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御书房的门外,零依公主狡猾的四处看看,看到偶尔有侍卫来回走动,她就若无其事的把手背在身后,百无聊赖的装出闲适看风景的神色。待到路过的侍卫冲她请安离开之后,她才搓搓手,原地蹦达两下,平息自己紧张的心情。
她抓抓炸着的头发,让它们更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拍拍跳动的胸口。心里万分的鄙视自己的胆怯。
只是偶尔任性,来跟父皇道个小歉而已。承认那些总是有太监在半夜掉进去的沟,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挖的。她想和她的父皇和好。因为父皇最近看她的眼神让小公主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他看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带着点厌恶和恶狠狠的仇视。她开始后悔最近肆无忌惮的捣乱,后悔自己任性的躲在沟里,她想或者是自己任性过头,真真把父皇给惹火了……其实,她只是偶尔敏感,偶尔淘气,她的本质还是一个好孩子。
零依想到这里,攥攥小拳头,给自己鼓了一个大气,心想承认错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于是,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到了御书房的门。
在手碰上去的一霎那,听到里面传出来父皇微怒的声音。
“如此说来,最近的这一系列事情,全部都是她所为了?”
接着有一个卑微的声音:“刺杀太子的事情属下不敢断定,但是两次皇宫失火,却是娘娘所为。”
皇上没有应声。零依眉头皱起,抬起的手没有敲下去,继续在外面听着。
“的确,属下已经找到充分的证明,凶手肯定是受娘娘指使。”
“这些事情和莫邪有关么?莫不是受外指示的吧?”皇上的声音低沉,显然是在拼命压制着怒火。
“皇上,最近娘娘和莫邪的来信频繁。除掉一些家常的问候,没有异常。属下不确定,这两个的纵火是不是和边疆莫邪有关。”
小零依静静的听着,嘴唇已经微微颤抖。
“皇上,需要立刻将仙娘娘抓起来么?这关乎着整个皇宫的安危……”侍卫请示。
皇上沉默良久,道:“不急。找人给朕看着她,朕倒要看看这个边疆的女人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两条罪名加起来,她早就人头不保。再等等看吧。”他的声音冷漠的让人发抖。
“属下想,若是这两条罪名立下,莫邪人再不会有平静的日子了。”侍卫的这句话带着点叹息。
“这个莫邪的老家伙,以为嫁来一个公主就可以掐住朕的脖子么?若不是为了黎民苍生,保天下太平,朕早就派兵平了他的部落。如何还要等到现在,要忍受一个女人的胡作非为!莫邪的女人,就算再怎么美丽,都是一样蛇蝎心肠。朕碰不得,也不稀罕!”皇上狠狠的说着,抬手吩咐道,“把仙菊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带来,朕要亲自问问,她眼里的这个娘娘,究竟有多恶毒。”
下人应声而去,紧闭的门哄然打开,一个像猫一样的身影滚了进来。把两个人都吓一跳。
零依靠着门的身子毫无力气的摔进来。皇上和侍卫都向后退一步。
“零依……”皇上惊叫之时,零依抬起头来。在零依布满眼泪的脸上,花花的一片,她努力的抹掉泪水,却不断的涌出来。最终流进嘴巴里,没有缝隙出来,只留下咸涩的味道。
仙菊娘娘,就是她的母亲。
小零依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皇上。眼里晃动着一股极度陌生而恐惧的神色。
“你在偷听朕讲话?”皇上神色照旧凌然,一抹怒火燃烧而过,完全没有把她的眼泪放在心里。
零依咬咬嘴唇,抹掉一把眼泪,再次垂下头。
“那些事情……不是母妃做的……”小女孩抽泣的声音传在书房里,不确定的声线,颤颤抖抖。
“是你母妃让你来偷听朕说话的?”依旧是冰冷的神情,皇上谨慎的看着地上无助的孩子,眼里几乎要蹦出火焰。
零依摇头,被父皇的神色镇住,却执着的说着:“父皇,母妃不会干那些事情的。母妃是好人,不会去烧暮姐姐的房子,不会烧皇后娘娘,不会害人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夹杂在其中,让这段话显得余力不足。
“这个女人真是有心机,居然连你都派来了。”而皇上丝毫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神色越来越冷。他冷笑一声,之后俯视着零依。
“你都听到什么了?嗯?”他没有蹲下来,他在笑,却笑的很让人害怕。
“父皇,父皇,母妃买了好多好多的金簪子送给皇后娘娘,每次都做糕点给暮姐姐吃。”她激动的仰头看着皇上,语无伦次的说,“有一次,暮姐姐的手受伤,母妃还亲自给她包好。她是不会害人的,她是好人,是好人。父皇,她真的是好人……”零依惊恐的看着他的父亲,“父皇,你相信我吧,相信我好不好。她真的是好人,那些都不是她做的,她怎么会去害人?”
皇上有点动容。没有接话。
“父皇……”
“你会把事情告诉你母妃吧?”皇上背过身问。
小女孩讶异的抬起头来。
“课堂上,太傅没有告诉过你,有些东西小孩子是不能知道的么?”皇上转身冷声说。
她停止抽泣,颤抖的摇头。
“知道某些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皇上声音和缓下来,蹲下来平视着她。
零依看着他的眼睛,嘴唇动一动,却始终没有再叫出“父皇”两个字。
“依依。你不用回你母妃那里去了,你搬到皇后娘娘那里,和她住在一起。”皇上的命令。
她只是摇头,一直摇头。
“不要乱跑……”皇上叹息一声。
“父皇,还是不相信依依的话。”她泪眼婆娑,却异常坚定的说着,“既然不相信我,不相信娘亲,当初,你为什么要娶娘亲,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这样尖锐的问题让侍卫都一愣。
“你说什么?”
零依没有接话,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侍卫,拼命的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