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十天的功夫,匈奴大汗蒙希勒之乱,便被雷峻轻描淡写的平定了。
此事传至乾安时,一时间,所有人俱是震动,雷峻也成了廖静言之后,第二个在此战上名扬天下的将军。
此战大捷以后,雷峻并未回师,反而以龙华为据点,继续追击匈奴人,反正冬日尚早,乾安休战,倒不如趁此了结了这些趁火打劫的匈奴人。蒙希勒死后,他的弟弟蒙契合继承了汗位,引军后退三十里,却终究是被雷峻的机动骑兵赶了上去,以不过千余人的部队洗劫了整个匈奴部落,活捉匈奴右贤王,千余骑兵无丝毫伤亡而退,自此雷峻成为塞北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名将,一时间,风头之盛更超越了楚空尘、廖静言。
洛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复杂到了极致,又惊又喜,竟似乎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这一场战争,名将倍出,而雷峻此时如此出息,自然让她欣喜,然他们姐弟两人却是立场不同,纵酒殊途,以后若是在战场上遇到,又该如何自处?
一晃眼,冬日渐渐回暖,竟是转瞬数月已过。
城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诞下麟儿,据说,此子出生之时,紫禁城上,漫天紫霞拢聚在未央宫宫顶,一道晴天霹雳,紫霞随着太子的啼哭声慢慢散去,当时见到的人皆称这孩子当成大器。
苏青听了这消息,兴奋的在军帐里来回搓手,似乎恨不得赶紧赶回京城去见见他这个刚出生的儿子,脸上掩不住的喜悦,那一刻的神采飞扬竟透出一股不常见的稚气,“朕有儿子了,朕有儿子了!”他哈哈大笑着,对着每一个意气风发。
这里面自然当属李毅最为高兴,笑呵呵的说道:“恭喜皇上,喜得麟儿。”
十天之后,苏青为这位大楚国新封的太子取名为楼郁修,乳名瑞儿,其母李皇后赐号惠淑,加封惠淑皇后。随即,苏青宣布大赦天下,举国欢庆三日,一时间,似乎连军营里都沾了不少喜气。
洛然轻笑着看着那几日兴奋的简直坐不住的苏青,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了些复杂的感觉。
从与苏青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两年,他们两人都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勾心斗角,腥风血雨,然现在,当那个远在京城的新生命诞生的时候,似乎一切的阴暗都在瞬间黯淡了颜色,人类或许总是有些永远无法被黑暗侵蚀的方面,比如至亲,比如初生的脆弱的生命,连洛然都略微开始好奇了起来,这个新出生的孩子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如他身体上的父亲那般雄才大略,还是有那么一点苏青的基因在里面,会暴躁易怒,却也有喜形于色的孩子气模样。
夜里,并未杂事的时候,苏青便会一个人轻笑着倚在床上,念叨着,“洛然,你说瑞儿会是什么样子的啊,小孩子,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仔细接触过啊,你说他会不会因为怕生,等我回去的时候反而怕我了呢?”
洛然噗嗤笑出来,“看你没出息的,那是你儿子,怎么会不认你?小孩子怕生很正常,等你和他混熟了他就会喜欢你了。”
苏青翻了个白眼,“好像你以前照顾过小孩子似的。”
“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洛然回嘴说道,却是猛地一怔,脸红了起来,难得的透露了一点女孩子的娇羞。
小孩子啊……该是怎样可爱的存在呢?
洛然终究还是个女孩子,偶尔想起来,也会去思考想象,将来她的丈夫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只是以前想象的对象是苏青,穿越以后,却是对此毫无半点心情了,曾经逝去的她已放下,若是再来一次,想来她绝不会这般不惜命的与苏青同归于尽吧。
苏青一抬眼便看着洛然满面羞红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知想着些什么,神色忽而怅惘,忽而释然,心口竟砰砰直跳起来,连呼吸都似乎困难了起来。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把洛然拎到了床上,穿越以后洛然那娇小的身材实在抵不过他如今的力量,整个人都几乎娃娃似的,认人搓揉。
“你又发什么疯!”洛然惊呼出声,却被苏青蛮横的伸手捂住,“小声点,你想把外面站岗的侍卫引进来吗?到时候丢人的可只有你。”苏青瞪了洛然一眼,恶狠狠的在她耳边说道。潮热的吐气喷在洛然耳边,竟让她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又想做什么?”洛然吓得不轻,心里自然知道苏青打的什么注意,只是眼下,却无法反抗,只得能拖则拖。
穿越之前,他们本就是同居住在一起,男女之事,洛然并非不懂或者过于羞涩,只如今他们情缘两消,她对于苏青的抵触可不是稍微的一点点。
“帮我生个孩子吧,洛然,我想要我们的孩子。”苏青轻声说着,双手已经开始不老实的揽过洛然的腰。
“然后让他去和李夕颜的儿子去争皇位?”洛然冷笑道,只眼神空洞的望着头顶,一旁桌子上的油灯,火苗摇曳,把顶棚映的颜色深深浅浅,兀自晃动。“你我之间,早已无半点可能,你又如何不知?若是邪火难泄,乾安城里,青楼巷陌还是有的,何必非我不可。”
几句话如同一盆凉水轰的从苏青的头顶上浇下来,顿时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很是难看,沉默了许久,苏青终于还是没下的去手,只是慢慢坐起来,苦涩一笑,“你总是最会破坏气氛。”
洛然整了整衣衫,平静道:“明日,我找李毅帮你去乾安城里找几个人,若是没有,便再往其他城镇寻一寻,绝不会扰民,请皇上放心。”
最会皇上两字,说道苏青浑身一颤,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点头道:“既如此,就请洛先生明日去办吧。”
这件事多少让两个人之间微微有了些嫌隙,但好在苏青此时的气度已非当时所及,对洛然态度也越发恭敬,终究让这隔阂又慢慢淡了下来。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眼看年关将近,这一年的新年,苏青恐怕是回不去了,军营里的调度边防刚刚完成,便又迎来了庆祝新年的筹备。军中所谓的新年自然不会如同寻常百姓家里那般,难得的苏青体谅将士们的辛苦,许了每人一小坛美酒,由士兵们分成两组,两天轮流来喝。负责粮草供应的官员也翻新花样的采购了些腊肉之类的年货,虽说量不算大,但好在还是给每个将士分上了那么一点点,就算不能正式过节,尝个新鲜也是不错的。
大年三十的晚上,苏青在帅帐里设了酒宴,邀了军中高层的将领一起庆祝,虽说没有酒水,但大家以茶代酒也算畅谈的尽兴。几个营的士兵自发准备了些节目,纷纷上台表演。兵营里的大粗老爷们,哪里弄得来那些文雅的东西,至多是些舞刀弄枪的表演,或者唱上一两句荒腔走板的家乡小调,但苏青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耐心的坐在座位上为表演的士兵们喝彩叫好,末了自然免不得又是一番赏赐。
洛然亦是被这喜庆感染,笑着喝茶吃菜,被几声公鸭嗓子的干嚎逗的笑的打跌,难得的露出明日里少见的豪爽一面。
新年过后,眼看便是立春,大地回暖,冰雪融化,连塞外的大风都似乎弱了许多。
北方,匈奴之乱已平,因了雷峻的大名,北方再无其他小国敢趁着大楚内乱之际浑水摸鱼,战场上又成了彻底的两军对持的局面。
随着天气的变暖,似乎两边都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练兵频繁,军事调动也是频频进行。
雷峻被召回了楚空尘身边,当初他带走的那一万骑兵如今已变成了八千,然雷峻自己率领的亲卫精兵却扩充到了四千,一时间,代替了聂震成了楚空尘手里最锋利的长刀。
又是一年春来早,这场沉寂了近三个月的战事又渐渐开始走向另一个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