服下些丹药之后,云潮便沉沉睡去,吕青禾专心驾着马车进入钦天监。守卫原本要拦这普通的马车,见到吕青禾之后便噤声不语,恭谨地放行。
在路上又教导云汐不要说出他会法术的事,云汐疑惑不解,他也没有解释什么,只说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钦天监就在皇宫旁边,皇城甚至还专门开了一扇门直接通到钦天监内,足以见钦天监的重要。
大唐建立之初,太祖皇帝便命手下一个术士建了钦天监,用以观天象,占卜吉凶,修订历法。不过最开始时这个部门是叫做窃天司,后来太宗皇帝觉得“窃”字不是皇家风范,便亲笔题成钦天监。
这段历史常人并不知情,只有某些居于高位的史官知晓。
长安城上空。
一艘小船缓缓地飞行着,小船很普通,看起来就像谷阳城那条河里的小货船。但是它飞在天上,于是便极不普通。
小船渐渐收拢风帆,一个身穿素白道袍的青年走出舱,大概使了什么法术,眼睛瞳孔覆上一层紫色的光,然后他的目光便穿过了厚厚的云层,来到长安城。
确认位置之后,青年便回头说道:“到了,师弟,准备降落。”
小船应声减速,船体微斜向下降落,仿佛一只大鹰。
……
钦天监的别院,院里那几棵桑树长得很是茂密,树叶几乎将太阳光完全遮住。几只鸟站在某处树枝上叽喳地叫着。树下又种了些专用来观赏的桃花,大概是专门培育的品种,树体都很矮,也就半人高,花却开的茂盛,远远看去仿佛一个粉色花球,花香随着微风四溢。
云潮推开门,伸了个懒腰,随后望向远处,清醒了些之后又重新回房,把还抱着被子赖在床上的云汐叫起来。
房间里摆设很朴素,大概是吕青禾的习惯,除了桌椅书架和两张床之外便很难再看到别的东西。
云汐睡得迷迷糊糊,眯着眼睛问道:“这么早起来干嘛呀哥。”说完拿手揉了揉眼睛才睁开。
入目是门外射进来的微醺的阳光,却有一个身影将阳光挡住些许,只能看清楚大概的模样。这幅景象极美,云汐不由陷入了回忆。
在谷阳时,每天早上都会有这样一个身影站在门口,对她说懒虫快起床了。
只是那个人是老苏,这个人是哥哥。
从回忆中挣脱,云汐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还好早上刚醒眼睛本就湿润,不然又要被云潮笑话。
洗漱完毕之后,两人来到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旁。
今日就是天墟派收徒的日子。
其实吕青禾早已看过,两人都没有灵根,虽然有些疑惑天根慧体总是相伴而生,云汐身为慧体怎么会没有灵根,但也知道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云潮两人都对修仙之事没什么了解,他自然没有告诉他们关于灵根的事情,反正收徒之时一测便知。到时候云潮大概会有些失落,却也能让两人安心住在钦天监内。
当然,他也没有告诉他们,他们住的地方是钦天监,他是大唐的国师……
……
天墟派来长安收徒的地方设在朱雀桥边,大概是因为那只小船要找个地方停。
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修仙是件好事,一大早就带着自家孩子排起了队,不到正午就已经是人山人海。
只见朱雀桥边的人熙熙攘攘,长安府派出的那些维持秩序的士兵几乎都阻拦不住热闹的人群,其中自然是以看热闹的人居多。
朱雀桥通体红色,仿佛一只红色的鸟横架在河上,桥边野草青青,细碎的野花在风中摇曳。
河上停着一只小船,无论从哪里看都很普通,但亲眼见过它从天上落下来的人却对它充满了兴趣,恨不得偷偷搬回家研究研究。
船上甲板上站了几个年轻的人,都穿着道袍,都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人群。
岸边摆了一张桌子,桌前坐了天墟派的人,桌旁还有一个人抱着剑一动不动地站着,面色冷峻,怀中的剑不时发出几声剑鸣,震慑众人。
桌前的人摆弄着一面青铜镜,不时双手掐诀发出些法术,似乎在测试镜子的功用。
随着一抬官府的轿子进入场中,天墟派的收徒正式拉开了序幕。
来自户部的官员在一旁坐下,拿出一份文案便提笔等着,随即桌旁抱剑那人便开始让人进场。
碍于抱剑之人的威慑,队伍排得十分整齐,即使已经排到了朱雀桥上也没有任何人敢插队。所有人都想看看仙家法术,却没有人愿意以身试法。
桌前那人叫来拜师的人将一只手贴着镜面,随后便施展法术,只见一道青光没入镜中,随后他便细心观察镜子的反应。
可惜他一连测了好几个人,镜子也还是平静如冰,并没有他想看到的变化。
他摇摇头,抱剑那人便说一句:“可以走了,没有资质。”语气也是十分冷淡,让人有种不遵从他的话那把剑就会马上架到自己脖子上的错觉。
桌前那人见状便摇头笑道:“子晋师弟,你这样哪还有人敢来,得多笑。”
徐子晋闻言便是摇头,说道:“师兄只管继续。”
桌前那人只好放弃,继续测试下一人。
有灵根的人实在是少,一连测试了十几个人都是凡人资质,直到一个少年。
少年大概十三岁,由父亲陪着走到桌前。原本已经有些审美疲劳的师兄在见到镜中开始出现一条树根般的纹路之后就仿佛打了鸡血,眼睛死死盯着镜子,仿佛要将它看破。
镜中出现的仿佛树根的纹路就是灵根,只见那条白色纹路一直蔓延,直到镜面边缘才完整,仿佛一条白蛇显在镜面上。随后从镜中央又开始出现第二条纹路,只不过这次出现得要很多,同样也是白色。
最终,少年一共显出了两条白色的灵根,见到镜面再无反应之后,那位师兄便对后面的一位师弟说道:“宜修,记录下来,金灵根,二。”
贺宜修闻言拿出一块木牌,手指在木牌上舞动,木牌像燃烧一样发出淡淡的红光。
与此同时,户部那位官员也将少年的父亲叫到一边记录下户籍信息,从此以后,那少年便脱了大唐的国籍,进入户部专门列出来的仙籍里。
……
云潮来得还算早,排在队伍的中间,吕青禾望着看不到头的队伍眉头微挑,心想这得排到什么时候,于是捏了个印神不知鬼不觉将自己身边这几人与前面的人换了个位置。
他做的极轻,本身修为又比天墟派来的那些人高,因此并未有人发现。
便在他暗自得意之时,前面一个少年转过身来,惊讶说道:“国师大人,您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