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宪脸色惨白,看着瑾月的眼神怨恨无比,下一刻已然痛的跌倒在地上打滚,原本粗狂的脸庞整个扭曲在一起,翻滚蜷缩又难看的匍匐而行,原本怨毒的眼神不过一会儿便在痛楚的折磨下变成了恐惧和骇然,瑾月走上前几步,低下头,浅浅笑道:“侯宪,你有三天的时间想清楚该如何说服我早早给你解药。否则,本公子也只能用你的的痛苦来慢慢抵那些被你们算计而死的生命了。”
“凌崖。”瑾月挥了挥手道:“送他出去,别让……”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眼神瞥到门边处一抹绯色纤瘦的身影时,瞬间僵住。
……
“少……少夫人。”凌崖动作停滞下来。
女子对着屋子里的人嫣然一笑,举步欲走进来,瑾月立时迎了上去,顾虑到屋子里还有残留的丹心海棠的气味,袖手一挥,四周的轩窗瞬间打开,夜风阵阵而过,吹散了最后一些气味。
“小郡主……小郡主救命啊~~”
突然出现的女子让侯宪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匍匐着就要爬过去,女子有些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瑾月,却是少有的娇气:“这药如此厉害么?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制的?”
“休想。”刚刚漫起的一丝不安缓缓褪去,男子宠溺一笑,果断拒绝。
女子不以为意的挑眉,那求饶声仍在继续,实在太尖锐了,练曦有些受不住的捂住耳朵:“好吵,凌崖,能不能让他不说话!”
凌崖会意,上前便点了那人的哑穴,不见怎么用力,就已将侯宪提了起来,只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书房里,於辛也极识相的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侯宪已经让手下的人带了出去,凌崖双手互插在胸前,站在不远处的梁柱边,神色微凝,於辛走过去,想开口,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公子……好像有些不同了……,不,应该说,好像是回到了最初时的样子……”久久之后,凌崖犹自的呢喃。
最初的瑾月公子便如刚才那般阴沉,冷漠,像是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而他却独独冷血无情,之后的几年性子才慢慢温缓下来,现在,又有一种故态重萌的趋势。
“公子带着少夫人从皇宫出来的那晚,少夫人浑身是血,差点救不回来,我第一次看到公子那么手足无措,惊慌恐惧的样子,我想应该是这件事刺激了公子。”於辛清浅的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悲戚,眼睛望向那边的轩窗。
轩窗里,两人静默而立。
“瑾月,告诉我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练曦抬眸攫着瑾月,声音清冷却坚定,她猜到了局部,却看不到全局,而这种后知后觉的迟钝让她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北漠真正想要联合的是南国,这个你已经知道了。”瑾月声音微涩,很多事情他并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但是眼下是糊弄不过去的:
“陌祁轩需要一个出兵东陵的借口,雀惜和亲便是他的一步棋,公主和亲途中遇袭,北漠民心愤慨,东陵在这种舆论的攻击下,必然讨不了好处;晋王想要阻止和亲,也唯有突袭这一条路;而各方势力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不会需要两国联合壮大……”瑾月声音薄冷清冽,眸子深邃如海,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双肩:
“雀惜和亲本就是不归路,谁都没有想要杀雀惜,可是雀惜却注定逃不过……”所以他当初同意让练曦回来,或许她能劝动雀惜放弃,和亲的事由雀惜本人拒绝,一切都有转机,可是她却还是走上了那条路!
“然后呢?陌祁轩夺了东陵,然后想做什么吗?”练曦双肩在男子掌下颤动,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冷,瑾月将她拥紧了一些,低眸看着她的发顶,微叹了口气:“把你抢回去吧,最终的目的也不过如此!”
怀中的人是何等的聪明,任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洞悉陌祁轩想要联合南国的,普通的理由也根本说服不了她,瑾月选择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说辞,真的是陌祁轩却是有此动机,假的是他隐瞒了陌祁轩出手的手段和事态的严重性,若不是他提前让莫逍遥落实了洞泾十万大军的兵权,恐怕莫逍遥早已成了第二个“雀惜”。
只是……是不是真的是他刺激了陌祁轩,才让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呢?
“练曦~~”女子没有出声之前,瑾月再次开口,微推开一些距离,低眸看着女子的眼睛:
“你既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为何从来不怨我?你们练府莫家遭难多少是因为我而无辜受累,若非我,陌祁轩不会这么急着削除你父亲的兵权。”
练曦抬眸,毫不避讳的迎上去,纤细的手指抚上瑾月的右肩,那里掩映在衣襟下是她亲手给予的伤疤:“我当初射你那一箭,便是怨了你。”
“……”
“可是那些事情终究根源,又与你何干,是我怨的毫无道理。若爹爹一事是因你而累,那雀惜呢?也是因为你刺激了他吗!”练曦有些嗤之以鼻,又有些心疼:“瑾月不也很辛苦么!”
看破不说破,练曦赖进瑾月的怀抱,心头颤颤,那个人既是帝皇,也是兄长,一面与他势不两立,一面又与他血脉相连,这又是何等纠葛的关系!
“再不会了。”瑾月轻喃,他一直告诉练曦不要逃避,实际上逃避最厉害的却是他自己,不管是之前的隐瞒身份而活,还是之后被迫现身,他从来都是防御的被动状态,一种变相的逃避状态,而今他从凤岭阁出来的那一刻,棋局也早已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