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发妇人闻得小红接近,猛然立起身子伸出两掌就照着她拍去。小红未料她会突施袭击,大惊之下紧忙身子一滑退后一丈远近。还未等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妇人又怒喝一声随着扑来。小红又惊又怒不由开口道:“姑姑,你再如此我也是不客气啦!”白发妇人根本毫无理会,双掌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层层相压。小红见她掌法精妙哪敢小觑,立时施展“灵山狐影掌”第一式“百狐相戏”,但见双掌推出之际一群狐影直朝那妇人胸前击撞而来。那妇人虽是目盲耳朵却是聪敏,听得风声立时身子一闪轻巧避过,小红陡见她适才避躲身法好似是本门所习的“狐步魅影”,一时惊疑“咦”了一声,刚欲发问,那妇人却横空飞扑,两掌直向她天灵猛击。
小红施展“狐步魅影”轻易避开,她分明识得这妇人所使的这路掌法就是“灵狐飞天”,便是本门绝学“灵山狐影掌”的第二式。心里暗忖道:“奇怪,这姑姑却怎会本门绝学?难道她也是······”不容多想,却瞧那妇人双掌合十一式“千狐拜道”,就朝她身上膻中,天枢,巨阙三大要穴狠击而来。小红情急只得施出“万狐归宗”相抵,就瞧她掌影之中幻化出一群群厉狐争相朝那妇人狂扑过去。妇人一时不及躲避当下被掌风击中,身子倒退数步方才稳住。她伸手捂住胸口,嘴角缓缓渗出血丝。
小红见自己竟然失手误伤了她,心中也是吃惊。她没有想到这妇人功力如此不济,适才自己也并未使出全力,缘何竟重伤她如此模样?难道是她又再耍什么阴谋诡计?可瞧着却又不像。正是迟疑之间,陡闻白发妇人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却怎会使那'灵山狐影掌'?”小红见她话音虚弱,果是受下重伤,于是顿生悔意道:“姑姑,适才我不是有意要伤你的······”那妇人显得很不耐烦冷冷打断道:“休是啰嗦,我又没有怪你!我问你什么你照实说来就对啦。”
小红只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个详细,那妇人听罢一双盲目竟流下泪水道:“我果是没有猜错,方才我本担心你又是那贼婆娘派来的奸细,试了一番已然猜到你是玉狐观门下的弟子。你应是叫作玉小红对吧?”
“姑姑却怎的晓得?”
“我与你师傅本是同生姊妹,又怎会不知道这些事。”白发妇人兀自流泪哀声作叹道:“唉,想当年我与玲珑姐姐同修灵山师门,那时是何等的逍遥自在。只可惜我们凡心未泯,终是私自偷下山来被这尘埃染尽。”妇人说到这里又是问道,“我那玲珑姐姐现在可还好吗?”
小红回道:“姥姥身子还好,就是老了许多。”
白发妇人伤感道:“玲珑姐姐,看来我今生与你再无相见之期了,只是不知你现在可还是怪罪我吗?”
小红突的想起什么来道:“姑姑,我从前总见姥姥在清明时,一个人悄悄躲在屋里对着一幅图画伤心泣泪,私下里我问她却又不肯说。那次被我存心撞见,暗地瞧到画中所绘的竟是一位绝色佳人,于是又忍不住纠缠闹她,姥姥见拗我不过,只得将图画重新收好锁回箱内,淡淡回我一句'千秋往事何须问,恩怨尽泯笑江山'这般莫名其妙的话来。我自是不解,可再要追问她总是不理我罢啦。”
白发妇人这时悲声泣道:“玲珑姐姐,你终于还是原谅了我。”小红见她哭得甚是悲恸,一时不忍问道:“姑姑,你当年到底犯下何错?如今又怎会落得这般凄零?”白发妇人喃喃说道:“千秋往事浑似梦,蓦然回首已觉迟······”她念罢便又默默走回原处,坐到了那块光滑似玉的圆石之上,这才启口将事由经过向小红委婉道来。
原来这白发妇人名唤玉千秋,乃与玉玲珑是同胞所生的一对雌狐。一日二狐在溪边嬉戏,偶遇灵山老祖云游至此,发现二狐伶俐可爱,便有心收留点化。自此二狐灵山潜心修炼转眼已过千年,二狐这时也早已脱胎换骨幻化人形。老祖又将自创的一套绝学“灵山狐影掌”和“狐步魅影”悉心传授,一来作为防身之术,二来也可守卫灵界众多生灵。
这对雌狐现已幻化成一双姐妹,老祖便把那长姐唤作玉玲珑,幼妹称呼玉千秋。两位姐妹平素在山上也是同其他人一般各司其职,闲来便继续打坐修炼,倒也是无忧无虑快活自在。只是日子长久又生出许多愁闷,心里总是幻想着这山下的奇异风光。那日傍晚,二人正有闲暇,眼望着窗外的银盆满月,不由各怀心事愁上眉结。这玉千秋平时就活泼好动,不似姐姐那般沉稳内敛的脾性。此际她拿眼偷觑一下姐姐,但见她神思飘遥黛眉暗锁,便猜她多半也是动了凡心俗念。
于是她悄声试探道:“姐姐,都说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到底那山外之山倒是怎样?那人外之人却又是怎样的?”
玉玲珑暗自沉吟一会,摇了摇头道:“这些个我也是一无所知,恐怕只有师傅他老人家才会知道。''
“姐姐,师傅他当然是晓得啦,可我们谁又胆敢去问他呢?”玉千秋想想又接着道,“姐姐,师傅他老人家曾经说起过这莽莽清宇浩瀚广袤,其间又包括魔界,灵界,仙界,人界这四界。我们是属灵界中人,却不知其它三界的人又是怎番一副模样。姐姐,你当真对这些就不感到好奇吗?”
玉玲珑苦笑回道:“妹妹,我倒也是好奇得紧,可那又有什么法子?师傅他是不会允许我们下山的,我们这些人也只有空想聊慰一下自己而已。”
玉千秋见她动心禁不住暗自窃喜,立时道:“姐姐你真是傻,师傅他自是不准我们下山。可腿却长在我们自己身上,要是想下山还不是自己拿定主意说走就走的事。”
玉玲珑一时惊道:“妹妹休再多言,这种话也只对我说说作罢,往后可不许当着他人面前提起。”
玉千秋恼道:“姐姐你也太过小心,总之我是打定主意要走的,你若不走我便一个人离开就是!''
玉玲珑左右为难道:“妹妹,你一个人下山又叫我如何安得了心?只是这事要被师傅知道,我们今后可就别想再踏入此山一步啦。'’
“不踏就不踏呗,难道姐姐今生都要守在灵山吗?在这里每日除了巡守就是打坐,即使修得长生不老却又有何乐趣可言?”
“你既然打死都要离开,姐姐我说不得也只好陪你一遭啦!”
玉千秋转忧为喜道:“姐姐说的可都当真吗?”
玉玲珑暗自一咬银牙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