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影离开,付少秋才恢复了行动,只听背后传来师父的厉声:“柳馆主是何意思?比斗之中竟然对我的弟子出手。”
柳鸣随手将严梁脱臼的臂膀接上,冷冷道:“郝馆主教出如此心狠手辣的弟子,招招要人性命,若不是我出手,恐怕我这不成器的弟子已经横尸当场了。”
严梁这时候才从鬼门关中回过神来,心有余悸道:“谢师父救命之恩,那付少秋手上有古怪,所以……”
“不用说了,为师看得到,比斗前就告诉过你,要多加留心,以性命为重,你太冲动了。”柳鸣止住弟子的话语,责备道。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严梁低声认错道。
郝志鹏坐直了身子,冷笑道:“柳馆主好没道理,你也该看到你那宝贝徒弟是个狠角色,若不是少秋有些手段,恐怕现在他才是躺在地上的人。”
柳鸣没有接话,转而言道:“比斗本是为了互相切磋,共同进步,今日两武馆弟子之间火气有些旺,咱们临时立个规定:比斗双方不得伤对手性命,或使用令对手肢体残缺招式。郝馆主,你看如何?”
郝志鹏先不屑的冷哼一声,接着开口道:“可以,郝某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子有所损失。”
柳鸣挥挥手,一名圆脸少年站了出来,朝师父行了一礼,快步走到场中,抱拳笑道:“小弟施园,练筋中期,不知道有哪位高手愿意与小弟过过招?”
“我来!”人群中一个声音传出,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一名精瘦的少年走上前来,其他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精瘦少年开口道:“唐言,特来挑战。”
“哦?!看样子你比我还小啊,不会也是练筋中期吧?”施园好奇地打量着,颇为疑惑道。
“废话不用多说,看打。”唐言奔袭过去,抬腿横踢。
施园嘴巴一鼓,为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气闷,手下却不含糊,腾挪移动间,紧贴着对方周身,不给其全力施展的机会,此种打法与第一位师兄如出一辙。
小半个时辰后,唐言筋疲力竭,屁股上挨了一脚,大字形趴在地上,倔强的小脸羞红一片。
“哈哈,躺师弟,看来你这练筋中期有水分啊,别不是冒充的吧?哈哈……”施园故意把“唐”念成“躺”,大笑道。
郝志鹏脸上的肥肉抖了抖,说道:“唐言,你先下去。杨林,你来进行下一场比斗。”
可是,结果依旧没变,柳鸣的弟子轻松将其拿下。
鸿鹄武馆已经取得了三次胜利,再赢一场,这次踢馆就能圆满结束,柳鸣也能得到钢心石。
郝志鹏终于不能再保持平静,见场中已经站了一名肌肉结扎的中年男子,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国字脸男子,说道:“罗勇,你去拿回一局吧”话音中带着歉疚和无奈。
国字脸男子咧嘴一笑,说道:“师父,俺就等这句话着呢,您放心吧。”
岳山盯着那个憨厚的背影,眼中闪了几闪。虽然没有过多接触,他知道这名男子就是大同武馆所有弟子中真正的第一人,练骨后期罗勇。
罗勇是郝师父二十年前颓废后,开办武馆时拜师的第一人。此人十分老实,十八岁凭自身努力进入练筋期,后独自来元阳县城拜师,身上只有区区三十两银子。没有武馆肯收这样一个没有潜力,又穷得叮当响的弟子。
罗勇在县城内徘徊了十多天,终于看到有家新开张的武馆,便莽撞的冲了进去。郝师父见这么一个村里汉子闯了进来,抱着讨个吉利的想法,没有把他赶出去,收下第一个弟子。
罗勇以前在村里只靠祖上传下来的土法锻炼,有了名师指点,进步逐渐加快,四年就进入练筋后期。大同武馆有了这个活字招牌,自然拜师者纷纷登门,才有了现在的热闹景象。
只是他性格平和,又不会笼络人心,后来的弟子也不把这位大师兄当回事,再有了付少秋作对比,连郝师父也对他慢慢冷淡。
这次师父点名,罗勇甚是欢喜,一上场就说道:“俺叫罗勇,练骨后期,请多指教。”
对面的精壮男子嘴角一提,六尺大汉暴涨成小巨人,紧走几步,两个铁锤结实的拳头当头砸下。好像这憨厚的村里男子对他作对手,就是一种侮辱,要早早结束比斗。
罗勇也涨大几分,面色一凝,露出严肃的神色,仿佛变了个人一样,以拳对拳,撞上对手的拳头。
“铛……”犹如铁锤猛砸铁墩一样的巨响涌出,场外的所有弟子耳中都只剩下不断回荡的撞击声,脚下地板一阵摇晃,想站稳也是一件难事。
罗勇手上功夫终究差了一筹,刚接触,就被对手压得退了一步,脚下的石板炸裂开来。
拉开距离后,甩了甩微微颤抖的双手,他凝重地盯着对手,然后,转身,趴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脑袋瓜转动缓慢的大师兄,到底演的哪一出?关键的一场比斗里,不和对手硬杠硬,竟然趴在地上。
罗勇没有理会众人唏嘘的声音,手掌支撑地板,倒立而起,双腿如一把金蛟大剪,开合几下,动作十分熟练。再以手带脚,快速奔向对手。
双腿以一种不雅观的样子在空中横成一字马,并急速旋转,如一辆风车移向对手。
精装男子哪见过如此怪异的招式,疑惑了许久也没找到破解办法,只能不断后退,被对方追的满场跑。最后被追的实在没办法,奋力一跃,试图从空中下落,来逼对手放弃追赶。
不曾想,罗勇早有预料,双脚并拢,借着旋转之势,手下一拍,像一个钻头向上冲去,两脚尖连环踢向对方全身各处。
精装男子落地后,连退几步才站稳身子,赶紧检查受伤的地方,摸遍全身才发现脚尖点到的地方只是红了点,连受伤都不算,这才放下心来。
知道是罗勇没有伤他之心,抱拳佩服道:“小弟有眼无珠,竟以貌取人,实在是惭愧。小弟名贺连江,练骨后期,先前无理,还望你宽宏大量,不要记在心上。”
罗勇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俺是个粗人,不在乎这些礼节。”
贺连江这才放下心来,走到柳师父面前,说道:“愧对师父栽培,弟子无能。”面上虽有惭色,却坦然承认失败。
柳鸣“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贺连江退回队伍时,其他人连忙开口称:“大师兄!”,“大师兄!”
罗勇回归人群,一个机灵的师弟,开口问道:“师兄,不知道你怎么会想到破解鸿鹄武馆专门针对咱们的招式呢?”坐在正位上的郝志鹏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罗勇咧嘴一笑,说道:“这没啥,俺知道师父被柳馆主用这种方法打败后,就琢磨该怎么发挥咱们的长处。有一天看见一个娃娃在街上玩竹蜻蜓,脑子里就冒出这个想法,后来自个在院里试了试,感觉可行,就练起来。”没有添油加醋,没有跌宕起伏,一段话平平无奇。
郝志鹏肥胖的身子震了一下,又恢复平静,开口道:“罗勇,你做的不错。”
“谢师父夸奖!”罗勇眉开眼笑地融进人群。
只剩下最后一场了,郝志鹏把目光投向鸿鹄武馆最后的一名弟子。只见那少年一身灰色劲装,面上透着淡淡的戾气,显然手上粘过人命。
可是,先前进来,郝志鹏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异样,单看他的身体,和平常少年一样,只有细细打量,才发现不同。
“这不是柳鸣的弟子。”郝志鹏心中笃定道。鸿鹄武馆馆主作为敌人,他对其馆内弟子也有所知晓,从未见过或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少年。若是有,以这少年脸上显出不输于练骨期的气势,不可能籍籍无名。
“柳馆主,这最后一名弟子,是……”郝志鹏试探道,希望能从柳鸣的神色举动查看出什么端倪。
“哦,你说薛冬啊!他是我前段时间新收的弟子,来的时候身受重伤,等他醒了,才知道是有贼人杀了他全家,只剩他一个跑出来。”柳鸣解释道。
郝志鹏腹里叱笑一声,信你才怪。不过这最后一场练筋后期比斗,门下弟子对上薛冬,胜的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该怎么办呢?”
柳鸣见郝志鹏眉头紧皱,迟迟没有选出他们那边该出场的人选,知道他已经看出薛冬的不凡,便开口说道:“郝馆主,我这边只剩下薛冬一人,不管你们谁来,只能由他应付。就让他站到场中,你慢慢挑你的人就行。”
薛冬在师父话落时已经站到大厅中心,闭目凝神,静静地等待。
郝志鹏一看情况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今天注定要再次受辱。虽然柳鸣没有亲自出手,但鸿鹄武馆比大同武馆强,这样的新闻,估计今天,他们出了这个大门,就会宣扬的人人皆知。要是有人再翻出当年的旧账,那时大同武馆和自己的面子都会丢尽。
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弟子中一名跃跃欲试的少年微微点了点头,就缩在椅子里,闭上眼睛,不去看比斗。
果然,结果没有一点改变,那名弟子一开打,就被薛冬以惊人的拳速压制。须臾后,脖颈被掐,输掉了比斗。
郝志鹏把肥胖的身体从椅子上拽起来,站直了身体,准备宣布结果。虽然极不想承认,但身为武馆馆主,要是连承认失败的勇气都没有,那传出去大同武馆的名声真就臭了。
这时,柳鸣抬手说道:“慢着,柳某有一个提议,不知道郝馆主能否接受?”
“哦?”郝志鹏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不过既然对方提出了条件,有一丝转机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