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离云欣喜若狂,祁山心中忧虑增添了几分。虽然来之前他就预料到了,但此刻见到离云那发自心底真切的笑容,他的决心动摇了。
祁山有些犹豫,斜眼看了看身旁一直有些淡定的村长,眼神示意接下来的话自己不忍心说下去。
村长见到祁山那乞求的眼神,狠狠地瞥了对方一眼,然而祁山却是苦着脸微微摇了摇头。
两人的动作落在正高兴的离云眼中,却有些奇怪了,他那因大笑而张开的嘴,逐渐收拢。
虽然村长三番两次眼神示意,但祁山依然不为所动,他实在是不忍心说出那些逼迫的话,一直沉默着。
对于祁山的固执村长也是没有办法,他只是目光冷冷的横了祁山一眼,只能自己出面。
“咳。离云啊,今日来此,其实还有事相求。”村长故意咳了一声,将离云那兴奋的情绪压了下来,那黝黑的老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村长,这是哪里话?请说吧!”离云耿直回道,今日得知爱子突破的消息,心中高兴,对于平时很少打交道的村长,他也是十分的友好。
村长看着离云真诚的笑脸,想起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尴尬:“如今离霄也成为了灵者,是不是该让他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离云闻言,心中嘀咕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让霄儿出谷历练啊,他们也太谨慎了吧!”
他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于是笑着回道:“是啊,霄儿如今也算是真正踏入了修炼一途,也是该出去走走看看,将一些外界的修炼之法带回来,让大家学习学习了。”
听到这话,村长顿时想给自己一巴掌,刚才他实在有些不忍心,才会导致离云误解,不过心中想起那恶毒的诅咒和谷中村民的安危,还是咬了咬牙,狠下心冷冷道:“离霄出去之后,还是别回来了为好!”
嗙!
刚从屋内张罗出来的慕瑶听到此话,神情一愣,身子僵在了屋中央,那手中的碗顿时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屋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寂静。
此刻,离云那充满笑意的脸,突然变色,他将前后三人的互使眼色,和刚才村长这句暗藏深意的话联想到一起,心中立马就明白了三人此来恐怕有着非一般的目的,怫然不悦道:“霄儿为何回来不得?这里乃是他的家!”
“离云,你先冷静,我知道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不过你且听我将原因道来。”村长急忙解释道,见到离云有些冲动,他那老脸顿时有些难看。
“说吧!”离云冷眼回道,他心中有些不耐烦,如果不是有所疑问,定会立马将三人扫出门外。
见到离云稍微冷静了一点,村长便慢慢的将山谷中一直流传下来的诅咒说了出来。
本来离云早已觉得三人有心要将他们骨肉拆散,而此刻又听到了如此玄乎的传说,顿时勃然大怒:“荒谬!我离云在山谷中生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荒诞的言论,你们今日恐怕是有意要将我们父子拆散吧!”
这辈子离云没有成就,因此郁郁寡欢,而离霄乃是他的骄傲,更是他此生的希望,如今有人要将他们父子强行分离,他岂能妥协?他脸色变得阴沉至极,愤怒的盯着村长,握出水的拳头狠拍桌面,蓦然站起。
“离云,你莫要激动。”白发老者立马安抚道,深怕此事弄僵,到时候不仅无法将离霄送离山谷,恐怕还要弄得谷中人心惶惶。
“哼!”离云本来就不是冲动之人,然而今日却触及了他的逆鳞,就算是老者不断安抚,他也是毫不客气的将老者的手推开,愤怒的坐了下来。
“离云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为何没有人突破到化灵境走出山谷?这传说中的诅咒真的存在啊!”村长此刻也有些激动,心中更是无奈,本来此事他们就理亏,而且如今又没有证据,因此只能好好地劝说道。
“谁说的没有人突破到化灵境!”
村长话音还在飘荡,忽然一句尖锐的反驳之声响起。不知何时,离霄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目光如炬的盯着在场几人。
“霄儿!”离云看着一脸愤愤不平的儿子,心中有些疼惜,生怕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
离霄朝着敬爱的父亲点了点头,示意接下来自己可以应付,离云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格,也是点点头,任由对方做主。
得到父亲同意,离霄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冷冷的看着三人,淡淡质问道:“难道我不是化灵成功了吗?”
“离霄你可不一样啊!”村长急忙回道。
“我又有何不一样?”离霄提高了声音冷冷道。
“这……”村长哑口无言,他看着离霄的眼神有些发寒,之前想好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祁山作为离霄的老师,心中早已愧疚不已,他微微垂首,想起今日来到这里逼迫,目光中充满了深深地歉意。
“就算你们口中所说的诅咒真的存在,那就让它降临到我离霄一人身上!我离霄绝不会连累他人!”正当三人沉默时,离霄突然停下前行的脚步,对着三人疾言厉色道。
这句话像似一把利剑,插进了村中高层的心口,如此狠话,震惊了屋内所有人,大家都沉默不语了。
离云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心中甚是欣慰,不是因为今日儿子这句怒火之言,而是因为他的孩子真的已经长大了,敢于凭着本心去面对那些来自外界的压力。
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中,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从屋内突然跑了出来,她见到自己最亲爱的哥哥耳朵旁,那乌黑的发丝突然奇异般的正在染白,顿时忍不住发出好奇的声音:“哥,你怎么长白头发了?”
青涩的好奇声放在平常,肯定会是十分悦耳的曲子,但此刻如此焦灼的气氛下,这话,就像是一把打破僵局的重锤,狠狠的锤在了离云和慕瑶胸口。两人呆呆的看着儿子耳畔那长长的发丝转瞬间就白了一束,脑中一片空白。
“霄儿!”慕瑶心痛叫道,她眼中的泪水悄然滑落,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去,紧紧的抱着自己心爱的儿子。想起那耳际本该是乌黑的青丝之地,心如刀割。她颤抖的手指轻抚白发,哀怨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将离云打蒙了,他那早已被怒火填满的胸口,瞬间就变成了瘪了气的气球,完全没了脾气,“霄儿!”
村长见到这一幕,眼中同样有些悲伤,虽然他今日算不得一个好人,但却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看着离霄那雪白的鬓发,他心中不知是喜是悲,不过此刻他却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身不由己道:“诅咒…应验了!”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毫不留情的劈在了离霄的心头,他那愤怒的眼神顿时消散,脚下一软便靠在了慕瑶的怀中。
离霄欲哭无泪,嘴唇有些发白,此刻他才明白,那原本很是怀疑的诅咒,是真的存在。
不!我不能让诅咒应验在家人身上!离霄缓缓站起,然后朝着三位客人悲凉道:“你们回去吧,明日一早我就离开。”
“离霄…”祁山见歉意的喊了一声。他本想安慰一番,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既然他答应了,我们还是走吧!”祁山感觉心头很沉重,转过头对着身旁愣住的两人说了一句,便匆匆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