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贝尔王国、由古罗尼亚群峰和卡鲁迪亚丘陵围绕的国土。
而在格兰塞尔,优雅的街道,繁华的样貌,来往人群里,除了本地人,也有更多的游客。
在大崩坏前就遗留下历史隗宝遗迹——亚宁堡,它光滑牢固的城壁将格兰塞尔围绕守护、在以前的诗歌中,还曾经将王都比喻成珍珠,而亚宁堡则像是含着珍珠的大蚌壳那。在利贝尔人心中,能被称为珍珠般高洁的只是那矗立在王都——格兰塞尔城。
夕阳傍照,黄昏的绮丽最是迷人。米白色为主色调的建筑群也是被染上温暖的颜色,阳光铃铛酒廊此时也准备了简易的餐饮提供给平日忙碌的需求者快捷的服务,其中服务的对象就免不了有游击士。
“哎呀,艾南先生今天又要加班加点了?”酒廊招牌女招待科蕾蒂叹息得说道,“您这样可不行啊,虽然提神派是本店主打便当,要不要来点情调的混合鸡尾酒呢?”
“呵呵,不了,晚上还有工作,酒精饮品还算了,而且我非常喜欢提神派里的香草味道。对了,门口有今日主厨特别推荐的浓鱼汤,不如再加来一份吧,如此,营养也该是够了。”
科蕾蒂摇了摇头,今天他也如往常一样,习惯好的不似常人,从未在店里尝过酒精类饮品,即使和其他游击士一起,他总有自己的借口避开。科蕾蒂从来都不认为游击士协会会有规定协会成员必须滴酒不沾,她并不清楚艾南不单单是格兰塞尔支部的接待员,也是利贝尔王国协会支部的负责人,也就是所谓的处置等级最高。
店员迅速准备好了他的点单,他们都知道克鲁茨今天去了亚宁堡,因为中午时他特地提前吃了午饭,准备动身去往那里。
因此协会里只有艾南一人,即使现在协会大门锁上了,他在外面也不能滞留太久。
十五分钟后,烤好的甜派、香浓的热汤以最简易的方式打包完毕,艾南提着速食晚餐动身回到对面协会。正当他掏出钥匙时,身上轻盈又缓缓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转过身,只见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少女踱步而来,稚气的脸上露着狡黠的笑,她走近艾南,双手撩起左右的裙摆,向他行了淑女礼。
“大哥哥好久不见呢,不过你比我想象中更敏锐。”背对夕阳的作用下,她的表情让艾南有些看不清。
“艾丝蒂尔小姐、约修亚先生都不在利贝尔了。”玲堂而皇之得出现在协会门口,他并不觉得对方真的是来找艾丝蒂尔他们。
“我知道,所以才这个时候来拜访你的。大哥哥你虽然不是游击士,但是愿意接受玲的委托吗?”
“我不是游击士,所以你的委托我没法处理。”
“那么玲就努力让哥哥你接受委托好吧?或者说是玲的请求……大哥哥也不想自己有麻烦吧?”
“如果我遇到麻烦了,恐怕你会更麻烦吧。”艾南微眯着眼睛,往日的温和表情不在,他伸手扭动插入协会大门的钥匙,“请进。”
“嘻嘻,真是叨扰您了。”玲盈盈笑着。
艾南发现玲虽然没有携带武器,但是黑色兔子造型的背包却有些鼓,他还真不希望是什么麻烦的东西。
他提着晚餐走上二楼,玲则环视协会一楼接待厅一圈后跟着步上二楼。
艾南没有选择直接食用晚餐,而是静坐在椅子上,也没有邀请玲坐下,“说吧,是什么委托?。”
“大哥哥这里有现成的热水吗?玲为了好好和大哥哥说委托的事情,专门去购买茶叶、还有曲奇哦。”玲从黑兔背包中取了包装精致的茶叶和点心。
玲很清楚,毕竟她上一次有在协会里呆过几天,她知道有专门为了给委托人长谈些事情和暂时休憩的游击士准备的热水,以便用来随时咖啡和茶叶。“有。”
他不会刁难一个小孩子,而且这里也没有结社再感兴趣的东西……他起身一瞬间,正要去取热水,忽然大脑一下子闪过什么,真是没有了吗?
他从来没有惧怕过结社,即便发生了许多事,对待执行者,他依然自信自己无碍是什么情况?
还有利贝尔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让结社觊觎的东西吗?
待他提着热水壶回来,玲已经擅自准备好了白瓷杯,那是归格兰塞尔支部所有的茶具。
玲优雅地沏出了色味俱全的红茶,她的淑女礼仪学得很好,但艾南没有兴趣关心她的礼仪是从哪里学来的。玲又品尝了摆放在瓷盘上的曲奇。
“玲小姐,你的[茶会]已经开始了。”艾南提醒道,贵妇小姐的茶会便是聊天,曾经的接触,他知道玲有着远胜于其他同龄孩子的聪慧,显然是拿得出能令他感兴趣的事情,才会拜访。
“呵呵,大哥哥居然察觉到玲走过来,就已经很厉害了。”玲夸赞道,又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
“只是直觉罢了。”
“直觉吗?记得我和艾丝蒂尔、提妲捉迷藏的时候,只要艾丝蒂尔向你说出了我的谜语,你就能很快猜到我在哪里,大哥哥你对这个城市非常熟悉呢。要知道布卢布兰他的谜语都够让当地人、还有军队和游击士猜上好久呢。难道大哥哥每次很快猜对,都是直觉吗?”
“……”玲戳到了艾南的痛点,没错,他不是格兰塞尔本地人。那些谜语连同一直行走各大城市角落的游击士、哪怕是科洛蒂娅公主都没法准确猜到,而他偏偏就是猜到了。“我在成为协会接待之前,曾经由卡西乌斯先生帮助过我研修,所以王都的特点、其结构还是很了解的。”
“真的吗?感觉艾南大哥哥你根本不像是那种到处散步的人,明明都工作到很晚……”
“你的问题真是刁钻。”艾南也端起了杯子,闻了一下,“……是来自雷米菲利亚公国的吧,霜寒又潮湿的高山地带生长的新叶,与熊刺草清爽的味道不同,浑厚甘甜,发酵的处理也是恰到好处,这口味在红茶品阶中也是上层。”
“大哥哥真是厉害,不过当时为什么会没有发现呢?说来今天也像那天那样安静呢。”玲眼睛轱辘一转,“该不会那天忘记把通讯终端启动了?说来那天也没有客人呢……”
“傍晚之后,通常不会有委托进入。”
“但是通讯装置启动却是24小时制的。”
“那天只是巧合,而不是如你猜测,如果你今天来只是臆测的话,我会专门写份报告报备上去,结社意欲挑拨协会内部。”艾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表情严肃道。
“那岂不是给玲增加麻烦?不行,玲还没说完……”
“那就请尽快吧,我还有工作。”
眼快着艾南准备起身,玲故作委屈道:“真是的,大哥哥你今天和去年那几天对玲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艾南自己也没想够,距离七曜历1202年所发生的诸多事情,这么快就过去了数月,现在已经是1203年。
“当时我们不知道你是执行者。”
“好吧,但是玲还是想要谢谢你,毕竟没有你,[茶会]未必那么顺利。”
“什么?”艾南皱起眉头,眉眼间隐隐泛着怒意。
玲却嘻嘻笑了起来,并再次拿起了茶杯,“像这样的茶具,一般是搭配多少茶杯呢?”
艾南的眉头并没有松开,“依照茶壶本来的容量和搭配的茶杯大小,正常情况下,最多不会超过六个。”
协会使用的白瓷杯子,比一般的茶具茶杯容量略大些,“对呢,那天……提妲、科洛斯姐姐、雪拉小姐、金先生、阿加特先生、还有你……”玲掰着手指数到:“偏偏正正好好就是六个杯子,怎么想,那样大小的茶杯居然能有相同配套成六个,嘻嘻。”
艾南沉默地看着玲,他虽然已经猜到这个女孩说得暗喻,却依然不动声色,使玲继续道,“所有人在楼上,而大哥哥你在楼下,只要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倒下,就会引起注意,如果你先倒下,只要接待大厅来一发通讯,或者来一位客人、又或者他们有人下楼,就会被发现;而楼上先倒下,楼上的动静就会变大,楼下不会不知道。”
艾南此时唇角一扬,“你是想说我是帮凶吗?”
玲歪头,天真可爱地笑着。
艾南打了一个响指,看着她,随后将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份曲奇推到玲的面前。
“如果想让我心怀愧疚的话,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杯子不是重点,喝下多少红茶也不是重点。因为是你泡的茶,大家都会被年纪幼小的你催促品尝,品尝的次数至少是一口。当时科洛蒂娅公主和奥利维尔先生当时都能没品尝出红茶的异样,说明茶水本身很正常,但是那天都是大人,提妲不像外面其他的小女孩追求各种甜食,来自克洛斯贝尔的你当时就是利用了我们这些大人已经很少再去品尝甜食、尤其是国外陌生口味的曲奇这一特点。那天你把安眠药的配方是建立必须搭配相应的红茶配方上,事后大家都怀疑是曲奇上做了手脚,我认为不是,新包装的曲奇和藏在你背包几天的曲奇外观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那天你应该是从超市到咖啡店,引导艾丝蒂尔的时候,去东街区超市选购不会引人怀疑的进口茶叶、又去了西街区领取几天就事先预约做好的外国口味曲奇,为了确保时间,你故意让艾丝蒂尔去猜你的谜语,兜兜转转,保证你[茶会]基础要素的完成,之后利用这种配方,红茶和曲奇同时食用后引发的安眠效应,来执行你的那部分任务。”
“嘻嘻,大哥哥你的推测真是厉害,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楼上楼下不管哪一边发生事情,都会立刻察觉,因为玲使用的安眠药是在保证每个人喝下吃下,所以不会用即时生效……离通讯终端最近的你,是最容易做出反应的,今天能察觉玲靠近,说明大哥哥你本身的能力不弱。”
“而且玲知道,莱维化名洛伦斯,约修亚和艾丝蒂尔拜托大哥哥你帮忙调查他和杰斯塔猎兵团,大哥哥你是在女王诞辰那天才给出了,也就是卡西乌斯·布莱特回到了利贝尔才拿出的调查报告。可卡西乌斯在更早之前就在调查理查德上校的情报部了,这点从被教授连续欺负两次的克鲁茨叔叔身上就能得知了,而且提妲说过,阿加特先生在后面也在这边协会接手了卡西乌斯交代的事情,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只要这份报告一出手,已经确认的在帝国活动袭击协会的是杰斯特猎兵团,那么向帝国协会发出联络,卡西乌斯·布莱特一定会立刻意识到在帝国协会支部搞袭击事件和利贝尔政变之间会不会二者有什么关联,因为帝国的游击士协会当时是向各处的高级游击士发出请求,可是偏偏最快作出回应的是利贝尔王国的协会支部,后来帝国的游击士协会已经和帝国军队携手处理杰斯塔猎兵团,他完全可以从事态中抽身,毕竟处理那群人只是时间问题。只要他提前回来,[福音]计划第一阶段,那就不可能顺利执行了。
或者在卡西乌斯被公布退出协会前,把报告拿出来,难保他不会顺藤摸瓜再去调查杰斯塔猎兵团的雇主和失踪的团长。没准那时就不会立刻选择回归军队了,然后到处调查更深一步的结社动向吧?之后我们的行动依旧会受到牵制,毕竟王国|军的能力终究不比游击士方便,虽然群体战斗力超越游击士,但是不能随便出动,就像现在的他,被固定在利贝尔王国|军准将、这个军队重要上级的位置上了,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到处乱走,到处都是眼睛,他无法再轻易避开。现在想想,仅仅一份报告将决定所有事情的前后关系,难道大哥哥还想说这也是个巧合吗?”
[虽然以为是自己的选择,但说不定一切都是因缘的指引。]
[我需要那个孩子的力量。]
[我要让她脱离结社……哪怕揪着她的头发也要把她拖出来!]
[……虽是作为协会的委托来保护你,但为了防止这样的状况再出现,今后也请务必带上我吧……]
艾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几句虚幻的声音,他无法判断,就像听见过,又不确切,只是那第一句话……[因缘]吗……呼,他平静得靠在椅背上,这样的幻听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意识中的大门、就像记忆中一块碎片从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闪而过;看着对面的玲还在期待着他的回复,他突然坐正姿势。
“说吧,你的目的。”
“玲想一个人出去散心,但是不和[那里]联络的话,那边会很麻烦吧,毕竟帕蒂尔·马蒂尔对玲对他们都很重要,可是玲最近真的不想回去,能帮我美言几句吗?”
“你搞错对象了。”
“咦?是这样吗?明明那位克鲁茨叔叔那么倒霉,被教授连续欺负了两次、又被利用了两次;明明莱维和教授是在格兰塞尔城里,理查德上校单独会面他们俩,被教授成功催眠,如果没有能便于出入王宫、且能够邀约让他放松警惕的对象,当初政变计划也不会顺利吧。”玲嘟起小嘴,一副咕哝的样子却让对面完全听见她在说什么。“那我还是把这件事透露给约修亚……估计他们会很快回到利贝尔,短时间不会再对玲感兴趣了吧……”
“你安心去玩吧,你的[委托]我受理了。”食指敲击了几下桌面,艾南斩钉截铁地说道。
玲就像得到世间最美味的糖果,稚嫩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如天使般可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