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的脸色变了变,凤婉这丫头分明是在嘲讽她如今圣眷不在!然而她到底是皇后,如今又有这么多妃子在,她也不能失了礼仪,因此只装着没听懂,“不必,你且拿回去就是。”
说着,林萱使了个眼色,原本拿着送子观音的丫鬟哎呦一声,眼看着送子观音就要落在地上,却被朦胧轻轻巧巧地接了起来,她一贯武功高强,接住区区一个物件儿自是不成问题,然而在林萱等人看起来,这便是大大的怪事。
明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朦胧竟然能够将送子观音接起来,可见步法极好,是个有武功的丫头,原来凤婉的身边竟然有如此奇人,难怪她之前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竟是有这样的倚仗。
众人的眼神自然落在了凤婉的眼中,她虽心中责怪朦胧的不小心,却也明白她一心护着送子观音的缘故,因此淡然一笑,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们知道了也好,起码不敢再平生事端,否则惹得自己一个不高兴,尽可以让朦胧将她们通通杀掉。
果不其然,凤婉再转身离去的时候,就连林萱也没有阻止她,可见是因为刚才朦胧露了一手,方才将她们都震住了。
待回到慈宁宫的偏殿之后,朦胧方才将送子观音放好,这才扑通一声地跪了下来,“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小姐曾经吩咐过奴婢要不显山不露水,如今奴婢竟然让各宫娘娘们发觉此事,是奴婢的不是,请小姐责罚奴婢!”
凤婉一把将朦胧扶了起来,“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让她们知道也没有大碍,左右我们在宫中的日子不长,即便她们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可是奴婢担忧皇后娘娘会因此而大做文章,道小姐身边带了会武功的奴婢,是怀有异心!此刻小姐刚刚和将军和离,便是连个保护小姐的人都没有。”
朦胧十分担心,想到自己刚刚一时疏忽大意竟然要害了凤婉,她便止不住地自责,倒是凤婉不以为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样平白地担心并没有任何用处,即便你今日没有这样做,来日她们一样会发现,至于皇后娘娘,她怕是有三分故意在里面,当年她指使杀手在东莱皇宫刺杀于我的时候,便是一次试探。”
原来如此!
朦胧这才恍然,刚才正是林萱的宫女拿着送子观音,而那个时候自己的反应便最是真实,可见林萱此人真真是心机颇深。
“下月初六便是将军的大婚之日,我不方便露面,却希望将这份礼物亲自送到将军的手中,朦胧,你替我安排一下。”
“是,小姐。”
朦胧听得心酸,如今凤婉已经和凤天麟和离,却还心心念念地惦记着凤天麟,甚至还精心去求了送子观音给林卿,可见凤婉心中还是有凤天麟的存在。
“小姐,这送子观音便是留在咱们这里,不也是极好的事情么?”
凤婉淡淡地瞥了朦胧一眼,朦胧方才惴惴不安地低下头,虽说凤婉的脾性极好,却有着不可触犯的原则,她如今便是说得太多了。
“奴婢这就去安排。”
似乎当真是由于朦胧会武功的原因,因此后宫中竟再也无人来找凤婉的麻烦,即便有人乱嚼舌根,凤婉也只当听不见,左右她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偶尔为萧月菡烹茶,倒也是优哉游哉。
不觉间已经到了初六,这一日正是凤天麟和林卿的大婚之日,因了是皇帝赐婚,因此来往将军府的宾客极多。
“凤将军,恭喜恭喜!”
“恭喜凤将军抱得美人归!”
原本凤天麟并不是得宠的臣子,许是因为这门婚事乃是慕容焰下了圣旨,因此众人揣摩着圣意,许是慕容焰想要重用凤天麟也未可知,凤天麟平日里的性子一向淡泊,而此番凤天麟大婚,正好是他们拉拢的时候。
凤天麟虽然是一介武夫,然而和凤婉在一处的时日久了,他亦逐渐能够看透人心,这些人不过是逢高踩低而已,今日自己得了皇帝青眼,他们便趋之若鹜,若来日他并不得宠,恐怕他们连瞧上自己一眼都不肯。
只是,凤天麟并不屑于此!这些大臣和他交好也罢,不交好也把,凤天麟都不曾在意。
今日,凤婉会来么?
凤天麟四下张望着,心思并不十分在婚事上,看得林卿心中酸涩,她明明知道凤天麟的心中还有凤婉,然而却和凤婉串通着演了这么一出戏,使得凤天麟如此伤心,便是林卿心中也极为难过。
“将军!”林卿低低地喊了一声,凤天麟这才回过神来,是了,他已经和林卿拜了天地,如今林卿便是自己的夫人,他竟如此冷落新婚的夫人,当真是罪过。
“卿儿,怎么了?”
不自觉间,凤天麟的目光也柔软了些,他已经辜负了一个女子,断然不能再辜负一人,凤婉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他们的幸福,倘若自己不好好地把握当下,那才是对凤婉牺牲的最大不尊重。
“将军可是在找琳琅公主?”
林卿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她的目光闪躲,今日乃是她和凤天麟的大喜之日,然而凤天麟却心不在焉,即便林卿再如何劝慰自己,心中也难免难过。
听了林卿的话,凤天麟心中又是一阵刺痛,自己的所作所为果然伤了林卿,因此他揽过林卿的肩膀,“卿儿乱想什么,没有的事。”
林卿却摇了摇头,“将军毕竟和琳琅公主夫妻一场,有些情分也是难免,只是有一事,卿儿必须和将军说清楚,否则卿儿便是日夜难安,日后也难以和将军相处。”
“何事?”
林卿低下头,“实际上琳琅公主之所以会和将军和离,是因为琳琅公主想要成全卿儿和将军,那日在庭院之中,不过是一场戏码罢了,琳琅公主方才可以借机去皇上和太后娘娘那里请旨,好让你们和离。”
原来如此!
实际上即便林卿不说,凤天麟也多少能够猜得出来,凤婉乃是他的亲妹妹,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凤天麟又焉能不知?只是凤天麟没有想到,原来林卿早早地知道此事,却隐瞒到了现在。
“将军,此事到底是卿儿的不是,只是卿儿是太想要和将军在一起,所以才……”
林卿咬着嘴唇,原本就红嫩的嘴唇几乎渗了血,“将军若是不肯原谅卿儿,尽可以休了卿儿,卿儿不过是区区县令之女,原也没有妄想着能够做尊贵的将军夫人,能够留在将军的身边做个丫鬟,已然是卿儿的福分。”
“不许胡说!”
凤天麟爱怜地摸了摸林卿的头发,“傻丫头,本将军既然娶了你,便并非是因为婉儿的成全,而是因为真心喜爱你,至于身份的问题,本将军说你是将军夫人,你就是将军夫人。”
“将军……”
林卿感动地依偎在凤天麟的怀中,却不想这一幕正好被凤婉撞见,她原本是悄悄地溜进将军府来给凤天麟送礼,却见到了这样的一幕。
“咳咳。”
凤婉清了清嗓子,林卿这才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躲在了凤天麟的身后,“将军夫人!”
“如今我已经不再是将军夫人,你才是将军夫人,可别再叫错了让人笑话。”
凤婉轻轻笑道,看着这样的场景,她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如同被人拨动了一般,她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凤天麟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如今见凤天麟和林卿如此恩爱,她也能够放心得多。
“这是给你们的礼物,我特意去寺里求的,据说非常灵验,凤家的香火是否能够得以延续,还要看将军夫人的。”
说着,凤婉将送子观音递了过去,朦胧离着老远,见到凤婉将送子观音递给林卿的时候,她的眼圈登时通红,想必此刻,最不好过的人便是凤婉了。
“多谢琳琅公主。”
林卿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她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凤婉是虚情还是假意,她甚至小心眼地认为,凤婉之所以挑选这个时候前来,竟也有后悔了的嫌疑,难道她要闹场不成?
“卿儿,你先回去,我要和婉儿单独说几句。”
见凤婉巴巴地送了送子观音来,凤天麟的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为了自己的幸福,凤婉将原本安全的处境拱手相让,只是如此一来,她又要何去何从呢?
“是,将军。”
饶是林卿心中吃味,却也不能违背凤天麟的话,因此只得淡淡地看了凤天麟和凤婉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将军夫人似乎吃醋了呢。”
凤婉笑笑,努力地使得气氛轻松一些,凤天麟却突然上前一步拥住了凤婉,“好妹妹,哥哥委屈了你!”
凤婉略微挣扎了一下,却觉得凤天麟的力道前所未有的大,因此她也放弃了挣扎的打算,“二哥,凤家总不能断后。”
“即便如此,二哥也绝对不能失去你!”
“二哥不会失去我,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而且婉儿还带来了上好的竹叶青,反正如今嫂子不在,正好我们兄妹二人好好地喝上几杯,如何?”
“好,不醉不归!”
凤天麟将凤婉手中的竹叶青接了过去,左右一醉解千愁,就算他娶亲了又能如何?他还是可以好生地照料自己的妹妹。
几杯酒下肚,凤婉已经觉得晕乎乎的,她的酒量一向不好,更何况今日见凤天麟大婚,她心中感慨万千,更觉得醉得快些,“二哥,婉儿当真是为了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