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糖葫芦!小姑娘,买一个糖葫芦吧?”那人捧着一个大棒子,上面插满红艳艳的糖葫芦。
稻香一路上一直在摇晃着脑袋,看着形形色色,穿着各色花衣服的陌生面孔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去,迷茫和恐惧在小小的心里蔓延。
全部都不对,全部都不对,没有一个人是自己村落的人,这里的人的头都仰的高高的,男男女女都穿着长长的裙子,虽然是炎热的夏天,但是他们都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像粽子一样。
瓶儿眨着眼睛,仰头看着糖葫芦棒子,口水像小河一样泛滥下来。
“稻香姐姐,稻香姐姐?”他晃动着稻香的手,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少半头的姐姐。
稻香把讶异的眼神从人们身上收回来,回头看着瓶儿。
“稻香姐姐,你不是说要给瓶儿糖果的么?”他的脸像小苹果一样红彤彤的,边说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说好今天出来,带瓶儿去讨糖果。”
稻香心情很糟糕,这个陌生的地方已经磨掉她全部的耐心。
“糖果?我都找不到家了,哪里来的糖果?”她冲着小男孩皱眉头,“我原来在院子前埋了好多奶奶给买的糖果,各种颜色的都有,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稻香摊开手说,“一点都没有!”
瓶儿小眉头皱起来,有点委屈的说:“瓶儿想吃一个糖葫芦!好不好啊?稻香姐姐?”他再次抓住稻香的手指,边摇晃边说,“就一个!”
稻香抬头看漂亮的糖葫芦,自己咽咽口水,回头看着瓶儿说:“吃糖果,嘴里会长虫子,把你的牙齿,你的舌头,还有里面的肉都咬烂,到时候你只能去找医生换一个新嘴巴!知道不?”稻香狠狠的掐他的手心,“小孩子这些东西都不许吃!”
瓶儿听稻香恶狠狠的恐吓,吓得脸色发青,眼睛眨一眨,“哗!”的一下子,毫无征兆的哭起来,索性两腿一软,坐在地上。
“你怎么说哭就哭?”稻香觉得他实在不像一个男子汉,于是松开他的手说,“你就蹲在这里哭吧,哭都不会有人给你买糖果,我的糖果都吃不到了,谁都别想吃!”稻香边说边任性的大踏步向前走去,一下子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瓶儿抽泣几下,泪眼朦胧的爬起来,看前面看不到稻香的身影,一下子就慌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稻香姐姐?稻香姐姐?”他用纤细的声音叫道,然后拍拍脏手更加委屈,小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我不吃我不吃就是,瓶儿不吃糖果了!”
瓶儿看没有人答应,于是慌张的抽一抽裤子,小跑着追着稻香的方向跑去。
稻香幼小的身影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卖各色胭脂的老女人,跪在地上讨吃的老爷爷,穿的花枝招展的漂亮女人,还有来回跑动不停叫喊的孩子们。
稻香的耳朵像是失聪一般,游走在如此陌生的世界里,双眼迷茫,芦苇丛不见了,明明记得自己辛辛苦苦的抱到一只肥硕的鸭子,等着爸爸的到来。
记忆里只剩下风雪凌厉的吹打声,和夜里尖锐的刹车声。
刹车声?稻香神色恍惚的回想起,一抹刺目的车灯在眼前一晃而过。
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甚至连疼痛都忘记。
小稻香蜷缩着腿坐在酒楼的台阶上,有点落寞的把有埋在膝盖上,眼泪潮湿了眼睛。
连爸爸妈妈都没有见到呢,一切就都消失了。
一切,都消失。
“上回说到,咱们的三位王爷年轻的时候,英勇突围,把侵犯边疆的贼子们打的落荒而逃,贼子们像是一群四处逃窜的耗子,连断掉的尾巴都没有功夫捡起,就拖着屁股,一路走掉了——”喧哗的酒家里面,说书人的声音清晰响亮的传进稻香的耳朵。
稻香将头抬起,日光刺痛她的眼睛,酒楼里人们兴奋的鼓掌声此起彼伏,稻香站起来,揉揉眼睛,往里面张望而去。
“关于咱们的金木水三位王爷,那可都是视金钱为粪土的神人,在百姓的嘴里,那可是一顶一的好,想当初,在帮着先皇打天下的时候,和先皇结拜为四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如今,天下太平,诸位王爷更是平易近人,是百姓的好王爷!大家说是不是啊?”说书人是一个老头,白花花的胡子翘起来,看上去完全可以挂一个袋子,精神十足,他招呼的问着,下面是一片应和声。
稻香目光炯炯的看着。
“再说先皇,都说先皇当初生时很是诡异,天降大雪,整整下了七七四十九天,天寒地冻,上苍有意铸造这位英雄,在后来的几十年中,只要是先皇带兵,必是大雪纷飞,洋洋洒洒,带给都城的是永远用不完的瑞祥。”他顿一顿才说,“先皇病逝之后,当今皇上勤奋执政,巩固江山,很有作为,但是如今要说的,可是比先皇来头更大的人,想必大家都晓得——”他故意卖关子说,“是当今的小太子——玉旨枫宇!”
“玉旨家族数年来的统治一直蔓延至今,这个复姓家族带给的是数不尽的丰腴,小太子当初生时,与先皇相反的是七七四十九天的酷暑炎热。像是上天的征兆,小太子四岁就打败宫廷第一侍卫,五岁就背会所有唐诗宋词,六岁便随着父皇审阅奏折,七岁——就会——”老者微微一停顿。
下面的人们聆听的更加入神。
“七岁就会和宫女独处一室,会摘取九十九朵玫瑰为女人献歌念词!”说书人所说的,百姓们都耳熟能详,但还是兴奋的哄然一笑,有这样的太子当皇储,这里的人们都是非常自豪的。
人们在喊着,稻香认真的听着,突然耳边有一个男孩清脆的声音:“小妖精,原来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