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拥着洪芙儿等到得前厅,只瞧厅中张灯结彩宾客云集,正堂椅上堆坐着肥胖臃肿的黄老夫人,立在前侧权充礼官的正是那姓黄的婆子。一见洪芙儿等人到场,这婆子立时清清破锣般的沙哑嗓子高声喊道:“新人到!请新郎就位啦!”那黄大公子早已等得好不心焦口燥,这会儿忙抢到堂前,对着洪芙儿嘻嘻笑道:“美,真美,今晚夫人你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啊!”洪芙儿一见他即心生厌恶,此刻他偏当着众人说出这般的混账话来,只气得她七窍生烟恨不能叫他立死当场!
黄老夫人听闻也觉不妥,却是无可奈何,暗自叹了口气心中骂道:“这混账东西愈发像他那老子一样没个出息!”她照那金婆婆一个伸脖点头,金婆婆会意当即咳嗽一声道:“黄婆子,大家伙忙下一天想必这会儿也是饿啦,快快叫他们礼毕也好叫大伙儿开席吧。”黄婆子领命按照俗套一一行事,洪芙儿暂忍怒气直挨到礼毕,这时过来几个丫鬟将她搀起便往后厅踱去,小红也急忙跟了过去。
那黄大公子陡见美人都弃他而不顾,一时着急便也想随着。只听老夫人道:“我儿,你真是好不晓事!焉能不好好谢过大家几杯就走?”黄大公子只得悻悻留下。
再说洪芙儿与小红随丫鬟们回至屋内,待她们都退下后。两人不禁望向那空空的床榻,心中倍感凄凉。小红一时落泪道:“都是怪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阿绿也不会惨遭毒手。如若尚大哥问起来,那我可当怎么回他?”
洪芙儿也是苦楚,她悄悄拭去泪痕安慰道:“好妹妹,你也别太伤心啦,要怪就怪那杀害阿绿的罪魁祸首金婆婆!”小红抹泪恨恨道:“我早晚要杀了那贼婆子为阿绿报仇!”正说到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咳嗽声。
小红一惊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面!”
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略显仓皇答道:“二位姑娘不用担心,我是前来搭救你们的。”
二人只觉心奇当下将门打开,只瞧一位身着白衣的貌美妇人即刻闪了进来。关好门后二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白衣妇人讪讪的道:“两位姑娘勿要心疑,我同你们一样都是被这群贼人强掠而来的。”
洪芙儿见她模样齐整倒不似其他人一般形态丑恶,遂放心道:“愿闻姐姐其详。”白衣妇人凄然回道:“我名唤赵齐娥,本是这五行山下靠西面五柳村之人。我娘过世的早,只留下我与爹爹二人依猎为生。那一年冬天,下场好大的雪,爹爹和我一连两日无米为炊。待到第三日早上,我已是饿的头晕眼花身上没有一丝力气。爹爹突然来到床前对我说道:'隔壁的婶子好心送了一颗白薯,我已拿火煨熟了,你快趁热吃下吧。'我当时真是饿极啦,想都未想就吃下去。等我吃完才想起爹爹来,可爹爹早已出门不知往哪里去了······”说到这妇人已是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她心伤接道,“我撑着力气下床一瞧,却见爹爹的钢叉和箭篓都已不见,我立刻明白爹爹是独自上山打猎去啦。外面大雪封山,他一个人空腹上山万一有个好歹,那可叫我怎么活下去呢?于是便想出门去求邻里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劳烦他们上山帮忙寻一寻我爹爹。谁又知道屋漏偏遭连夜雨,就在我打算出门时,不晓得打哪里冒出来的一伙强贼夺门而入,不容分说就将我口眼蒙住,手脚捆縛,我又惊又气便昏厥过去。再等我······醒来时,就······就发现被俘虏到这里来啦······”白衣妇人泣难成声呜咽不止。
洪芙儿与小红在侧同是劝她,妇人哭了一阵赶忙拭去泪迹道:“瞧我只顾着自己难过,却忘了来此是干什么来着。现在时间已是不多,两位妹妹快随我来吧。”小红忽道:“赵姐姐慢着,我在此处还有事未了暂不能就这么走了。不如你和芙儿姐姐先走一步,我随后再去找寻你们。”洪芙儿刚欲开口,那妇人却抢着说道:“妹妹是不是还想着那宝图的事?”
二人一时愣怔不已,只听妇人解释道:“两位妹妹不要惊疑,因我近日一直染病未愈不愿出门,不久前那金婆婆前来探视说起过妹妹们的事,我也是偶然才得知的。”二人松下一口气,小红便道:“既是姐姐已然知道啦,我也用不着瞒着躲着。不错,我正是因为那张宝图之所以才要留下来的。”白衣妇人凄楚一笑道:“妹妹何苦如此?想那宝图原是黄老寨主在世时从一个过路客人手里偷盗而来,不想他也正是为此图所累才导致身亡。”小红不由自主顺口说道:“果然是从秦家姨夫手中盗取来的······”
妇人立时问道:“这么说妹妹是知道那宝图的事啦?”
小红刚要接口,屋门倏地被人推开,只瞧金婆婆带领一干人众闯了进来。那金婆婆冷声一笑道:“死丫头!现在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还不把她给我捆起来!”有两个粗壮的汉子上前一抖绳索就将小红捆了个结实。小红心知挣扎无用,料他们一时也不会加害自己,索性便由他们捆去。
洪芙儿惊了片刻怒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我屋里来撒野!还不把我妹妹快些放啦!”
金婆婆陪个笑脸道:“少夫人息怒,我们这也是奉下老夫人的命令才如此行事的。”洪芙儿一时语塞倒不知该说些什
么才好,心里只是着急。小红自旁劝道:“姐姐不要担心,一切见机行事就好。”话罢调皮般冲她笑着眨下眼睛。洪芙儿见她一副浑不在意模样,心内暗自揣摩她向来机灵,也许这会儿又另生出新的主意也未可言定。于是便听之任之随便他们怎样,却是再不肯多言。
那白衣妇人却忍不住埋怨道:“金婆婆,你也忒性急了点,眼瞅这丫头就快说出实情,偏你这工夫闯进来。”金婆婆道:“这死丫头诡计多端,要不是老夫人出此妙招,谅她还肯说实话吗?虎夫人你放心,老身自有对付她的法子,到时候准叫她竹筒倒豆子般乖乖说出实情。”
那虎夫人也不和她多辩,扭身悻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