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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二〕 王念孙云:「案『不任』本作『不佼』,『佼』与『姣』同,好也。晏子乘敝车,驾驽马,故景公曰:『何乘不佼之甚也。』陈风月出篇『佼人僚兮』,毛传曰:『僚,好儿。』释文『佼字又作姣』,引方言云:『自关而东,河、济之闲,凡好谓之姣。』荀子成相篇曰:『君子由之佼以好。』是『姣』『佼』字通。后人不知『佼』字之义,而改『不佼』为『不任』,谬矣。治要正作『不佼』。说苑臣道篇作『不任』,亦后人依俗本晏子改之。御览车部三引说苑正作『不佼』,下有注云:『佼,古巧反。』」则虞案:指海本改作「佼」。

〔三〕 俞樾云:「案国语楚语『臣能自寿也』,韦注曰:『寿,保也。』然则『寿三族』者,言保三族也。管子霸言篇『国在危亡而能寿者,明圣也』,『能寿』,亦即『能保』也。说文土部:『(图) ,保也。』『寿』字古作『(图) 』,与『(图) 』并从『(图) 』声,故义亦得通矣。」苏时学云:「古者以金遗人谓之『寿』。」于省吾云:「按『寿』读『焘』,训『覆』,于义亦通。周书作雒解『焘以黄土』注:『焘,覆。』本篇第十八『以君之赐,泽覆三族』,此云『赖君之赐,得以焘三族』,是『焘』即『覆』也。」则虞案:即酬也。

〔四〕 则虞案:说苑臣术作「及国交游」。

〔五〕 孙星衍云:「说文:『辂,车軨前横木也。』此当为『路车』借字,言大车。」苏舆云:「治要作『路舆乘马』,下同。」则虞案:指海本改作「路车」。

〔六〕 苏舆云:「治要『临』作『监』。」

〔七〕 苏舆云:「治要作『食饮』,『国』上有『齐』字。」则虞案:说苑「节」上无「臣」字,亦有「齐」字,指海本补「齐」字。

〔八〕 苏舆云:「治要无二『其』字。」

〔九〕 则虞案:绵眇阁本「民」误「即」。

〔一十〕苏舆云:「治要作『衣食』,『不』上有『多』字。」

〔一一〕则虞案:说苑「受」下有「也」字。

景公睹晏子之食菲薄而嗟其贫晏子称其参士之食第二十六

晏子相景公,食脱粟之食〔一〕,炙三弋、五卯、苔菜耳矣〔二〕。公闻之,往燕焉,睹晏子之食也。公曰:「嘻!夫子之家如此其贫乎〔三〕!而寡人不知,寡人之罪也〔四〕。」晏子对曰:「以世之不足也,免粟之食饱〔五〕,士之一乞也〔六〕;炙三弋,士之二乞也;五卯,士之三乞也。婴无倍人之行,而有参士之食,君之赐厚矣!婴之家不贫。」再拜而谢。

〔一〕 孙星衍云:「初学记、后汉书注『食』作『饭』,说文:『粟,嘉谷实也。』盖米之有稃者为粟,脱粟免粟,言出于稃而未舂也。」刘师培校补云:「『食』,当作『饭』,书抄一百四十三、一百四十四并引作『饭』。御览八百四十九、八百六十七两引作『饮』,『饮』即『饭』讹。史记平津侯传云:『食一肉脱粟之饭。』是其证。」则虞案:刘说是也。白帖二十八、御览八百五十皆作「饭」。

〔二〕 孙星衍云:「诗传:『弋,射。』说文作『隿』,『缴射飞鸟也』。言炙食三禽。『耳矣』,前文作『而已』,与此音相近。」卢文弨云:「『弋』,见夏小正传,『弋』也者,禽也。『卯』,一作『卵』,疑『卵』是,即鸡子也。」王念孙云:「案『耳矣』者,『而已矣』也,疾言之则曰『耳矣』,徐言之则曰『而已矣』。凡经传中语助用『耳』字者,皆『而已』之合声也,说见释词。」洪颐愃云:「『五卵』,谓盐也。内则『卵盐』,郑注:『大盐也。』『苔』一作『茗』。」孙颐谷云:「张淏云谷杂记引此作『食脱粟之饭,炙三弋,五卯、茗菜而已』,以为饮茶之始,御览茗事中亦载此文,则知『苔』字误。」孙诒让云:「夏小正云:『十二月鸣弋。』金履祥(通鉴前编)孔广森(大戴礼补注)并谓即『鸢』之坏字,则固不中膳羞。礼经说庶羞,亦未闻有『炙弋』,且炙弋必以三为数,又何义乎?卢说殆不可通。窃疑此『弋』当为『樴』,仪礼乡射礼记、聘礼记说脯,并云『五膱』。乡射郑注云:『膱,犹脡也。』聘礼注云:『膱,脯如版然者,或谓之挺,皆取直貌焉。』乡饮酒礼『脡』作『挺』,注云:『挺,犹膱也。』释文云:『「膱」,本又作「樴」。』盖『膱』、『樴』与『杙』、『弋』形声义并近,(说文木部云:『樴,弋也。』尔雅释宫云:『樴谓之杙。』)故互通。炙脯同为肉物,亦得以樴计数,固其宜矣。『苔菜』,陆羽茶经引亦作『茗菜』,此唐本已作『茗』之塙证;然周时必无茗饮,窃意『苔』字未必误也。」

〔三〕 则虞案:御览八百四十九引「嘻」作「噫」,「其」作「甚」。

〔四〕 则虞案:御览引作「而寡人之罪」。

〔五〕 俞樾云:「按上云『食脱粟之食』,此云『免粟之食饱』,免即脱也。广雅释诂:『免,脱也。』钱氏大昕养新录曰:『免,与脱同义。』引论衡道虚篇『免去皮肤』为证。谓『去』即『脱去』也,而未引晏子此文,失之。」

〔六〕 俞樾云:「案『乞』当作『既』,说文皂部:『既,小食也。』论语曰:『不使胜食既。』今论语作『气』,此省作『乞』,古字并通。『士之一既』,犹云『士之一食』;下文『二乞』、『三乞』,并同,故曰:『婴无倍人之行,而有参士之食也。』」洪颐讹云:「三『乞』字皆当作『气』。说文『气』作『气』,『饩』作『气』。此复借『气』为『饩』,故下云:『有参士之食。』」苏时学云:「『乞』疑与『吃』通,三乞,盖犹三餐果腹之意,作如字解亦可。」则虞案:御览八百四十九引三「乞」字皆作「足」,盖草书形近而讹,「足」字义自显明,不烦辞费矣,当据改。

梁丘据自患不及晏子晏子勉据以常为常行第二十七

梁丘据谓晏子曰:「吾至死不及夫子矣!」晏子曰:「婴闻之,为者常成,行者常至。婴非有异于人也,常为而不置,常行而不休者,故难及也〔一〕。」

〔一〕 陶鸿庆云:「『故难及也』,『故』当读为『胡』,言何难及也,以见其无异于人也。墨子尚贤中篇『故不察尚贤为政之本也』,下文作『胡不察尚贤为政之本也』,是『故』『胡』通同之证。管子侈靡篇『公将有行,故不送公』,孙卿子解蔽篇『故为蔽』,俞氏亦读『故』为『胡』。」

晏子老辞邑景公不许致车一乘而后止第二十八〔一〕

晏子相景公,老,辞邑。公曰:「自吾先君定公至今〔二〕,用世多矣,齐大夫未有老辞邑者矣〔三〕。今夫子独辞之,是毁国之故〔四〕,弃寡人也。不可!」晏子对曰:「婴闻古之事君者,称身而食;德厚而受禄〔五〕,德薄则辞禄。德厚受禄,所以明上也;德薄辞禄,可以洁下也〔六〕。婴老薄无能〔七〕,而厚受禄,是掩上之明,污下之行,不可。」公不许,曰:「昔吾先君桓公,有管仲恤劳齐国〔八〕,身老,赏之以三归〔九〕,泽及子孙。今夫子亦相寡人,欲为夫子三归,泽至子孙,岂不可哉?」对曰:「昔者管子事桓公,桓公义高诸侯,德备百姓。今婴事君也,国仅齐于诸侯,怨积乎百姓,婴之罪多矣,而君欲赏之,岂以其不肖父为不肖子厚受赏以伤国民义哉〔一十〕?且夫德薄而禄厚,智惛而家富,是彰污而逆教也,不可。」公不许。晏子出。异日朝,得闲而入邑,致车一乘而后止。

〔一〕 则虞案:杨本无此章。

〔二〕 苏时学云:「齐之定公,不见传记,盖丁公也。丁公始居齐,故以为言,『定』与『丁』声近,盖古字通用。又二谥并见谥法,岂『丁』本谥『定』,后省而为『丁』欤。」

〔三〕 王念孙云:「案『矣』字涉上『矣』字而衍。」

〔四〕 苏时学云:「言坏国之旧章。」

〔五〕 苏舆云:「『而』同『则』,故古书多『而』『则』对举。」

〔六〕 苏舆云:「『可』疑『所』误,当与上一律。」

〔七〕 则虞案:张纯一于「薄」下补「德」字,是也。

〔八〕 孙星衍云:「尔雅释诂:『恤,忧也。』」

〔九〕 孙星衍云:「韩非外储说:『管仲相齐,曰:「臣贵矣,然而臣贫。」桓公曰:「使子有三归之家。」』论语八佾篇:『子曰:「管氏有三归。」』包咸注:『三归,娶三姓女,妇人谓嫁曰归。』或据说苑云『三归之台』,以为台名,非也。说苑盖言筑台以居三归耳。此云『赏之以三归』,韩非云『使子有三归之家』,则非台明矣。」刘师培校补云:「论语八佾篇高注以『三归』为娶三姓女,以此章『泽至子孙』证之,其说似非。又此下晏子云『岂以其不肖父其(卢校改「为」,是也)不肖子厚受赏而伤国民义哉』,亦『三归』为受赏之征。又韩非子外储说述仲之言曰:『臣贵矣,然而臣贫。』桓公曰:『使子有三归之家。』则『三归』迥与娶女无涉。窃以俞樾论语平议以『三归』为家有三处,其说近是。说苑所云『筑三归之台』,谓于所赐三区之宅,均筑台也,故下言『费民』。附志于此。」

〔一十〕苏舆云:「拾补作『为不肖子』,注云:『「其」讹,依前文改。』」则虞案:指海本改「为」。兹从之。

晏子病将死妻问所欲言云毋变尔俗第二十九

晏子病,将死,其妻曰:「夫子无欲言乎?」子曰〔一〕:「吾恐死而俗变,谨视尔家,毋变尔俗也〔二〕。」

〔一〕 卢文弨云:「『子』上当有『晏』字。」则虞案:指海本增「晏」字。

〔二〕 文廷式云:「俗,习也。」

晏子病将死凿楹纳书命子壮示之第三十

晏子病〔一〕,将死,凿楹纳书焉〔二〕,谓其妻曰〔三〕:「楹语也〔四〕,子壮而示之〔五〕。」及壮,发书之言曰〔六〕:「布帛不可穷,穷不可饰〔七〕;牛马不可穷,穷不可服;士不可穷,穷不可任;国不可穷,穷不可窃也〔八〕。」

〔一〕 则虞案:白帖十、御览一百八十七、记纂渊海四十一引皆无「病」字。

〔二〕 则虞案:说苑反质作「断楹内书」。

〔三〕 则虞案:白帖引作「谓妻子曰」,御览、记纂引作「谓妻曰」。

〔四〕 孙星衍云:「御览作『书记曰也』。」则虞案:宋本御览及记纂引作「楹记曰也」,作「楹」者是。说苑作「楹也语」。

〔五〕 则虞案:白帖作「视」,御览、记纂皆作「示」。

〔六〕 王念孙云:「案此本作『及壮发书(句),书之言曰』,今本少一『书』字,则文义不明。白帖十引此重一『书』字,说苑反质篇同。」则虞案:白帖作「及子壮」,指海本重「书」字。

〔七〕 于鬯云:「谓如以布帛为束带,不穷则有垂下者以为饰;穷则无饰矣。故曰:『布帛不可穷,穷不可饰也。』」

〔八〕 孙星衍云:「『饰』、『服』,『任』、『窃』为韵。『任』字急读。」俞樾云:「案荀子哀公篇『窃其有益,与其无益』,杨倞注曰:『「窃」宜为「察」。』庄子庚桑楚篇『窃窃乎又何足以济世哉』,释文:『「窃窃」,崔本作「察察」。』盖『窃』与『察』一声之转。广雅释诂曰:『窃,着也。』释训曰:『察察,着也。』是其声近义通之证。『穷不可窃』,当作『穷不可察』,言穷极之则反无以察矣,故国不可穷也。」于鬯云:「此『窃』字意作本义解,说文米部云:『盗自中出曰窃。』是『窃』以盗窃为本义。盗窃者,非果为盗为窃也,凡行而私有所利者皆盗窃也。晏子之意,以为此辈国宜容之,故国宜使有可窃之处,而不可太察,太察则此辈无容足之地,或转有甚于窃者。是即水清无鱼之意,又如俗所云『大网既举凭鱼漏,****难防任鼠窥』也(二句出袁枚小仓山房集)。故曰:『国不可穷,穷不可窃也。』问下篇云:『尊贤而不退不肖。』夫不肖曰不退,则其持论固未可以常道论之矣。」于省吾云:「按『穷不可察』,不词甚矣。俞说殊误。『窃』应读作『践』,古『窃』字每与从『戋』之字为音训,尔雅释兽『虎窃毛谓之虦猫』,注:『窃,浅也。』释鸟:『夏鳸窃玄,秋鳸窃蓝,冬鳸窃黄,棘鳸窃丹。』左昭十七年传疏『窃玄浅黑也,窃蓝浅青也,窃黄浅黄也,窃丹浅赤也』,『窃』即古之『浅』字。说文:『虦,虎窃毛谓之虦苗,窃,浅也。』按『浅』『践』并谐『戋』声,诗东门之墠『有践家室』,传:『践,浅也。』韩非子内储说一『臣之梦践矣』,难四亦有此语,干道本『践』作『浅』,并其证也。此言『国不可穷,穷则不可践也』,外七第十五『后世孰将践有齐国者乎』,管子大匡『不践其国』,是均『践』与『国』相属为词也。」则虞案:说苑作「穷乎穷乎穷也」。是「不可窃」句,汉人已失其解,于说言之成理,可备一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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