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尘扶着画扇走向不远处的树荫之下,待画扇坐下之后,她马山拿着水壶走向不远处的溪水旁,装了水,而后简单洗了洗自己疲惫的脸,洗着洗着,她忽然停住了动作,看着蔚蓝的天空,红了眼眶。
“…乐尘…。”云之御在下流的溪水里叉鱼,时刻注意这乐尘,看惯了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忽然看见她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他的心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疼痛非常,他从没有这样的感受,是那样的陌生,又是那样的熟悉,他情不自禁唤出来那个他暗地里时常默念的名字。
乐尘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擦了擦根本就没有泪水的眼睛,看着云之御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抓鱼,我饿了!”说完立即起身,低着头快步走了。
云之御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回到画扇的身边,乐尘转身看向他这边时他马上回头,看着溪水里畅快游动的鱼儿,压住自己已经紊乱的心跳,而后皱眉,拿起木叉就射出,连续叉里三条大鱼,洗净之后才往回走。
午餐还没有来吃,就有一只雄鹰于空中盘旋嘶鸣,乐尘高兴地站了起来,一声哨声,雄鹰俯冲而下,停驻在乐尘的手臂之上,乐尘拿下绑在鹰腿之上的密信,展开,一目十行,越看她的脸色越苍白,几近透明,神色悲戚,她看着画扇,不知该如何开口。
画扇抬头看乐尘的神色不对,起身夺过乐尘手中的信纸,根本就没给乐尘反应的时间。画扇慢慢看下去,脸色也越来越不好,那瘦削的身影摇摇欲坠。
“小姐,文鬏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吗?”乐尘望着画扇,呈现哀求的神色。
她的一生,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罗奇是她唯一的长辈,亦师亦父,会忧她所忧,虑她所虑,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他一般对待她,不计较血缘,不看中身份。
画扇上前拥住她,将脆弱的乐尘抱在怀里。
她们都知道文鬏是不会开玩笑的,而乐尘看似坚强,实际上比她们更加脆弱敏感。
“我们去定城,好吗?”画扇柔声问道,她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乐尘点了点头。
她们的位置距离定城并不远,只须换一个方向,快一点儿,一个时辰就能到达,而依照他们的速度,需要更多的时间。
定城是西南边陲的一座大城,也是最先出现疫症的地方,不过此时那里恐怕已经成为一座空城,文鬏将就罗奇自梨花镇搬到那儿定是有一定道理的。
此时饭也顾不上吃了,将火熄灭,一行人又上路了,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已经到达定城之外。
初看到定城,一行人诧异了一下,不过终是见过世面之人,很快便恢复正常。
本以为会是一座空城,没有想到此处竟变成文鬏的试验基地,目前看起来,文鬏的试验十分成功,至少这里的百姓脸上并无灰败之色,扬起的是充满希望的笑容。
画扇皱眉,肚子很重,好像要坠下去了,她总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这个孩子。
明明没有过危险期,她却强行带着他陪自己一路颠簸,他终是怪自己了,想要离开自己,他可能不想有她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可是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个突如其来并扰乱她生活的孩子。这是画扇昏迷前的唯一想法。
画扇重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自几天前就慢慢鼓起来了,她摸着肚子,发现孩子还在,心里充满了愉悦与感恩。不过很快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没有任何预兆,忽然就晕倒了,当时她的心脏被吓得都停止了跳动,幸好没什么大事,否则她会被他们劈的。
乐尘放下手中的托盘,上前将画扇扶起来。
“这是哪儿?”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不知他们的落脚点是哪儿。
“这是城主府,不用担心,你好好养胎,剩下的事交给我们。”乐尘给画扇舀了一碗瘦肉粥,画扇喝了一口,忽然问道:“明兮是不是回来了?”
这粥的味道完全是明兮的手笔。
“小姐,她就在外面……总之你看了就知道了。”乐尘也不想多说,直接去外面将明兮拖出来。
明兮低着头缓缓上前,肚子微微隆起,手指不断绞动着。
那是她不安的举动。
“小姐。”弱弱唤了一声,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你……”对于明兮隆起的肚子,画扇明显意外。
明兮直接跪下,看着画扇。她脸色很憔悴,以前的婴儿肥已经变得不明显。
明兮瘦了。
“你们一个两个,真是气死我了。”乐尘望着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两个女人,很是生气。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起来,地上凉!”画扇伸出手将明兮拉起来,她借势抱住画扇,悲伤得不能自已。
哽咽道:“画扇,师傅没了!我……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她才离开几个月,竟然就发生这样的事,她都还没有好好尽孝,没有给他做过一件衣裳,没有好好陪他吃过一顿饭,没有……现在说一切都是枉然,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乐尘转过头,不去看她们,可是她的眸中是隐抑的、难以消散的伤痛。
画扇抚着明兮的背,借给她一个肩膀,她知道她压抑了很久。
画扇实在没有想到明兮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在乐尘的帮助下,明兮睡在了她的旁边。
眼睛肿肿的,梦里好像有什么好吃,还舔了舔唇角。
真是个孩子!
画扇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明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竟然怀孕了。
头疼。
“这孩子是谁的?”画扇疑惑的目光投向乐尘。
“我怎么知道,一个两个都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让人操碎了心。”说完,乐尘就离开了屋子。
她,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