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本书都是介绍古玩字画收藏鉴赏的，也是他投出的第二块问路石。
白若尘并不认为这有多么笨拙可笑，凡事总得找个说话的由头，只要不显得生硬就好。
跟凌先生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任何滴水不漏的言语，任何精巧高明的试探方式，都是多余的，还不如就用这笨办法。
他随口答道：“那日有幸，得见先生所藏几件精品，心生钦慕之意，所以东施效颦。”
凌先生把书翻上几翻，搁回原处，呵呵笑道：“客气了······什么精品？胡乱收来，充充门面罢了。”
他举杯跟白若尘一碰，干了，道：“欲为此道中人，须得有钱有闲有眼力有胆魄，方能卓然成家。世兄数者兼备，它日成就，必不可限量。”
白若尘谦卑的道：“尚请先生多多提点。”
凌先生道：“提点不敢，相互探讨切磋吧。”
正说话间，那老板蹑手蹑脚走过来，瞟了白若尘一眼，把嘴附到凌先生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
凌先生点点头，道：“知道了。”
他起身对白若尘道：“对不住，失陪了。”
白若尘亦起身道：“您请自便。”
凌先生走了两步，忽又回头道：“愿不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
白若尘略一沉吟，道：“我去不妨？”
凌先生深深凝望他一眼，笑笑道：“不妨。”
白若尘道：“非常愿意。”
凌先生道：“请随我来。”
巷口候着一辆老式福特轿车，车身漆黑锃亮，映得出人影来。
这就是凌先生的座驾？
凌先生也许觉察到这疑问，但没有解释，只吐出两个字：“开车。”就开始闭目养神。
白若尘不能算没见过世面的人，很快注意到车内座椅由澳洲小羊皮精制而成，扶手用料竟是上好的胡桃木。
他粗略估算一下这等规格配置的花费，也不禁微微吃惊。
凌先生一直闭着眼睛，似已睡着。
白若尘注目窗外，发觉车已驶离市区，一路向东郊方向疾驰。
车开的又快又稳，连座椅间小几上搁的咖啡也未溅出半点。
跟凌先生相比，白若尘实在不能算一个沉得住气的人，所以他忍不住开口问：
“我们这是去哪里？”
凌先生双目微睁，道：“你会知道的。”
声音极轻，但给人一种强烈的信赖感。
说罢，他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白若尘只能闭嘴。
车在东郊一栋小小的院落前停住。
司机恭声道：“先生，到了。”
凌先生唔了一声，道：“你先回吧，不必等我。”
然后对白若尘道：“走吧。”
一道沉重的铁门森森横亘在眼前。
凌先生伸手一探，不知触动哪里的隐秘开关，它竟悄无声息缓缓滑开。
院里几间低矮的瓦房，毫无起眼之处，只周匝摆放的一圈花木，倒还一派生机。
凌先生道：“年纪大了，耐不得吵闹，所以买下这院子，偶尔小住几天，算是一躲尘嚣。另有一帮朋友，都是文人雅士，常携酒前来，论文品画，倒也有些隐逸之乐。”
白若尘道：“先生雅量高致，人所难及。”
凌先生道：“见笑了。”
一个神色精悍的中年人快步迎上来，道：“凌大哥——”
他瞧一眼白若尘，目露疑惑之色。
凌先生道：“这是朋友——何老大到了？”
中年人点点头，道：“到了······他带了几件东西过来，说是帮朋友寻个买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