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闻人落雪定有问题,只是即便自己阅人无数,她却看不出闻人落雪到底哪里有问题。
或许只是自己多想了!
只是这番姿态落在闻人落雪的眼中,便是别有一番意味,但是闻人落雪很快就收敛了神色,“听闻王爷离开了王爷前往西北,因此落雪想着来见王爷最后一面,没想到却是晚了。”
最后一面?
凤婉在心中冷哼一声,闻人落雪如是说,倒好像慕容安再也不能回来一般,因此心头十分不悦,“落雪姑娘这话便错了,王爷一向武功高强,如何就成了最后一面?”
闻人落雪连忙带着歉意的微笑,“琳琅公主恕罪,是落雪失言,只是……”
“只是什么?”
“落雪不敢多说。”
凤婉对闻人落雪这样吞吞吐吐的女子最是厌烦,然而既然闻人落雪是慕容安的救命恩人,她也只好忍着没有发火,“落雪姑娘但说无妨。”
“既如此,落雪便大胆说上几句,倘若有说错的地方,还请琳琅公主不要介意才是。”闻人落雪的声音十分柔和,却不带一丝温度,“落雪曾经听闻过西北游牧,其作风十分剽悍,若是刀不见血便不能收回鞘中,此番宁王殿下领兵前往,恐怕凶多吉少。”
凤婉蹙起眉头,饶是她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可她不得不承认闻人落雪说得很有道理,对于西北游牧,凤婉也曾经有所耳闻,的确和闻人落雪说得一模一样。
只是想不到,西北游牧会突然间造反!
“而今领着十万大军出发的人不是太子殿下,却是宁王殿下,可见皇上已经舍弃了宁王殿下,此番宁王殿下若是能够回来自然最好,恐怕不能回来,也正如了皇上的心意。”
闻人落雪竟然全部都知道!
饶是凤婉面上波澜不惊,可她心中已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慕容安曾经说过,他从未和闻人落雪提及过要参加夺嫡之争的事情,可凤婉坚信,闻人落雪定是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因为她刚才所说的话,无一不是在夺嫡之争的基础上加以揣测的想法。
“落雪姑娘,你可知刚才都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凤婉居高临下地看着闻人落雪,然而闻人落雪却没有半点惧色,“琳琅公主心中也是如此想的,难道不是么?”
凤婉突然就想了,原本她还没有将闻人落雪放在眼中,如今看来,是她太过于轻敌了。
“落雪姑娘错了,我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王爷一心为了西越,如今西北战乱,王爷领兵平定战乱,相信不日之后就会回来。”
“是么?”
凤婉的态度虽然咄咄逼人,却没有让闻人落雪退却半分,她的目光反而带了些许嘲讽,“左右王爷不在王府中,不如琳琅公主说说看,为何此番皇上没有让太子殿下前往西北平定战乱,反而让宁王殿下去呢?”
“比起此事,我更关心落雪姑娘何以知道王爷是领了十万大军前往,我也不过刚刚听青峰说了此事,那么落雪姑娘又是如何快人一步呢?”
闻人落雪无懈可击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一点缝隙,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凤婉会抓住她仅有的一个漏洞,不过闻人落雪很快就恢复了笑意,“不过是猜测而已。”
“那么落雪姑娘真乃神人,竟然连皇上的心意都能够猜测得到,若是如此,落雪姑娘既然知道了王爷的险境,为何不一早就提醒王爷呢?”
“落雪并不曾知道西北战乱之事!”
闻人落雪愈加慌乱起来,她有些后悔今日为何主动来找凤婉挑衅,反而将自己给搭了进去,若是凤婉怀疑自己,那便是得不偿失。
“如今王爷已经领兵出发,我们唯有在此祈祷王爷可以得胜归来,我知道落雪姑娘的身子一向不好,落雪姑娘还应该在落雪苑中好生休养才是,万万不要经常出来走动,这大冷的天儿,若是冻坏了落雪姑娘,待王爷回来之后,我可没有办法对王爷交待。”
闻人落雪自知此番她败下阵来,因此她只得站起身来,“落雪的确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叨扰了琳琅公主这么长的时间,还望琳琅公主恕罪。”
凤婉只是微微颔首,见闻人落雪的背影似是有些踉跄,她不由得眯了眼睛,闻人落雪的身子的确虚弱,她刚才离着闻人落雪这样近,曾经试图找出一些闻人落雪伪装身子虚弱的证据来,然而种种迹象都表明闻人落雪是真的身体虚弱,因此才会一直躲在落雪苑里。
凤婉终于知道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了,此番慕容安前脚才离开宁王府,闻人落雪后脚便知道了慕容安的行踪,可见她在外面有眼线,或者说,闻人落雪就是慕容宇的眼线!
可怜慕容安一世英名,他竟然引狼入室,没有发觉原来闻人落雪就是慕容宇的人!
饶是凤婉如是想着,她却并没有确定的证据,想着日后定要仔细观察闻人落雪才好,如今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小姐,落雪姑娘这是在对您示威呢。”
朦胧十分不服气,自打第一次见了闻人落雪,朦胧就对闻人落雪十分不满,甚至看着闻人落雪身边的扶柳也是百般地不顺眼,然而这对主仆却好似张狂得很,根本就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示威么?
凤婉轻笑,也许闻人落雪的确存了示威的意思,可更多的却是试探,若是自己有任何行差踏错的地方,恐怕受牵连的不止是自己,还有慕容安和凤天麟。
闻人落雪,当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只是越是如此,凤婉越觉得隐隐地雀跃起来,如今慕容安不在府中,她正觉得日子有些难熬,如今有闻人落雪在宁王府,可谓是棋逢敌手,她也好帮着慕容安探听慕容宇的事情,看看他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朦胧,难道你不觉得在宁王府里面无事可做,很无趣么?”
无趣?
朦胧十分不解,明明在讨论闻人落雪的问题,如何凤婉就说了这样的话?难不成,凤婉想要离开宁王府?
想到这里,朦胧连道,“无论小姐去哪儿,朦胧都会跟随!”
“傻丫头,我又不是要离开。”
凤婉十分好笑,看来朦胧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闻人落雪是个很好的对手,有闻人落雪在宁王府,日后我们的日子也不会无聊。”
“奴婢就是不喜欢落雪姑娘,看起来冰清玉洁的模样,可宁王殿下刚刚离开,她便到了咱们文竹阁,肯定没安好心。”
凤婉也没有纠正朦胧的说法,虽说她的话是粗俗了一些,可这也代表着朦胧开始逐渐长了心眼儿,对于朦胧来说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翡翠定是闻人落雪的人,至于珍珠,目前还尚未露出任何把柄,不过我们的时间多的是,大可以细细观察。”
翡翠竟然是闻人落雪的人!
朦胧大惊,她最开始只是看新来的两个丫鬟不顺眼,谁又能料想得到翡翠会是闻人落雪的眼线呢?
“所以你一定要好生地替我看着那两个丫头,万万不能让她们有机可乘才是。”
朦胧脸色凝重地领了命,“小姐放心,奴婢定然不会让她们有机可乘。”
凤婉方才托着腮,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朦胧跟随着凤婉的时候久了,知道这时候凤婉正在考虑重要之事,因此连忙离开房间,顺带着将门掩好,不许任何人进入文竹阁。
凤婉的眼神落在窗外的薄雪上,闻人落雪,当真是个值得人怜惜的名字,一如她柔柔弱弱的身子一般,也难怪一向疑心极重的慕容安都未曾起了怀疑。
闻人落雪会是慕容宇的人么?
凤婉的确如是猜测着,可她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更何况如今慕容安不在府中,她更加不该用这样的小事扰了慕容安才是。
不妨试探一番!
凤婉打定了主意,倘若闻人落雪当真是慕容宇的人,那么她势必要通过别人联系东宫才是,而此人若不是东宫的人,八成就是闻人落雪身边的扶柳,那一****的余光偶然瞥过扶柳的时候,见她似乎不是普通的丫鬟,也许是慕容宇特意放在闻人落雪身边的人也未可知。
由此看来,慕容宇对闻人落雪也并非真的放心!
想到这里,凤婉的嘴角不禁微挑,只要一个人有了弱点,那便容易对付得多,只要利用慕容宇和闻人落雪之间的相互不信任,想必自然能够知道闻人落雪到底是否是慕容宇的人。
夜半,朦胧轻轻地趴在落雪苑的房顶,她的轻功极好,自然不会有人发现她,好在闻人落雪的医术虽好,却没有任何一丝武功底子,这也是因为担心引起慕容安的怀疑,因此才派了闻人落雪这等不会武功的人来到宁王府。
“姑娘,您今日去文竹阁可差一点走漏风声,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定会迁怒于姑娘。”
闻人落雪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怒意,“我知道,不用你担忧。”